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平步青云
那老者看上去有六七十岁的年纪，中等身材，面容清癯，身上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蓝布旧衣，脚下穿着一双旧麻鞋，黑布腰带后面斜插着一把砍柴用的斧子，俨然一副樵夫的打扮。 他走过来的那条小路崎岖不平，又湿又滑，旁边就是云雾缭绕的万丈深渊，一望之下，令人目眩神迷。 老者肩上扛着一条黝黑的扁担，挑着两大捆加起来足足有两百斤的柴，那柴在他身前身后不停地摇晃。 他整个人也跟着晃晃悠悠，每走一步，似乎都要连人带柴一起摔下旁边的深渊，让人忍不住为他捏一把汗。 但他却飘飘忽忽，一路安然地走了过来。 王羽停住脚步，出神地看着老者的身姿步法。 他在祖龙岭上砍了三年的柴，每天都要挑着二百来斤的柴担，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从祖龙岭上下来。 他深知挑着一大担柴行走山路的不易。 但这位老者看似步步惊心，走得极为凶险，实则步步玄妙，飘逸无比！ 老者走过那条小路，来到了王羽他们所在的通往玄天峰山顶的这条山间大道上。 周文赶紧走上前，躬身道：“老伯，您挑着这么一大担柴，要去哪里啊？” 老者停下脚步，摸着颌下花白的胡子，笑呵呵地道：“我这担柴，是要送到峰上潜龙院的柴房去的。” “我们正要去峰上的潜龙院报到，”周文微笑着道，“我来帮您老人家挑吧！” 他一是想帮一下老者，二是觉得挑着柴担好玩。 “那感情好！”老者笑眯眯地把肩上的柴担放了下来。 周文走上前，伸手接过老者手里的扁担。 他的手猛地向下一沉。 周文心里一惊，赶紧用力稳住。 这条黑黝黝的扁担竟然是由玄铁铸成的，有四五百斤重！ 他吃惊地看着老者。 老者摸着颌下花白的胡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周文知道这位老者绝不是普通的樵夫，不禁暗暗为自己的冒失感到些许后悔。 他扭回头看了看王羽和朱炎。 王羽和朱炎微笑着看着他，冲他点了点头，作为大周帝国的皇室长孙，他能主动帮一个老樵夫挑柴，很值得赞许。 周文只好弯下身子，把手中那条四五百斤的玄铁扁担放在肩上，去挑那担柴。 当他试图站直身子，把那担柴挑起来的时候，心中立刻叫苦不迭。 那担柴看似只有两百来斤，实则竟有上万斤！ 周文憋足了劲，脸涨得通红，才颤颤巍巍地将那担柴挑了起来。 那担柴像座小山一样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肩上。 要是在平路之上，他尚能勉强走上几步。 但这里是攀登玄天峰的山路，崎岖险峻，他一步也迈不出去！ 他硬着头皮坚持了一会儿，“扑通”一声，又把那担柴放了下来，龇牙咧嘴地不停揉自己的肩膀。 老者摸着颌下花白的胡子，笑呵呵地看着他。 王羽已看出那担柴有异。 他刚刚与周文一起参加过玄天宗的入门测试，很清楚周文的实力。 若是寻常的柴担，绝不会让周文如此尴尬！ 他赶紧走上前，伸手接过周文手里的扁担，对老者道：“老伯，我也是砍柴的，我来帮您挑！” 周文还未来得及出言相劝，王羽已弯腰把那担柴挑了起来。 他只好揉着肩膀，苦着脸摇了摇头，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王羽也被这担上万斤的柴压得好难受。 但既然挑起来了，他就不会轻易放下！ 他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混进玄天宗，是为了学好本事，找云松子那妖人替父母报仇。 云松子在玄天宗七大长老中排名第二，武功修为仅次于现任宗主云龙子，威名震动天下！ 自己若挑不起这担柴，又如何能挑得起替父母报仇雪恨的重担？ 他体内的魔血开始沸腾，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向玄天峰上走去。 老者笑眯眯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周文站在原地，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王羽的背影。 他知道王羽的修为比自己高，却没想到竟然高了这么多！ 朱炎走过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撇着嘴道：“真没用！平时养尊处优惯了，连个砍柴的糟老头子都不如！” 周文闻言一窒，扭过头看着他，小声地道：“你知道那担柴有多重吗？” 朱炎哼了一声：“有多重啊？最多不过三五百斤罢了！” “我告诉你，”周文小声道，“那根扁担就有四五百斤，那担柴足有一万斤！” “啊？”朱炎扭头看向王羽的背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跟在王羽和那老者的身后，继续向玄天峰上攀登。 王羽低头挑着那担上万斤的柴，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向上走。 他的两条腿像灌满了铅，呼吸越来越沉重，一颗心也“怦怦”地越跳越快，似乎随时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虽然体内的魔血让他不断地从外界吸收元气，让他得以勉强坚持，他还是觉得胸口越来越闷，整个人越来越难受。 老者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前面就是千步登云梯了，你还是放下柴担，让我这老头子来挑吧！”老者突然在他身后说道。 王羽停下脚步，抬起了头。 他已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近乎垂直的峭壁前面。 峭壁上开凿出了千级石阶，宛若一条游龙，直上青云。 千步登云梯，此名果然不虚！ 王羽摇了摇头，重重地喘着粗气道：“老伯，我还能坚持！” 他坚决地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那千步登云梯。 老者摸着颌下花白的胡子，微微点了点头，用细如蚊蝇的声音在王羽身后道：“我这里有一套呼吸吐纳之法，你记在心里，用心去做，以后即使背着一座山，也不会气喘。” 王羽一怔，尚未来得及多想，那老者已开始用细如蚊蝇的声音，开始把那套呼吸吐纳之法一句一句地说给他听。 老者说一句，王羽便照着做一句。 待老者将那套呼吸吐纳之法一句一句地说完，王羽原本急促而又粗重的呼吸立刻慢了下来，细了下来，一次比一次绵长。 他胸膛里的那颗心随即也跳得慢了下来，但每一次跳动却更加强劲有力。 呼吸之间，这玄天峰上稠密的元气，如奔流的长河一般，源源不断地补充到了王羽的体内。 肩上那上万斤的柴担顿时觉得轻了不少，双腿不再觉得沉重，胸口不闷，浑身上下也不觉得怎么难受了。 王羽一口气走完了千步登云梯。 周文和朱炎不明所以，见王羽挑着那担重达万斤的柴，在这绝壁之上越走越快，平步青云，不禁又惊又佩。 两人在后面空手而行，反而被他拉开了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