第33章 骅幼慈情悟黄浦江
骅幼慈在马路上一路狂奔,以此来宣泄郁结在心中的痛苦。她流着泪,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黄浦江边上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对着黄浦江涛涛的江水,大声痛哭了起来。一直哭到没有了力气。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她从口袋里掏出电话一看,竟然是陆涛打来的。她接起了电话,听见陆涛的声音道:“骅姐,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骅幼慈冷笑了起来,锐声道:“怎么又是你,你能不能不要跟你们祁总一样,阴魂不散的,行不行啊?我就不能一个人待会儿吗?叫你们祁总放心,我不会自杀的!” 陆涛听出她此刻已经失控了,赶紧说道:“不是祁总叫我打电话给你的,我是突然想你了,你不是还答应请我喝酒吗?我现在正好没事儿,就想问问看你有没有空。如果你现在心情不好,就算了,我们改天再约吧!” 骅幼慈一听有酒喝,便道:“真的不是祁铭寓派你来看着我的?”陆涛说:“我发誓!如果我说谎,就……就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骅幼慈终于和陆涛碰面了。她让陆涛带了酒来黄浦江边找她。只半个小时,陆涛就带着一提啤酒和一些酱鸭出现在了骅幼慈的面前。 陆涛出现的时候,骅幼慈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只是两只眼睛还红肿着,嗓子也已经喊得沙哑了。见到陆涛,她只说了一句:“来了!”,便开始要酒喝。两人一瓶接一瓶的干下去,不一会儿骅幼慈就有些微醉了。 陆涛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女人,其实他一直躲在祁总身后,默默注视着这个女人,当他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感觉到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莫名吸引自己的特质,到如今他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只是他一直认为她是祁总的女人,便只能默默的在一旁守望着。 直到这段日子,由于徐曼卿的到来,两人熟络了常常聊天,才知道,原来骅幼慈和祁总并非情侣关系,还从徐曼卿嘴里听闻了一些关于骅幼慈的事情。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有机会的。 可他这层心思一直藏得很深,祁铭寓和徐曼卿都没有看出来。自从知道自己有机会的那个时候起,他就对自己说,一定要追求这个女人,他对她的渴慕也一日胜过一日。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当陆涛看到骅幼慈在那痛楚的情绪中辗转时,心也跟着疼了起来,他看着她这样自我折磨着,却不知要怎么帮助她才好。望着她那落寞而忧郁的神情,陆涛好想用自己的胸膛温暖她,哪怕只是暂时的。于是,他决定向这个女人告白。 骅幼慈有些醉意,一面给自己灌着酒,一面迷离着双眼望着他道:“陆涛啊,你可真是我的救命天使,每一次当我最痛不欲生的时候,都是你陪着我,这叫什么来着?患难之交?对不?来,再干一杯!为了我们这份难得的患难之情!” 陆涛举起易拉罐与她碰了一下,骅幼慈又一饮而尽。却听陆涛道:“是啊,我们一共见过几次面你知道吗?”骅幼慈眼神迷离的望着他,摇摇头,陆涛道:“正式的见面一共四次。非正式的已经无数次了。” 骅幼慈又迷迷糊糊的道:“什么叫非正式的啊?”这时,只见他从包里掏出了一叠照片,递到骅幼慈的手中。骅幼慈放下了手中的易拉罐,拿起照片看了起来。渐渐的,她睁大了眼睛,她看到的居然是一张张自己日常生活的照片。有她在商场里闲逛时的背影,有在咖啡厅里看书时专注的神情,还有在家楼下小区散步时孤单的身影,还有在图书馆里啃书时静默的表情。她反复的观摩着这些稍纵即逝的瞬间,惊讶于自己的神态与身影却在这一张张相纸上留下令人动容的孤寂与美丽。 她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原来这么的美,但却又是如此的忧郁。刚开始,她有些生气为什么他要偷拍自己,可看到后来,那些她从未遇见过的自己,终于让她再次湿了眼眶。然而,她能分明感受到,这就是端着相机的那个人眼中的自己! 骅幼慈感到一股无言的爱意缓缓的流淌进自己的心窝里,好似一道温暖的阳光默然不语的照进来,无欲无求,那暖暖的温度恰到好处的熨烫着她这颗已经满目疮痍的心…… 陆涛注视着她默默流淌的眼泪,终于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肩,把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在她耳畔轻声道:“听说过蜘蛛的故事吗?从前,有一座寺庙,香火非常旺盛。庙里住着一只千年的蜘蛛,因为每日熏陶,渐渐有了佛性。有一日,佛祖在这个寺院显灵,遇见了蜘蛛,便要考一考它。佛祖问:蜘蛛,你说说看这个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蜘蛛想了一想,说:这个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佛祖点点头离去了。又过了一千年,蜘蛛在寺院日日修炼,道行大长,佛祖又降临了,遇见蜘蛛依然问道:现在你认为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蜘蛛想了想,回答道:还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祖离开了。蜘蛛继续在寺庙里修炼。又过了一千年。有一日,大风吹来了一滴甘露,落在蜘蛛的网上。甘露晶莹剔透甚是可爱,蜘蛛见了心生欢喜。与甘露相伴的那几日,是蜘蛛三千年来最开心的日子。 