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逗趣减悲愤
梦幻女：“在您心目中，梦幻女是什么样子呢？” 黎明月：“梦幻女是我嬢嬢。妈说：我小时候，嬢嬢来我家住了一久。她十分喜欢我，同我一起安眠。我有个习惯，手要抓着大人耳朵才睡得着；害得嬢嬢的耳朵起了冻疮。后来嬢嬢回马戏团去了……咦！你硬是……我的嬢嬢么？” 梦幻女：“是。我确实是您嬢嬢。我的师傅，就是玉女山的龙玉珠，还有师叔龙宝竹。如果您还不信，那您说我是谁呢？” 黎明月心声：“她从老道士，一下子就变成了年轻女，那就说明她很本领。妈说：‘不认识的人，说什么都不要想信’。我得考她一下！”默想了片刻，道： “你说‘三赋’剧的唱腔，都是你配的。口说无凭。我点一段，你演唱给我听听。证明您不是同名同姓。” 梦幻女点头：“随便您点哪一段，我都演唱。” 黎明月：“点……就点《绿神赋》最后一段唱。” 梦幻女二话不说，张口就唱：‘生灵应知事一桩：森林众生共存亡。……’ 黎明月：“可以了！可以了！一两句就可以听出水平！您唱得极好！极正宗！哎呀！‘黑小鸭’报幕说的，是实话!” 梦幻女：“黑小鸭纯洁天真可爱。在舞台上报幕，那更是言如金玉！” 黎明月：“唔！可是！梦幻女失踪了呀！” 梦幻女：“我的失踪，是一个传奇故事。可以写一部《梦幻女传奇》，如果您愿意听，我可以讲。坐下说吧。” 黎明月：“好，同你摆起龙门阵，我心头要轻松些。你就讲吧。” 梦幻女：“以前的我就不说了。拦腰开始：铁梁有个大奴隶主，俗称‘马头’、‘土司’，要生儿子传香烟。嫌弃女孩，视女孩为‘贱女’。把刚离开母体的女婴，送到大佛寺去出家‘换弟’。就是说：那女儿一来世上，就被强迫离开了母亲，孤孤单单当尼姑，痛苦极了。但她到六岁时，自己发奋要出人头地，改变别人对她小看。于是苦练枪法。开先没有师傅教，练了很久都不行。不料有个老施主，自动当她不定期师傅。她就苦练。‘工夫不负有心人’。九岁时她就获得了铁梁‘枪赛冠军’。被和福封为赛群花。同时给了她一个‘哑奴’。但她仍不松懈，并且同哑奴，勤学苦练‘老施主’教的神功。十二岁时，就挫败了铁梁的武林泰斗：‘九头怪’狼鸷鸟。但在这时期，她得了严重的蛔虫病。比赛期间，她肚子痛得一度昏死过去。但她狠咬牙关，拼命撑住，硬是夺得了铁梁‘武功全能冠军’。被和福封为鸿鹄仙子，任命为‘灵洞洞主’……” 黎明月：“停一下！‘囹洞’是监狱吗？” 梦幻女：“‘灵洞’是万丈悬崖当中的一个大溶洞。前辈说是它有灵气，所以起名为灵洞。” 黎明月：“哦！有‘灵气’啊！” 梦幻女：“其实不是‘灵气’，而是冬暖夏凉的‘地气’，也就是洞里的‘气候’，它在很深层的岩石之中，四季的温度变化不大，基本上保持摄氏二十五度左右。所以夏天不热，冬天不冷。” 黎明月：“哦！懂起了。我家（刘文英）后院的岩壁下，有一个人挖的大岩洞；洞后壁下面还有一个地窖，那里面就是冬暖夏凉。” 梦幻女：“您见多识广，所以，一说就懂。再说‘灵洞’：那里面陈列着古今中外各种各样的贵重物品，光是黄金就有几百吨。所以要有忠心耿耿、武功极高的人管理。和福就派鸿鹄，主管灵洞；‘月奉’黄金十两。就是说，鸿鹄很有志气，终于熬出了头了。‘哑奴’就是隐居的梦幻女，她帮助鸿鹄功成名就。