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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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们脸上那恶毒的笑，却是那么真实，容不得他逃避现实！ 他的唇边染上了一抹苦笑，一颗眼泪从眼眶中掉了下来，随即，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他颤巍巍地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背靠着墙壁，泪如雨下，可他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紧紧地闭着眼睛，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歌儿…… 歌儿…… 他美丽的像是仙女一样的歌儿…… 怎么就死得这么惨了呢？ 他的双眸一片空洞，从此，世界一片惨淡无光。 他几乎要笑出声了，江山算什么？权势算什么？仇恨又算什么？ 直到歌儿死的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那些什么都不算！ 那些东西只会让他日复一日地活在痛苦中，只有歌儿才会让他活下阳光下。 可是他何其愚蠢，居然会丢了西瓜去捡芝麻？ 放着珍宝不要，去追求那些可笑的鱼目。 如果可以，他愿意付出灵魂的代价，只求能够回到当初，回到和歌儿一起生活在药王谷的日子里。 到那时候，他一定穷尽自己生命的力量，去好好的保护她，让她永远天真无邪，永远无忧无虑。 她是他心中唯一的净土，她是他唯一的幸福啊！ 可是他的幸福……他的幸福……最后变成了这样惨烈的不幸…… 他好恨！ 他真的好恨啊！ 他恨世事无常，他恨命运不公！ 为什么他生来就要背负血海深仇？ 为什么他生来就要走上一条荆棘之路？ 如果不是命运给他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他跟歌儿又怎么会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 本来以为有了帝夜煌，他可以安心退出，静静地看着她幸福，哪怕****夜夜忍受着噬心的痛苦也无所谓。 可是为什么老天连他这么一点可怜的要求都不满足？ 他真的……真的好恨啊！ 他恨天！恨地！恨命运！恨自己！最恨的还是澹台含烟和澹台疏瑀这一对狠毒的姐弟！ 他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他恨不得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他恨不得让他们受尽世间所有的痛苦！ 思及此，他用冰凉的手静静地擦干了眼泪，眸中一片死寂与怨毒。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将所有的不平静，都掩藏在了自己的平静之下。 他早已活在地狱之中，可他不愿意混混沌沌地活在地狱之中，他要清醒地活在地狱里，直到将那一对姐弟也拖入地狱里。 他早已不想活着了，没了歌儿以后，他生无可恋。 可他唯一放不下的，为她报仇的信念！ 这股信念，将会让他化身为恶鬼！凶残地将他们吞噬！ 你们两人就暂时好好地活着吧，去享受你们最后的欢乐时光吧，很快，我会一刀一刀地让你们把欠歌儿的全部还回来！ 他颤.抖地扶着墙壁站稳了身体，慢慢地朝灌木丛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的背脊挺得很直，他的唇抿得很紧，他眸中的冰冷与仇恨，像是要凝成了冰渣。 身后，是那两个害人者肆意的笑声，他的眸中，却于冰冷中浮上了淡淡的温情。 过往的一切，像是放电影一样在他的脑中一遍遍回放着，走远了的他再次泪如雨下。 泪水中，他与歌儿仿佛回到了当初，从未发生过这么多生离死别的悲惨之事。 “师兄，长大之后你会娶我吗？”她站在房间内，背着手藏着一件嫁衣，含羞带怯地问道。 “我……”那时候，他的心中是激动的，可是那些深仇大恨像是沉重的枷锁一样，压得他无法回答。 她的眸中闪过了一抹强烈的失望之色，难过地垂下了头。 那时候，他多想将她拥入怀中啊，可是他当时却没有那么做。 曾经有一份幸福摆在他面前，可是他没有珍惜，直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如果时光能回到过去，回到那个灯火荡漾，佳人羞涩的夜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拥入怀中，勇敢而又坚定地告诉她。 “歌儿，我爱你，我愿意娶你为妻，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来生来世，生生世世，都只爱你一个人。疼着你、宠.着你、呵护你……只听你一个人的话，永远都不让你伤心。你开心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开心，你不开心的时候，我哄你开心，这辈子不欺骗你，不伤害你，穷尽生命，让你永远天真快乐。”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再也……来不及了…… 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会在他练功的时候，痴痴地等候在树下。 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会在他孤独的时候，靠在他的肩膀上陪伴他。 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会在他受伤的时候，伤心地为他不停地掉眼泪。 …… 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会羞涩但是坚定地告诉他：“师兄，我要给你一个家。” 家？ 呵呵，没有父皇、没有母后、没有歌儿……他哪还有家？ 他没成为西凤国的皇帝，却先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 你说，这是我当初舍弃你的报应？还是命运残忍的玩笑？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唯有她的爱，才能让他感觉他还活着，否则，他就是天地间的一个混混沌沌的蜉蝣，朝生暮死，了无生趣。 到最后，他没有天下、没有家、没有爱人……一生至此，一无所有。 凉风吹过长长的走廊，吹来了几点殷红的落梅，像是半干的血迹一样。 冷风灌进了他空荡荡的心，回音阵阵。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回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他抬起头，雪花融化在他的瞳孔里，从今往后，他的人生不再四季分明，永远只有冬天一个季节。 一个时辰后，黑城，新魔宫。 新魔宫笼罩在冰雪之中，檐下，一只只橘黄.色的灯笼像是黑龙的眼睛一样亮起。 一个侍卫拎着一个匣子，匆匆忙忙地从最外面的宫门，拿着令牌一路跑到了新魔宫的无疆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