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墓碑室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人,她顾虑不了其他人,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很快,似如如打鼓般,就要震碎什么东西,她的耳朵一阵嗡嗡,几乎就要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却还强撑着意志,就怕错过什么。 显而易见,秀妃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梧栖暗自咬牙,实在无法,只好由自己来解释,恭敬的声音与其他宫女无异,“陛下,秀妃娘娘心中只有您,连睡梦中都喊着您的名字,怎么可能和其他人呢!” 她很明白地告知了苍徵箓,秀妃是个正常的女人,只爱自己的男人,她若不愿,根本不可能和任何女子存在怪异关系。 梧栖说的话引起了苍徵箓的注意,他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个看不清面貌的宫女,碰到这样的事情不但沉重,还颇有胆量和脑子,该,不是一般人吧? 心中有了比较之意,他转而去望呆滞的秀妃,那一脸还不清状况的样子。如此鲜明对比,倒叫苍徵录对秀妃有了新的一个认识。 仿佛豁然开朗,也让苍徵箓对秀妃有些好感了。 这样傻气单纯的女子,原来不是装的啊。 他走向犹如受惊之兔般的女子,抬起她纤细的下巴,让惊慌无措的脸蛋完全呈现在他视线之下。真是我见犹怜。 “她说的可是真的?”这时她的语气温和了许多。 他这样大转变的态度非但没让秀妃轻松下来,反而更加惶恐,她害怕这是暴雨前的宁静,置身在深水,唯有抱住浮木才能躲过灾难。苍徵录就是她的浮木,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抱住了,脑中抓住了梧栖话语的重点,自然地接过了话头,“臣妾心中只有陛下!” 所以不要罚我们! 苍徵箓忍不住将手掌放在她的脑袋上,柔软的手感让他想起多年前样的训犬,偏偏事实是这般软弱敏感的人。驯服快意的同时。不经意多了一分怜惜。 他将秀妃抱了起来。动作比以往温柔了许多,连到了床边也不是用扔的。 感觉到秀妃在靠到软床榻后有不适和僵硬的反应,他眼中闪过笑意。下一刻又恢复冷然,瞥着还待在房内的第三人,语气不耐,“你还不快滚!” 梧栖显然没想到苍徵箓这么容易就放过她们。反应过来后连忙站起,因为太过匆忙。脚步不稳,真有点带滚的意思了。她即使差点摔倒也不忘念了几句谢陛下。 这般狼狈,还是第一次。 当房门关上后,梧栖的谦卑全被厌恶代替。听着内里传来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叫声,她不屑地轻哼。 见到走廊有好几个宫女对她指指点点,她将头了低了低。若是她的头发没有遮住脸,宫女们就能看到她脸上的凶狠神色。 秀妃被苍徵箓整弄了好几次。累到不行,沉沉地昏睡过去,苍徵箓还精神尚佳,盯着秀妃的睡颜的同时开始琢磨梧栖这个人。 若真的是宫女,奴性和气质是深入到骨子里的,梧栖没有。所以,她真的是一个宫女吗? 丑时,打更人将铜锣打响,沉稳浑厚的声音传遍各个街道小巷。 谢小帅在脑海中将打更人的话拼凑了出来,与意识做了个交接,眼皮收到指令如窗户般撑开。在那一瞬间,他全身的神经也被叫醒了。 下床的动作连贯流利,不愧少年人的活力充沛。 他在之前就保持着着装,所以这会也是即可出发的状态,当然在那之前,先要叫醒赖在自己房内的某人。 用被窝包裹住的她只露出两只手臂和脑袋,连呼吸声也都没有,看样子睡得十分投入,谢小帅抿嘴,走到旁边,想要将她拍醒。 他的手臂上突然被一股冰凉的气息袭来,指间柔软包裹住他的,没有一丝实感,仿佛不是人的手。 谢小帅摇摇头,这明明是荷笙的手。。 荷笙毫无前兆地睁开眼睛,直直地望着小帅,在只有微弱月光照下的房间里,漆黑的瞳孔仿佛泛着青光。 谢小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你……起、起床了。” 