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满城残红

    说着说着，太后又难受了起来，声音不由得有些哽咽。

    “太子适合更好的姑娘，他可是个让整个京城的女人都为之疯狂的优秀男人。”慕凤歌拍了拍太后的手，低声安慰道。

    “可再好又有什么用？终究不是自己喜欢的，”说着，太后竟又自嘲地笑了起来，“在皇室哪能谈喜欢不喜欢呢？倒是我老糊涂了！慕大人啊，谢谢你，谢谢你今天来宫中救了太子，还顺道来探望了一下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骨头，我心里感激你啊。”

    “太子是我的至交好友，替好友照顾祖母，本就是情义所在，分内之事，”慕凤歌微微一笑，“对了，太后，听说号令禁.卫军的令牌在您手中？”

    “没错，只是哀家如今被软禁在这慈宁宫中，无法脱身，自然也就无法号令那些禁.卫军了！”太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若是太子的毒没有解，只怕太子薨逝之日，便是哀家死亡之时！以澹台疏瑀的度量，定然容不下哀家，又或者连久病缠.绵的皇帝都容不下！”

    “太后放心，澹台疏瑀不会得逞的！”慕凤歌握紧了太后的手，坚定地说道。

    “孩子，我知道你艺高人胆大，只是这京城中到处都是他拉拢的魔教高手，你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啊！”太后担忧地说道，“入宫六十载，我也是腻了这宫中的生活了，既然太子的毒已经无碍了，本宫想求你带着我们祖孙俩从皇宫的地道内离开！”

    “太后，我一定会替你们拿回这一切的！太子一直很想当皇帝，我作为他的朋友，应该替他实现这个愿望！”慕凤歌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瓶丹药，倒了一颗出来，递给了太后，又从桌上替她倒了一杯水，“太后，吃下这枚丹药，你就知道我何来的自信了！”

    太后将信将疑地将丹药扔进了嘴里，喝下了慕凤歌递过来的一杯水。

    吃下丹药之后，一股热气像是火焰一样，从她的喉管灼烧至她的胃部，再通过胃部的毛细血管，将这股力量传递至全身。

    就在以为太后会被这股热火烧成灰烬的时候，一切痛苦消失了，太后只觉得身体发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变化，整个人好似轻了许多。

    太后的身上糊满了又黑又臭的一层秽物，那是从她身体中排出的毒素。

    “试着捏碎这个杯子。”慕凤歌对惊诧万分的太后微微一笑。

    太后点了点头，有些紧张地捏紧了杯子。

    “咔嚓……”

    杯子碎成了一堆细小的瓷片。

    “怎么会这样？”

    “太后，您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入门的武者了，修为达到了炼精化气阶段的炼皮期，”慕凤歌用手帕擦了擦她脏乎乎的手，往她的手心又倒了一颗丹药，“这是我发明的一种经验丹，吃了这种丹药之后，可以让不能修炼元气的普通人，成为高手。不过，由于普通人没有修炼天赋，没办法练出气感，所以以后若是想升级，还是得不断吃这种丹药，无法自行吸收天地元气进行修炼。”

    太后迫不及待地将第二颗丹药吃了下去，很快就从炼皮期升到了炼rou期。

    一连吃下九颗丹药之后，太后成功地从炼精化气的阶段进入到了炼气化神的阶段。

    吃了三十六颗丹药之后，太后的修为已经到达了炼虚合道的巅.峰。

    只不过，太后虽然修为提上来了，但实力只是空架子，毕竟她从未学过近身格斗、使用兵器、也不会任何武技，所以在同级高手面前就是一招货，甚至还有很大的可能会被人越级击杀。

    “太后，您现在自保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了，”慕凤歌欣慰地说道，“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安心地将您留在慈宁宫了。太后，我想向您借守卫京城的一万禁卫军。”

    “可是一万的禁卫军很有可能不是澹台疏瑀的对手啊！”太后赶紧问道。

    “没关系，刚才那种丹药的神奇效果，您不是已经见识到了吗？”

    “光我一个人，就消耗了三十六颗丹药，禁卫军可是有一万人呐！”太后担忧地问道，“这丹药根本不够吃啊？慕大人啊，你的炼丹水平我也是见识过的，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出一炉丹药，一炉丹药一百颗。虽然你的炼丹速度和成丹率这在青冥大陆的炼丹师中，算是第一人，但是一万多人的经验丹，你得炼多久啊？便是一人分一颗丹药，你也得不眠不休地炼个八九天呐！”

    “太后，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您好好睡一觉，我现在就在慈宁宫开炉炼丹，等你一觉醒来，就能看到炼制好的丹药了！”慕凤歌扶着她躺好。

    太后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枚小巧的紫金令牌，郑重万分地交到了慕凤歌的手中，不放心地叮嘱道：“不要太勉强自己，只要我跟太子能保住一命，其他的我什么也不奢求了！”

    “我不会勉强自己的，太后您就安心睡一觉吧，一觉醒来之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慕凤歌伸手点在了她的睡xue上。

