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不期而遇
重案一组平时也忙，但是这次的案件却是有史以来让他们最手忙脚乱的案件，凶手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让警方有侦破方向的证据，每天各种人员和资料进进出出，但是没有一点儿有价值的地方，就连法医王嘉瑞也基本上天天到重案一组办公室喝茶，验尸报告新版覆盖旧版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纸张越来越厚。 “时间越长，尸体能提供的信息就越少，”王嘉瑞也熬了好几个通宵了，双眼通红的抱着马克杯坐在暖气旁边喝咖啡，要知道解剖室里面可没有暖气，三具尸体轮流的进行尸检，可真是让他吃不消，“再说尸体本来就被水浸泡了那么长时间，即使当初有证据也被水洗的差不多了。” 张远琛又给王嘉瑞的杯子里添了些咖啡，王嘉瑞点头致谢，他原本就跟张远琦玩儿的很好，虽然阿琦不在，但是阿琦这个温柔有礼的哥哥让他觉得很舒服，所以自然而然的也很亲近。 卢浩宇反坐着椅子，下巴放在椅背上，苦大仇深的说：“嘉瑞，每天看你的报告都影响我的食欲。” “那要不要去我的解剖室参观参观？”王嘉瑞冲卢浩宇举杯，“保证你食欲大振啊！” 卢浩宇记得前两天他和张远琛去法医的解剖室，王嘉瑞和张远琛两个人对着被害人的尸体分析了一个来小时，自己趴在解剖室大门上，一眼都不敢往身后瞧，要是跑出去又觉得没有职业修养，留下来又觉得浑身发麻，再加上解剖室冰柜里的那个冷风一吹……想到这里卢浩宇哪肯跟王嘉瑞碰杯，小声念叨道：“还吃饭呢，去你那一趟觉都睡不着了……” “一点儿线索也没有，这可怎么办……”安东是组长，所有的问题都要找他，身上的压力当然更重些，“现在天冷了，早晚河面都会结冰，打捞队伍没办法再去通河里面去进行打捞作业了。” 王嘉瑞在一旁摇摇头，无奈的说：“就算打捞队能下河，通河又宽又长，时间又这么久了，除了生活垃圾里面什么也捞不出来。” “确实如此，”张远琛坐在王嘉瑞旁边，优雅的喝着咖啡，抿着嘴巴发愁的说，“勺哥和虎妞出现场了，也不知道晚上能带回些什么。” “不好说啊！”卢浩宇伸了个懒腰，已经猜测到晚上贾韶和李萌无功而返时的表情。 安东愁得直拍脑门，连着没日没夜的干了好几天了，也没点儿有意义的收获，今天晚上加班估计也没什么必要了，于是他冲卢浩宇和张远琛摆摆手，说：“得了，今天你们回家歇着吧，有事明天说，有活儿明天再干。” 卢浩宇听到后眼睛瞪得恨不得比张远琛还大，一惊一乍的说：“东哥，你是认真的吗？你是真心的吗？你真的肯放我们回家吗？” “快点儿滚吧，省的我一会儿反悔，嘉瑞也回去休息吧，这些天你也辛苦了，一会儿我给勺子和虎妞打电话，让他们晚上直接回家。”安东还想跟张远琛说两句，结果见张远琛已经开始和沈慕卿打电话了，可见就算这会儿有天大的事情也留不住张远琛奔向沈慕卿的脚步了。 张远琛还没有买车，从警局门口出门左拐公交站，坐公交车七站就到了沈慕卿的医院，在确定沈慕卿今晚不是夜班后两个人约好晚上一起去逛超市，两个人天天不分白天黑夜的忙，只能趁休息时间多买些东西装进冰箱。 张远琛直接去了沈慕卿的办公室，急诊室总是人多，出出进进的没个消停，沈慕卿还在忙，见张远琛进来后笑了笑就继续她的工作，张远琛只会杀人不会救人，沈慕卿桌子上的单据他根本看不懂，沈慕卿顾不上跟他说话，他留在急诊室里面也是添乱，于是张远琛乖乖的出了急诊室，坐在长椅上用手机上网。 过一会儿接班的大夫就来了，沈慕卿跟那个医生做了交接，跟其他人道别后走出急诊室，急诊室里的小姑娘看到张远琛来了远远的跟他打招呼叫姐夫，张远琛笑的腼腆，里面的小护士们又是一阵议论。 沈慕卿看着张远琛和小护士们的互动脸上发烧，要知道当初她是废了多大的劲儿才跟同事们解释清楚她没有怀孕，然后又把谎话说的天花乱坠：她那天是真的不舒服才请假，她只是回自己家了手机没电才会被误会离家出走，趁着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对着张远琛的肚子捶了一拳，张远琛装作很疼的样子靠着沈慕卿哼哼，沈慕卿白了他一眼，拉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张远琛手一转，两个人就成了十指紧扣的状态。 “你练的那点儿功夫都用到我身上了是不是？”沈慕卿另一只手隔着风衣掐他的腰。 “哎呦喂！”张远琛赶紧躲开沈慕卿的大力金刚指，晚上洗澡的时候得看看，有没有被沈慕卿掐青了。 相比张远琛，沈慕卿在国内生活的时间相对较长一些，好在张远琛没有忘本，对带血的牛排并不感兴趣，沈慕卿考虑着要不要给张远琛包饺子吃，张远琛觉得包饺子太累人了。 “很快的啊，你看，超市有现成绞好的rou馅，我回去和面，然后包出来煮了就能吃了，比炒菜更方便，”沈慕卿走在前面，张远琛推着购物车跟着她，沈慕卿一边把材料往购物车里放一边跟张远琛解释，“再说你这段时间工作忙，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家，我不在家没人给你做饭，冻点儿饺子你回来煮着吃也方便。” “我是怕你辛苦嘛。”只要能有顿热乎饭吃张远琛就无比满足了，沈慕卿给他包饺子他自然没意见。 两个人在超市里走走转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有时张远琛还会耍小脾气拿沈慕卿不让他吃的垃圾食品，而此时货架另一边，张远琦独自推着购物车，随意的找些方便能吃的东西，他没有想到自打上次闹翻天后，他会在这样一个喧闹的环境下见到那两个把自己伤的彻底的人。 张远琦停在路中央，看着张远琛和沈慕卿背对着自己往前方走，那一双俪影，让张远琦说不出心里是恨，还是羡慕。 张远琦抓着购物车的手指关节开始泛白，他想要走却移不开步子，他明明很怕见到张远琛和沈慕卿，可是这么偶然的遇见，张远琦心里的声音在不停的呐喊，他想叫住张远琛和沈慕卿，让他们看看站在他们身后的自己。 张远琦突然想不通自己之前为什么要逃避，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自己却成了那个见不得光的人，这一刻张远琦算是想开了，如果他们没有看见自己，那么自己就当做今天在超市里什么都没有见到，如果他们看到自己，那自己就平静的跟他们挥手打招呼说：“哟！买东西呢啊。”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开，留给他们一个挺拔而坚韧的背影，让他们黯然神伤。 不远处的张远琛和沈慕卿突然停下脚步，沈慕卿凑到张远琛身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个人掉转购物车，转身开始往回走。 张远琦觉得自己刚才那一系列的心理建设瞬间毁于一旦，他觉得自己的全身开始止不住的哆嗦，刚才是想着勇敢面对，可真的面对面了，张远琦却是疯了一样想跑开，但是他早已经双腿发软，现在能站着而不是瘫倒，完全是因为他可以靠在购物车上。 张远琛和沈慕卿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超市里见到张远琦，这间超市离家挺远的，他们只是因为堵车才选择到这里面逛一逛，哪晓得世界这么小，如此巧合的在这里碰到了张远琦。 沈慕卿都快要认不出张远琦来了，短短几个月，他瘦了好多，以前跟张远琛一起剪得短发已经长了出来，不像张远琛的刻意修剪，张远琦任凭头发肆意疯长，刘海已经能盖住眼睛了，他也不管，随意的往脑门后面撸，乱七八糟的，更显得颓然。天气冷了，张远琦随意的裹了一件深灰色的羽绒服，运动鞋黑裤子，而那双大长腿细的跟牙签一样，尤其跟鼓鼓囊囊的上身一比，显得更加受弱，这样的他，跟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重案一组警花相比，差距简直太大了。 他身上没有了以前的阳光…… 不是不会心痛的，沈慕卿怎么会不心疼他？张远琛看到变成这样的弟弟，怎么会不难过？ 时间就这样静止在三个人的时光里，张远琦看着对面那对幸福的情侣，沈慕卿身边的那个男人不是自己，却和自己一模一样，不张远琛比自己更加干净帅气，修身的风衣衬得他高大挺拔，不跟自己似的，像个隔壁待业的大叔。 自己差的太多了……察觉到自己的狼狈，张远琦垂下头迈开步子就往反方向走，这时张远琛才反应过来，赶忙叫住他。 “阿琦……” 声音在吵闹的超市里听不大真切，却成功停住了张远琦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