鸿鹄拜梦幻女为师；求梦幻女：教她母亲的学生。那老施主，就是鸿鹄的母亲洪菊花。她母亲因为生的第三个还是女，而被那奴隶主‘休’了。又因为她母亲熟悉那奴隶主的宝藏；奴隶主要把她和三女，杀了灭口。一则以免她泄漏藏宝的秘密；二则避免那三女长大时，去夺奴隶主的财产……” 黎明月：“我懂了！你说的那‘三女’，就是我呗。刚才唱戏也充分说明：原来你硬是梦幻女！” 梦幻女自豪说：“是啊！我就是神圣的梦幻女。我深有体会：一个人在受苦受难时，无人相助，心里十分空虚和恐怖。但是要学习无援助的‘猛虎精神’：自我坚强。道理我就不多说了。梦幻女神通广大。要叫您笑，您就会大笑；要让您哭，您就要大哭。你心中很痛苦，但是又不愿在别人面前失态，要强力忍住。这样下去要生病的。所以我先要让您大哭一场才是。” 黎明月：“正要我哭，我就不哭出来。” 梦幻女：“我梦幻女没有做不到的事。您很快就要大哭一场。” 黎明月：“我黎坚贞有坚贞的意志。我不随便动辄哭。哭是懦弱的表现。” 梦幻女：“‘哭是懦弱的表现’这句话不全面。因为有的坚强者，如果父母亲、朋友战友亡故了，或被人、被事感动了，也可能哭。哭的原因较复杂。大体上说：哭是激情（括伤心）的流露或发泄。我要您哭，无论您怎么坚强地强制不哭，也不行！听好了：我要叫您大哭一场……” 黎明月没有多想，道：“我黎坚贞就是不哭！” 李俊霞接着说：“我极为感激您的爷爷、婆婆；我尊称伯伯、伯母。这次我从灵洞，回到华堂，专程去看望。可是伯伯、伯母……你妈说：他们探亲去了。其实，您母亲洪夫人讲：因为英姐全家要供你读书，省吃俭用，穿的很单薄，住得很简陋；这都不说；他们一天只吃两顿饭，而且每顿饭都没有吃饱，个个都很体瘦虚弱，身体毫无抵抗力。加上瘟疫流行：‘重感冒、脑膜炎’传染病。政府李弼廷退休了。新上任的，对瘟疫无能为力管不了。致使我的伯伯、伯母、黎哥、两个姪女——就是您的爷爷、婆婆、爹爹、小八、小九，都死了……” 黎明月心里轰的一声：“啊！” 梦幻女止不住痛泪如泉涌，但继续悲哀倾诉：“你妈……就是我的英姐，她给我说：见到她的亲戚朋友们，请转告一声：她一家，都很好。别挂念。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她的小五。当时英姐没有说小五名字，我也没有问。听她说：‘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小五。她真是小菊咡的亲生女，只是我过去没有跟小五说清楚。担心小五在新的环境读书，不合群，不习惯，闹情绪’……” 黎坚贞本要极力忍住，但却情非由衷，喷发般嚎啕大哭起来：“喔……喔喔……喔喔……喔喔……”哭得极为伤心。 梦幻女不仅是对黎坚贞介绍她家人的遭遇，而且是悼念抚育过自己的亲人，就难忍悲痛，自己也哭泣。在怀里掏出纸巾，塞在黎明月手里，让她揩眼泪。任随她哭，哭个够。让她把心中旧积怨、新悲痛，全倾吐出来。 黎明月坐在园中石桌旁的石凳上，痛哭了很久很久…… 梦幻女见石桌上立着一面大镜子，放着笔、墨，竹笺，头发，黑色珠（“矮脚蕉”种子）等等。离石桌不远的地上，有一个泥池。池里合着一堆瓷泥巴。梦幻女后来才知道：这是洁嬢今晨准备，给孩子们学习自塑泥人用的教具。 