可不久,甘露又被一阵大风吹走了。佛祖又在寺庙显灵,问蜘蛛道:现在你认为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蜘蛛想到了甘露,便回答道: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祖便道:‘既然你是这样的知见,该是时候去尘世间历练历练了。’于是,便让蜘蛛投胎到一家官宦人家,做了这家的女儿,名唤‘蛛儿’。” 骅幼慈将头倚靠在陆涛略显单薄的肩头,默默的倾听着他的故事,一面感受着这个男孩带给自己的宁静和自然。陆涛继续道:“蛛儿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蛛儿十六岁那年,皇上为新科状元‘甘鹿’在后花园举行庆功会,来了许多妙龄少女,包括蛛儿和皇帝的小女儿长风公主。这甘鹿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在宴会上大献才艺,引得众女子的倾慕。可蛛儿一点也不紧张,因为她知道这是佛祖为她安排的姻缘。后来皇上下诏,命新科状元与长风公主完婚,太子芝草与蛛儿完婚。 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蛛儿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几日不吃不喝,生命危在旦夕。太子芝草知道了,来到蛛儿床前,哭着说道:‘那日在后花园我对你一见钟情,对父皇乞求,说这辈子非你不娶,父皇这才答应了这门婚事。如今你却变成这样了,如果你死了,那我也不活了。’说着就举剑准备自刎。 就当蛛儿的灵魂即将出窍之时,佛祖突然显灵了,对蛛儿说‘蛛儿,你可曾想过,甘露是谁带来的?甘露是长风带来的,也是长风带走的。所以,甘露原本就是属于长风的,并不属于你,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芝草原本是寺庙门外的一株小草,看了你三千年,仰慕了你三千年,可你却从不曾低下头看过他。现在,你可明白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了吗?’蛛儿听得佛祖这番开示,终于大彻大悟。她醒了过来,看到太子芝草正准备自刎,便一把打落了他手中的剑,然后说道:‘原来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当下能够把握的‘幸福’!’”
讲完这个故事,陆涛回过头深情的望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女人,却见她若有所思的凝望着面前这一片平静的黄浦江,口中喃呢道:“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当下能够把握的‘幸福’?” 她细细咀嚼着这句话,不断的体会着男孩在她耳边叙述的这个令人动容的故事! 难道祁铭寓就是那“得不到”,而Simon就是那“已失去”?陆涛呢?难道他才是这个当下能把握的“幸福”吗? 思及此,她不禁身心俱损,胃也痛,头也痛,而她的心更是如同炼狱的火在燃烧在煎煮。那一瞬,这“幸福”二字如同一柄利剑,深深的刺向她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她忽然站起身来,朝着黄浦江疾声呼喊:“老天爷,请你告诉我,什么是‘幸福’?‘幸福’在哪里?”喊完,便蹲了下来,呜咽着哭泣。陆涛万般心痛的来到她跟前,不管不顾的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然后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骅幼慈已经无力挣扎,只是任由着这个男孩亲吻自己。此时此刻,在她的感受里除了焚心蚀骨的痛楚外,已经没有了别的知觉。她浑身乏力的倒在陆涛怀里,只说了一句:“带我走!” 陆涛扶着已经醉倒在自己怀里的骅幼慈走到路边,挥手叫了一辆的士。车子在陆涛家别墅门前停了下来。骅幼慈已经在他怀里睡了过去。他将她抱下了车。 开门进到屋里,陆涛径直将她抱进了二楼的卧房。他将她放进那张柔软的大床,替她脱掉鞋,盖好被子,开了一盏小台灯。安顿好后,便到浴室换衣服洗澡去了。 洗完澡,陆涛披着一件浴袍,到厨房煮了两碗姜汤。抬头看了看客厅的挂钟,指针刚好走至十二点。他自己先喝了一碗,又找来一个保温杯,将剩下的姜汤倒进去温着。然后,便拎着保温杯轻手轻脚的来到了楼上的卧室。 一盏昏黄的小夜灯点在床头,骅幼慈侧卧着,陆涛轻轻的在床边坐下,凝视着这张令他朝思暮想的美丽脸庞。只见她娥眉微蹙,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地轻轻抖动着,小巧而红润的嘴唇紧闭,双颊因喝酒而产生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竟是那么的楚楚动人。 陆涛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能够跟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的亲近,心里感到很幸福。虽然他知道,她仍然陷在自己的痛苦里,但他不禁想这些痛苦或许就是他的机会。 这时,忽听骅幼慈喊了两声:“别走,别走!”然后两只手胡乱挥舞起来,似乎是想要拼命抓住什么。陆涛赶忙握住她的双手,轻拍着她的肩膀,好似在哄一个熟睡的婴儿般温柔。 再一看,她并没有醒,或许是正在做着噩梦。她的手被他握住后,马上安静了下来。她将自己的身体蜷缩了起来,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又继续睡了过去。 陆涛只好上床来,背靠着床头坐在她身旁,一只手继续被她这样抱着,另一只手拉了拉被子替她盖好,就这样默默的守护着这个女人,渐渐的靠在床头打起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