荷笙眨眨眼,沉默了片刻,放开谢小帅手的同时五官柔和了起来,还是谢小帅印象中的那个样子。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连被窝也不整理就走去开门,走了几步回头道:“还不走?” 谢小帅晃了晃脑袋,将刚才的怪异之感抛出脑外。 赵荷荞和其他人早已经准备好,在谢小帅和荷笙到客栈门口前已经恭候多时。 荷笙一见赵荷荞裂开大嘴,笑得没心没肺,“荞jiejie动作真快。” 赵荷荞对她这样的热络已经习惯,亲近地看了一眼后,说道:“我比较浅眠。” 其实她根本睡不着,最近这些天来,一直如此。 她看向荷笙,“我们出发吧,可否由你带路。”她猜测荷笙比他们做的准备更多,特别是过去的路,也应该不比寻常。 荷笙默契地眨眨眼,表示知我者。 谢小帅搓搓眼睛,让自己提提神,“荞jiejie我背你。” 荷笙听到这话,挑眉看他。 “看什么看,我轻功最好,带荞jiejie能走快点。” 赵荷荞倒没有否认这句话,她对荷笙解释道:“我其实不太会什么武功,只是简单的防身之术,所以有行动的时候,小帅都带着我。” 既然如此,为何要勉强自己去做这种飞檐走壁的事呢? 荷笙没有说出口。 赵荷荞道:“我的确在勉强自己,就当我任性好了,但是我绝对不会做出拖累同伴之事。” 她想亲自面临危险,体会则信走过的路,也许哪天丢了性命,也能快点见到他了。 谢小帅皱眉,总觉得在知道老大去世的消息后。荞jiejie就有点怪怪的。 “荞jiejie,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赵荷荞扯嘴,想以笑容置之。 “这样也挺好,”荷笙猛然一拍赵荷荞的肩膀,“有武力的人未必厉害,荞jiejie如此聪慧。定能做到高手都不能做到的事!” 赵荷荞身体应激地震了一下。随即留出微笑,“谢谢。” “喂,你太用力了!”谢小帅低吼道。 “行了。别啰嗦了,我知道一条捷径,跟我来吧。”荷笙手掌下移动,突然揽住赵荷荞的腰。脚一抬,便飞身离开。 看着她们俩一下都到了另一个房子的屋顶。一个同伴感叹道:“好俊的身手,那小子和小帅爷差不多大吧,你这是碰到劲敌了。” 此刻荷笙已经盘好头发,他们还不知道她是女的。理所应当认为是个少年。 谢小帅深吸一口气,若平时肯定嚷嚷几句,但经过几时辰前那丢人的哭相后。他那膨胀的心已经缩成实打实的了,“身手与年纪无关。天赋固然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后天的努力,我会加倍,总有一天会强过她、强过更多厉害的人。” 他瞪起腿,运起内功,向前追去。 哟,这小子思想进步了! 同行的几个伙伴调侃地互望了一眼,再也不说什么,紧接着跟上去。 荷笙带着赵荷荞来在房屋顶上几番跳跃,突然停下,回过头看谢小帅他们。 谢小帅道:“怎么不走了?” 荷笙狡黠一笑,“你们看清楚了哦。” 话音刚落,她牵起赵荷荞的手跳进一个巷子里,跑到两排老屋子的缝隙里。 谢小帅几人连忙跟上,只见她们转了个弯就不见人了,正踟蹰时,旁边伸出一只手,将谢小帅被拉进了一个夹缝中,身后几人一目了然,也侧着身子挤进去。 他们所处的夹缝仅大约两尺的宽度,谢小帅在其中侧着身子恰好能走,倒是其他几个壮实的大汉走得有些费力。 赵荷荞之前是被荷笙第一个推进去的,所以走在最前面,这么具有指向性的路,也不需要人带路了。 她觉得有些意思,“荷笙,这样的捷径挺特别的。” 荷笙在她身后一派轻松,“大概你们平时都没有注意到,百姓在城里盖房子总有迁移拆办的时候,房屋相邻,不可能永远只隔了一面墙,墙与墙的距离和空间经过潜移默化,有的甚至成了一条路,就像我们现在走的这一样,当然这也不是常有的事。” 前面出现了岔路,赵荷荞正要开口,荷笙就已经提醒道:“右边。” 赵荷荞点点头,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这条路你是怎么发现的?” 荷笙道:“我这个就爱瞎逛,发现些新奇古怪的东西,我知道的可多了,等以后你们会慢慢知道的。” 由她的回答,像是无意中探出的路线,正好与他们的目标契合,可赵荷荞觉得,这个荷笙早已知道他们会来这里要做什么,连路线都是刻意安排的。 谢小帅咕隆一句,“说的自己就像宝藏一样。” 荷笙轻笑,“宝藏到不至于,不过说不定我能带你们找到宝藏呢?” 谢小帅哼哼一声,显然不信。 赵荷荞琢磨着荷笙说的话,却不是不相信的。 她扶着墙面,偷偷作出磋磨的动作。 墙面破坏程度并不平整,石沙潮气不重,显然是认为的。 绝对不是偶然。 她愿意相信荷笙是刻意来帮助他们的,但因为什么帮助他们。她在意的是这个。