    太后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慕凤歌一口气从乾坤袋中拿出了近千只炼丹炉，萌白也很给力的提供了堆积如山的药材。

    如果这近千只炼丹炉，每只炼丹炉都能产出一百颗丹药，那么一个时辰她就能产出近十万颗丹药。

    几个时辰后，几十万颗丹药炼制好了，慕凤歌微微抬手，无数药瓶浮现在了半空中，瓶塞齐刷刷被拔开，那些丹药也很乖巧地落进了瓶子中，然后，瓶塞又很听话地塞住了瓶口。

    慕凤歌将这些丹药全都装进了乾坤袋，离开皇宫去了护国公府，打算让皇甫烨和她一起行动。

    皇甫烨听了慕凤歌的计划之后，二话不说便命人拿着令牌召来了禁.卫军的统领。

    禁.卫军的统领见了皇甫烨和慕凤歌之后，从他们这里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是个只忠于令牌的人，令牌在谁手中，他就听命于谁。他一听太后将令牌交给慕凤歌了，立刻便向慕凤歌投诚了。

    “我手里有两种药，一种是毒药，一种是可以让人实力大增的药！”慕凤歌坐在大厅的首位，端起茶杯，淡淡的睨了禁.卫军首领一眼，那一眼极具威严和压迫，压得他喘不过起来，只觉得在慕凤歌面前像是一只蝼蚁一般，“我要整个禁.卫军的人，今日都吃下毒药，包括你！”

    禁.卫军首领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他开口想要反驳些什么，可刚一抬头看见了她，便觉得一阵心惊胆战。

    “毒药你可以下在水里，也可以下在晚膳里，无色无味。明日一早若是得不到解药，全部都会毒发身亡！”

    “是！”禁.卫军首领像是一只蛰伏的兽一样，低下了头。

    “在大家吃下毒药之后，你就将他们中毒的消息告诉他们，以此来威胁他们必须听命于你，留在原地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谁要是行为鬼祟，直接抓起来不给解药，以儆效尤！另一种可以让人实力大增的药，在所有人中毒了之后，你给每人发一瓶，一瓶中有三十六颗药，让他们务必全部将丹药吃下！”

    “是，属下明白了！”禁.卫军首领颔首。

    “明白就好，下去办吧！我之前从小烨口中了解过你这个人，你这人任禁.卫军首领三十年，无功无过。无功说明你低调，无过就只能说明你太厉害了！你这可是个抢手的位置，能在这个位置上坐这么久，没让任何人暗算成功，足以见得你智慧无双！”

    “慕大人过奖了！”

    “将你‘无过’的优良传统继续继承下去吧，这一次的任务，我不希望出任何纰漏，否则，一旦澹台疏瑀篡位成功，以他多疑又无容人之量的性格，必然会第一个拿你这个太后旧部开刀！你也不希望自己人头落地吧？”慕凤歌喝了一口热茶，不软不硬地威胁道。

    “慕大人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禁.卫军首领坚定地说道。

    “很好，你下去吧！事成之后，皇帝至少会保你三代荣华！”

    “是！”禁.卫军首领立刻退了下去。

    禁.卫军首领走了之后，皇甫烨有些不放心地问道：“jiejie，你给的毒药明日一早就必须给解药，你的意思是澹台疏瑀一定会在今晚动手？”

    “没错。”慕凤歌满含深意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东宫你已经去了一趟了，想必太子的毒已经被你解了，太子若是不薨逝，澹台疏瑀怎么可能会动手呢？”

    “我去东宫的时候吃了透明果，没人知道我已经给太子解毒了。而且，就算今夜子时澹台疏瑀等不到宫中的丧钟，那他也必然会在子时那一刻动手，因为这一天他已经筹划得太久了，他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去放慢步伐、寻找下一个机会好好谋划了，不如放手一搏，杀兄弑父！反正，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慕凤歌一针见血地说道。

    “jiejie说得对极了！”

    “小烨，不谈正事了！咱们姐弟俩这么久没见面了，坐下来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好好叙叙旧！”慕凤歌展颜一笑。

    “jiejie说的对，咱们吃东西！”皇甫烨立刻命下人送来了各种好菜。

    护国公府内，两姐弟相对而坐，觥筹交错，在黄昏的灯影下享受着琳琅满目的美食，在圣洁而又浪漫的雪景中谈笑风生，一簇簇梅花从枝头坠.落，洒在了桌布上、香茶中。

    护国公府外，山雨欲来风满楼，澹台疏瑀给一众士兵誓师之后，号令所有士兵喝下了一碗上阵酒，士气磅礴，人人都在做着加官进爵的美梦，满身都是凶悍的杀气，像是一群群被控制的战争机器。