梦幻女不禁灵机一动，对黎明月说：“等您哭够了，我可以让您：见一个人的模样。”接着挽起衣袖，把‘合好的瓷泥’，捧了一大坨，放在石桌上，动手塑像。一边塑像一边说：“明月，您看我的手艺，随便走到哪里，都要受人欢迎。” 黎明月凄婉地坐在李俊霞的对面，还在嘘唏不已。不过，已经到了边抽噎，边看梦幻女塑像的程度。 只见梦幻女那一双优美的手，不停地摆弄着rou色的软泥。一会儿就搞成了一尊人像。用了两粒黑珠子。接着拿一竹笺，在像脸上雕刻了一会，手指蘸水将脸轻轻抹了几下。 然后把塑像车转身，正面直对着黎明月。说：“明月，你看，这像谁？” 黎明月一愣，惊奇地看了片刻，突然高声：“妈……”一下子扑过来，欲抱那泥塑像。 梦幻女：“别忙动，还是湿的……不过，说明：您真是我英姐的五女儿！我还以为有同姓名、同模样的哩！” 黎明月又哭了起来。“喔……喔喔……妈！我好想您……好想您!好想您!好想您……” 梦幻女：“您见到母亲的像，应该激动、高兴才是。怎么倒伤心起来了呢？以后您见母亲的机会，多得很！” 黎明月哭泣着说：“可是，我现在就很想妈……” 梦幻女：“我现在就同您妈一样。过去您同我一起睡眠，十分可爱，抱着我就睡着了，极乖。现在您别动……” 为了转移黎明月的思想，眼睛注视着黎明月，手里拿起一团软泥，边塑，边慢慢地说：“您‘巴倒’想妈，越想心中越难过。二天见到妈的时候，就反而觉得现在太幼稚了。所以我给您明说：我要使您的思想轻松过来；让您看看您还不知道的大市面，丰富您的知识……现在，您对着镜子看看：这是谁？” 黎明月一看那泥塑像，跟自己在镜子里的面貌一模一样。不禁砰然心动，但立刻又觉无所谓，道：“像我的模样……不过也平常，没有特点。你再塑一个有表情的。”说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梦幻女的手。 梦幻女一面塑像一面说：“您哭够了,心情轻松些。但人不能光哭。哭笑的比例是一比九：哭只占一成；笑要尽可能占九成。‘一笑解百忧’,‘一笑解千愁’。笑、愉快、心情轻松、要多多余善，人才会健康，延年益寿。所以，我现在要您笑一次，那才像话。” 黎明月：“要哭容易要笑难。我笑不起来。” 梦幻女：“我梦幻女要叫谁笑，谁就非笑不可。‘不笑都不行’。” 黎明月：“我心里很不好过，随便哪样，都不会笑。” 梦幻女手中的泥团，三下五除二，就塑造出一尊像，装好眼珠子。将塑像，一下子车转，面对黎明月，说：“看！这是您刚才哭的样子。” 黎明月一看，那像大张着嘴，嚎啕大哭，眼泪横飞；而且很像自己大哭的样子。不禁感到十分滑稽，由不得“噗”的一下，忍不住“哈”地笑了一声。但是立即咬了一下嘴唇。道：“真是忍不住要笑，‘不笑都不行’。” 梦幻女说：“这是逗趣笑。其实不是真笑。人在出其不意碰到滑稽事时，就会发笑。比如哪个在大庭广众前，忽然放屁发出响声，往往就会引起轰堂大笑。不过，那是庸俗的笑。” 近几章大抵： 化装重逢展神威，翻船夺女水面飞。 倾吐旧情看演戏，强撑玉体痛心扉。 众人希望一身聚，同眠深思六腑回。 追忆少女志发奋，痛说穷家病死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