前方有冷风传来,赵荷荞判断是要到出口了,便加快了脚步。 通过出口能空旷的地面,赵荷荞抬脚离开墙缝。 多亏了附近的房屋里透出的烛火,能勉强看到这里的环境。 她观察了一下,周围是红棕的老墙,几棵厚壮的大树偎依在墙边,树下有石凳和石桌,地上有卵石铺成的小径一只通向拱门,虽然是看太不清,想必也是相似的构造。 空气中还有淡淡的檀香。 错不了。 “这里是寺庙?”赵荷荞疑问的语气,却是肯定的意思。 荷笙拿住自己的扇子轻拍拍身上的灰尘。“对,浩皇子的墓碑室就在这个寺庙旁边的林子里。” 她将扇子递向赵荷荞,“荞jiejie,给。” 赵荷荞没有接,她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擦过脸,道:“这样就可以了,这一行未结束。总会沾上很多灰尘。何必多次一举。” 荷笙笑着点头,收起了扇子。 寺庙本清风之地,僧人入眠之后。防患意式很浅,所以他们只要动作轻点,惊扰不了他们。 所以他们就直接走到前院,打开门就走出去了。 来到浩皇子的墓碑室。几人点燃手里的火芯条。 赵荷荞先拜了几下。 荷笙了然,也跟着拜了几下。 谢小帅望了下周围。表示不解。 荷笙道:“我们现下干的事毕竟有些不雅”,她想了想措辞,没有用‘不道德’来形容,“而且啊……不管里面有什么。拜拜总是好的。” 谢小帅听她怪异的口气,心想里面要有什么,也都能被你吓跑才是。 当然。他还是和另外六个人也做了个礼拜的姿势。 他们一行九人,赵荷荞和荷笙看上去瘦小无力。而且谢小帅知道荷笙也是女的,所以主动拉着其他几个大男人,去做动手的事。 他们先将坟头石盖掀移,在移出较大的距离后,便那出包袱里的短铲准备挖泥土。 这短铲也是经过改良的,木柄是空心的,厚度也恰好,他们从里面抽出两节,再拿出铁定钻进木柄见连接的孔洞以便固定。 荷笙饶有兴趣,“你们这东西谁做的,挺不错的!” 赵荷荞不想那动手的几人分心神,便帮他们答:“我们那有个叫李胖的庖子,手艺好不说,想法也新颖,经常发明一下远行也能方便的携带的工具。” 荷笙回头,“手艺也好?那哪天我要吃他做的菜。” 赵荷荞看了她一会,道:“会有机会的。” 荷笙做事说话虽然无厘头,但赵荷荞觉得,她说的话从来没有玩笑之意,只是看听人的理解是如何的。 她心里的感觉告诉她,荷笙和他们的联系还会很长。 就在荷笙边围观小帅他们忙碌边在一旁打趣的时候,赵荷荞专心打量着这个墓碑室。 这里果然如情报中所说那样,打扫得很勤,就连从石逢中长出细杂草都没有,而且……她摸了摸角落那样的地方,灰尘都比较少。 赵荷荞问荷笙:“荷笙,你知道这边最近一次下雨是什么时候吗?” 荷笙想了想,“青冥国虽然常年雨水较丰富,毕竟现在是四月季节,一个月也就三、四场雨,”她抬起手感应了一下风流,“风的方向来自东北,过个一两个会有雨水来临,所以上一场雨应该至少七八天以前。” “多谢。”赵荷荞点点头,目光中有赞许之意,荷笙不仅聪慧,对事物也富有远见,以她这个年纪来说,真的不简单。 她走到墓碑室周边的泥土地,蹲下身用火芯条照亮,手指抠进土里划了划,大致比较了一个范围,心中有了答案。 雨天过后,树林中的墓碑室肯定会沾上很多泥土,特别像夹缝和角落的位置,所以一般情况下,打扫再勤快的人适当即可,墓碑室的石板上也会留下泥土的黄印。打扫的人按六天来一次,距离雨天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可这石板太干净了。 特别是,墓碑室周边泥土的湿度和硬度很不均匀。 荷笙走到赵荷荞旁边,“荞jiejie,发现了什么?” “墓碑室里面有些什么东西,那绝对不是尸体。”赵荷荞把自己的想法和荷笙说了一遍。 荷笙点头,表示自己认同赵荷荞的观点。 这时,谢小帅他们挖好了泥土。 “荞jiejie,好了。” 赵荷荞和荷笙闻言,同时走向墓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