    夜色越来越深，漆黑的天空中，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大雪。

    大雪像是一片片白色的纸钱一样，纷纷扬扬地撒落在了黑白交错的京城上，而那一点点黄.色的灯笼光芒，就像是焚烧着纸钱的将灭未灭的火光。

    这个夜晚很安静，普通老百姓很快便入睡了，家家户户门户紧闭，害怕城郊有狼半夜进程，饿极了在街上到处找东西吃！

    而那些为了四国圣地赛来看热闹的武者，则安静地坐在了距离帝凰学院不远的街道上，不时伸手拂着肩膀上的雪花，焦心地等待着次日的到来。

    唯一热闹的地方是长公主府，长公主府灯火通明，红烛挂彩，到处都是红彤彤的一片，红得像是洒在雪上的深深浅浅的鲜血，又像是残红遍地弥漫死气的暮春，更像是染了指甲之后揉碎在白布上的一团团凤仙花汁。

    那是一种挣扎的美丽，那是一种颓废的奢靡，像是末日时天空的最后一抹血红色的晚霞。

    唢呐震天，乐声阵阵，宾客如云，笑语喧哗。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

    这场婚礼中带笑的人是谁？

    含泪的人又是谁？

    古代人结婚的时候都是在黄昏，婚礼又被成为昏礼。

    而黄昏在西方人的眼中，则是预示着死亡的逢魔时刻。

    热闹过后，宾客渐渐散场，毕竟这是长公主的婚礼，没有人敢闹洞房。

    于是，新房中只剩下了宋世林和长公主了。

    满是红色的新房中，烛光微微荡漾，夜色渐深。

    ……

    子时。

    “铛铛铛——！”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打更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像是铜钟一样响起，无比悠扬。

    澹台疏瑀蹙了蹙眉，眉心有些焦灼，他犹豫了片刻，对身后的三万士兵说道：“出发！”

    战号声洪亮地响起，鼓动了三军的士气，激起了三军体内的血性！

    三万士兵跟在了澹台疏瑀的身后，朝皇宫的方向跑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澹台疏瑀带着人来到了太和门的门口，抬起头看了一眼城门口守卫的那些士兵，眸中闪过了一抹轻蔑之色。

    禁.卫军首领的身影冷不防地出现在了城墙上，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澹台疏瑀，眸中一片冷色：“恭顺王爷真是好大的威风，不知道藩王未经传召不得入京吗？视皇命为无物，你这是要造反吗？”

    “便是造反又如何？陈将军，我知道你听命于太后，可是太后如今被困于坤宁宫中自身难保，没有太后的指令，我倒是要看看你敢怎么做！没有太后的指令而擅自行动，那么你的行为也等同于造反了！”澹台疏瑀冷哼一声，极为倨傲地说道。

    “哦？谁说令牌现在在太后手里？”禁.卫军首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莫非是在那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太子手里？那你们就更是不知该如何进退了！就算太子现在不死，一会儿也一定会死！”澹台疏瑀冷笑着说道。

    “来人呐，开城门，拿下这些乱臣贼子，重重有赏！”禁.卫军首领不再理会他，狠狠地挥了一下手臂，厉声说道。

    “吱呀——！”

    大铜门打开的声音刺耳地响了起来。

    澹台疏瑀愣了一下，见禁.卫军首领敢不知死活地上来迎战，不由得恼羞成怒：“你找死！我的三万将士里，可有不少是圣教高手，你们这些人死定了！”

    澹台疏瑀本以为这么说，会吓退很多人，毕竟人都贪生怕死，哪知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心生恐惧，大家全都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

    “冲啊！杀死这些乱臣贼子，咱们就立功啦！”

    “冲啊！冲啊！冲啊！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为了为了东襄国！咱们冲啊！”

    ……

    澹台疏瑀带来的那些士兵被吓了一跳，士气自然弱了不少。

    这士气一弱，加上对方一个个全是修为你在炼虚合道巅.峰的高手，哪怕不会使用武技，只是用一身强大的蛮横实力，也压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半个时辰后，三万士兵被杀得片甲不留，而澹台疏瑀的首级，也被禁.卫军首领给亲手摘了下来！

    在这半个时辰的鏖战中，禁.卫军损失很轻，只死了几个空有实力、身手较差的人。

    这场惊天动地的太和门事变，让整个安静的夜充满了紧张和刺激感。

    住在皇宫附近的人家都感受到了皇宫前的腥风血雨，大家从睡梦中被吵醒了过来，然后吓得睡不着觉，全家人都缩在一处，小心翼翼地守着炉火，一声不吭地等待着天明。

    护国公府离皇宫并不远，皇宫那边安静下来之后，正在与皇甫烨喝茶聊天的慕凤歌，突然蹙了蹙眉，脸色也苍白了起来，像是浑身无力一般趴在了桌上。

    “jiejie，你怎么了？大夫！快请大夫！”皇甫烨一把扶助了慕凤歌，焦急地大喊了起来。

    “我没事……没事……”慕凤歌摇了摇头，微微喘了口气，“小烨，jiejie要出去一趟。”

    “jiejie，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吧？”皇甫烨连忙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