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打死也不冤
迎面来了一匹马,马上之人手握长枪,看穿戴似是将官,向着阮红云冲来。顾子青抽出长剑,却见阮红云纵身而起,长刀猛然劈落。那员将横枪来架,却听一声脆鸣,枪被砸落,人被劈成两段! 阮红云落地,提刀向前,纵声道:“杀!” 一击令得军心大振,三千甲士齐声呼喊:“杀!” 余天海站了起来,难掩满面惊愕之色。叛军中竟有如此猛将,难怪叛军所向披靡! 阮红云带着三千人绕行于阵外,阵内叛军见有援军,也重新振奋起来,渐渐向阮红云所部靠拢。 阮红云杀得浑身浴血,将将转了一个大圈,顾子青喊道:“退向恩化!” 阮红云高喊道:“退!” 一支冷箭从人缝中射来,眼见阮红云躲闪不及,顾子青飞身撞开阮红云,箭中左背。阮红云回头,见顾子青已然站了起来,知他无事,忙引着兵士向恩化方向退去。 余天海传令:“收兵。不必追击。” 阮红云引兵退出三里,未见追兵,方稍稳阵脚,亲手扶住顾子青,向恩化退去。 恩化城内,岳王面沉如水,冷冷说道:“未得孤命,擅离常州,阮红云,你可知罪?” 阮红云抱拳跪地,应道:“末将知罪。” 顾子青皱紧了眉头,看着岳王。岳王微垂着目光,片刻后说道:“念在你救主心切,顾先生又荣伤,此次不予责罚。扶顾先生下去调养吧。” 阮红云扶着顾子青出去后,张子文说道:“岳王,阮将军是否过于听从顾先生之言?虽然是来助阵,但常州却已然弃守。” 岳王一摆手,淡淡说道:“如此也好,红云对顾子青言听计从,久之,当能试出顾子青真意。” 阮红云将顾子青扶到一处帐中,为他解衣,拔箭敷药包扎。顾子青迟疑半晌,说道:“将军……” “不要说。”阮红云即刻打断了他:“你舍命救我,我记在心里。但忠臣不侍二主,你不要说,我不想听。” 顾子青哑然失笑,她认准了他是被文玄德派来的。不过,倒也没错。当下笑道:“我是想说,你勒得太紧了。” 阮红云一怔,随即眼中涌起笑意。 文帅回到后宅,看到端木凝蕊在院中练剑,文帅唤道:“凝蕊。” 端木凝蕊收住剑势,转回身紧走几步到了近前,文帅做好了听她大吵大闹的准备,却见她抱拳道:“主公,有何吩咐?” 文帅愕然,俅燕回连忙蹲下身搂住她:“凝蕊,不许这样。” 端木凝蕊看着她,突然伸手推开:“你跟着你相公好了。” 说完掉头便跑了。俅燕回抿着嘴唇站了起来,还好,没叫她‘俅夫人’。转头看文帅脸色,说道:“相公先回房里歇歇,妾去看凝蕊。” 文帅说道:“不必管她。娘子也劳累了,回房先歇歇再说。” 俅燕回微笑,知道相公心里还是疼凝蕊的,当下也不争辩什么,而是向凝蕊闺房走去。 文帅便也没再拦着,进了房。 端木凝蕊气哼哼地坐在床上,丫鬟忙淘了手巾给她。端木凝蕊接过来把汗擦净,见俅燕回进来,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俅燕回走到床边,搂着她坐下,笑道:“还认不认我这个jiejie?” 端木凝蕊把头别向一边。俅燕回笑着把她的小脸儿扳回来,说道:“都是你文哥哥的主意,若是你文哥哥让你来骗我,你骗不骗?” 端木凝蕊垂下了目光,片刻后,伸出手抱住俅燕回,依偎在她怀里。俅燕回抚着她的头笑道:“这便对了,都是他不好。不过,你即便是要给他脸色看,也不该躲在自己的房里。这是你的闺房,你文哥哥岂能越礼进来哄你?你在房里就算把脸色用尽,他也看不到呀。走,去jiejie房里,咱们不理他就是。” “不去。”端木凝蕊嘟着嘴,松开手又把脸别到一边。 俅燕回笑了笑,起身说道:“那你若不去,我可要走了。你文哥哥在召远府,险些被人杀了,我得回去陪陪他,让他安安神。” 端木凝蕊不说话,俅燕回笑了一下,出门走了。 端木凝蕊说道:“秋茗,去问,怎么回事。” 秋茗答应一声出去了,一会儿工夫回来,说道:“大小姐,前宅的兵士说,主公在召远府的事,他们也不知道,主公没带他们去。不过,主公倒是绑回一个人来,在前宅安顿了。” 韩晨被安排在前院一间房里,解了绑,送了茶点与水果。韩晨知道文玄德必然已经派人去知会长平王了。他这一次又败了,而且败得十分之完善。文玄德未伤一人,便将他伏下的一百个人尽数杀死。还搭进了召远守备与知府,更丢脸的是,搭进了召远府。相当于是他亲手把召远府送给了文玄德。 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女童,长得像画里的人一样。韩晨一愣,文玄德给他送个女童是什么意思? 跟进两名兵士,向女童行礼道:“大小姐,主公有令……” “出去!”端木凝蕊眼光一寒,两名兵士虽然不怕她这个小人儿,但毕竟是大小姐,于是相继退了出去。 端木凝蕊看着韩晨,问道:“是你要杀我文哥哥?” 韩晨明白了,这不是文玄德送给他的,是人家meimei来问罪了。但这么个女童…… 韩晨笑了,摆手道:“娃娃,你还小,这不是你能明白的事。” 端木凝蕊沉着脸,问道:“敢做不敢认吗?亏你也是五尺之躯,堂堂男儿,看样子也是读过书的。我文哥哥掌控东境,统军辖城,你与他为敌,当也算是人中翘楚,没想到如此胆小。” 韩晨重新打量端木凝蕊,心道这孩子谈吐不凡,当下答道:“是我要杀他,文……” 只这一句便足矣。端木凝蕊上前一脚踹在他小腿上,韩晨不及呼痛便跪了下来,紧接着被一拳打在眉眼之间,眼前一黑,脑中嗡响,鼻骨剧痛钻心,向后摔倒在地。端木凝蕊紧跟一脚踢在他小腹之上。 韩晨有生以来头一次纵声惨叫。惊得门外两名兵士慌着冲进来,以为大小姐带了刀,把人杀了。结果进来便愕住,看到大小姐不知哪找来一根木棍,正抡圆了往韩晨身上打。
兵士上来抱端木凝蕊,却被一脚踹开,此时方知原来大小姐竟然身负武功。另一人忙疯跑去后宅回禀主公。 文帅扯着长衫前摆往前宅跑,离着老远便听到韩晨杀猪一样惨叫。紧着三步并做两步进到房里,先叫了一声:“凝蕊!” 然后才上去将她抱住,免得被她误伤。端木凝蕊急促地喘息,脱手将木棍抡向韩晨。正中韩晨下巴,打得韩晨又是一声惨叫。 文帅将她抱起,出门时吩咐道:“快去请大夫来治!” 兵士慌乱中也没想家中便有医圣,当下跑出门去请大夫。另一个被端木凝蕊踹倒的兵士,一直没敢起来,怕被大小姐手中的木棍抡到。借此空当,才看到那木棍原是桌腿,心中大骇!这桌腿就是让他来踹,也不见得能踹断。 快到俅燕回房时,端木凝蕊气才消,瞪着文帅说道:“主公,男女授受不亲,快放凝蕊下来。” 文帅抱紧了她:“差不多行了啊你!我还不是心疼你,怕你有事。” 说着抱她进了房,这才放下地,俅燕回赶上来拉过她的手看:“伤到手没有?” “什么话!”文帅真是哭笑不得,问打人的伤了手没有,这天下间再没有比他家的女人更护短的了。问兰如此,燕回如是。说道:“你也不问韩晨怎样了,都快被她打死了!” “打死了也不冤。”俅燕回答了一句,又问凝蕊:“手疼不疼?” 端木凝蕊笑:“不疼,我用桌腿打的。” 文帅说道:“韩先生是长平王御下,一等一的谋士,你这样打人家,长平王来领人时,岂不令人耻笑我心胸狭窄?” 端木凝蕊歪着头斜瞪着他,答道:“人来时我去说,人是我打的,与主公无关。” 文帅点着她脑袋轻推了一下:“有本事,你这辈子都叫我主公。” 俅燕回一笑,站起身说道:“碧竹,素雪,跟我去看看那位韩先生。” 端木凝蕊跟着要走,被文帅一把揪住。俅燕回带着两个丫头快步出门走了。 端木凝蕊瞪着他,文帅蹲下身,哄道:“文哥哥错了,不应该骗凝蕊。文哥哥保证,这一辈子再也不骗凝蕊。” 端木凝蕊扁了嘴,眼泪直打转,却忍着不哭。文帅搂住她,抚着她的头笑道:“想哭就哭吧。这里没有人,谁也看不到。” 俅燕回看到韩晨时,真真吓了一跳。她当着文帅,话虽说得狠,却万想不到凝蕊下手如此之重! 这人打得都快没了人模样了,一头一脸的血不算,臂上和后背也已渗了血出来。俅燕回近前问道:“哪里疼?骨头可断了吗?说出哪里疼,我为你止疼。” 韩晨咬牙道:“不必!文玄德虚有仁德之名,却让一个女童下此毒手。” 俅燕回冷声回道:“韩先生这话错了。我家凝蕊即便打死你,你也不冤。你不是也一心要杀我家相公吗?凝蕊年幼,心思直率,又会武功,知道有人要害她义兄,自然下手极重。再者说,若不是我家相公急着赶来,只怕韩先生这会儿也没命再指摘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