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乌云
虽说梁婳的亲事得由沈氏做主,但要是在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那沈氏为了顾及镇东大将军府的颜面,以及后面两个未嫁姑娘的名节着想,那有些亲事就算不想认也得认吧。 此时的天气明明是难得的晴朗,刚刚还浓密的云彩,现下也早就已经散了不少。 可不知道为何,梁婳却突然就觉得心底一凉,一股阴气也总是围绕在她身边打转,让她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觉得有些冷吗?” 梁婳身旁侍立着的离蕊,是第一个发现她打冷颤的人,当下就就赶忙出声关心道,但梁婳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在转头看了一眼梁羡,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看着她的时候,梁婳就皱了皱眉。 “也不是冷,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刚刚在梅林里走得有些久,累了吧。” “那要不要先回去和夫人禀告一声,然后再去厢房休息一下?” 梁婳的身体一向很好,比起梁媗那更是不知道要健康了多少倍,此时难得见到她露出如此不适的神情,离蕊也有些慌了。 “不………”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但梁婳却又连忙止住,在想了想后,忽然就点点头同意了,“你说的也有理,还是小心一些为好,不然要是真病了,那又得累母亲忧心,这就是我的不对了。” 梁婳想好了说辞后,就先把不知何时也突然正襟危坐了起来的梁茂叫了过来。 在询问了一下他的意思后,两人才在梁雍念念不舍的目光中去和梁媗与于翎告辞了。 “大姐,你还好吧?”梁媗自然是知道梁婳不适的最大原因是什么,所以这时也就有些担心的看向了她,在于翎不注意时低声问道。 “我还好,你不用担心,只要离了有他的地方,我就没事了。” 对梁媗,梁婳也不拐弯抹角,用着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就直白地说道。 “那好吧,反正那边娘亲也在,你和茂哥儿留在娘亲身边的确才是最安全的,那我也就不用担心了。”要论梁羡最怕的人,那肯定也和梁媗他们一样,梁老爷子是要排第一的,但除去梁老爷子以外,在梁思玄和沈氏之间,梁羡要更忌惮一些的人却还当属沈氏。 终归梁思玄是梁羡的父亲,而话要是说得难听一些的话,那沈氏与梁羡就是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以镇东大将军府的情况看来,沈氏和梁羡之间也就真是比陌生人要好一些吧。 或者,连陌生人都不如?最起码陌生人不会处心积虑的去谋害你的幼子。 自摘星草事件之后,沈氏对韩氏是一点客气都没有了,要不是最终梁雍挺了过来、没事了;要不是最后韩氏对自己够狠,快刀斩乱麻的自请去了悲慈庵。 不仅保下了梁羡,申mama又已身死,让得一切线索都中断,沈氏也无法再查下去的话,那梁羡是绝对不可能还这样完好无损的。 是的,其实不止梁媗一直在怀疑梁羡,就连沈氏也是如此,甚至比之梁媗的只是自己的直觉。 沈氏是还掌握了其他线索的——当年摘星草的来源。 尽管因为申mama死得太过突然,当时的线索就那样全都断掉了,韩氏收拾的也太过干净,使得沈氏只能查到蛛丝马迹,但这些蛛丝马迹也已经足够让沈氏去怀疑梁羡了。 所以自从梁雍的那件意外之后,沈氏对梁羡的防范就从没断过,并且之前沈氏还害怕梁媗会对她的嘱咐掉以轻心。 但之后沈氏却发现,梁媗在这一方面,做得实在是太好了,而且不止梁羡,就连梁姷她都一直在全力戒备着。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梁媗会对梁姷有这么大的成见。 可沈氏却是无条件的站在了梁媗这一边的,因此也就才会有了现在梁羡和梁姷在沈氏面前,是一点空子都钻不到的态势,以往那些沈氏根本就不在乎,所以也就不管不问的漏洞,现在更是早就没有了。 梁羡和梁姷不管是什么事,都得按照沈氏定下的规矩来,虽说梁羡是在前院,受到沈氏钳制的地方是要比梁姷少的,可在沈氏面前,他却依然还是得和梁姷一样。 他们二人都是得提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不然沈氏可是会让得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的。 梁婳和梁茂能到娘亲身边去,梁媗也再放心不过,因此当下也就没再过多挽留,只是与于翎又再客套了几句话后,梁媗就目送着梁婳和梁茂悄悄离去了。 至于于衍和梁羡他们,梁媗也没在意,反正这儿又不止于衍一个主家,于翎都点头了,那宁芷和梁羡他们就算不开心也无碍,梁媗和梁婳都没有理,在后知后觉的发现了梁婳已经不在这里时,梁羡和宁芷投来的阴沉目光。前者自然是因为梁婳的离开而不高兴。 而至于后者的于翎嘛,自然就是觉得梁婳和梁茂没有把她给放在眼里了,并且让于翎更愤怒的是,于翎的确有资格让别人不把她给放在眼里。 人家是于府堂堂正正的嫡枝嫡系,和她这个早已掉出顶级门阀的氏族之女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不管是去赴宴,还是宫宴之上的座位安排,宁芷在随着成长之后,离于翎的距离是越来越远,最后直接就已经脱离了于翎仍然还在的那个圈子,她怎么可能会不越来越愤怒? 于翎哪一点能比得上她?可凭什么她就能仍然高高在上,而自己却只能日复一日的渐渐被所有人给排挤到了她的后面去?宁芷不甘心啊。 阴沉得犹如实质般的视线,一直投射在了梁媗和于翎的身上。 本来是只望着于翎的人,由于梁媗也是差不多的身份,所以此时宁芷是连带着把梁媗也给嫉恨上了的,望着她们两人还能在那谈笑风生的嘴脸,宁芷真是怎么看怎么愤怒。 而如果宁芷的这番想法能被梁媗和于翎知道了的话,恐怕她们两个会先气得绝倒一番,尤其是梁媗,她现在对于翎可是着实看不惯。 但宁芷居然还把她们两人给想做了关系亲密的“谈笑风生”?梁媗真是能先气到吐血。 “于翎,你不要太过分了。” “梁三小姐说笑了,不过就是要请你陪我到前面去一趟罢了,这有何过分的?”不顾梁媗瞪圆了的琥珀色眸子,于翎淡定道。 “只是想让我陪你到前面去一趟?你怎么不直说是想让我陪你去茅房呢?”梁媗瞠大了眼的看着于翎,不敢置信的说道:“不过就是一个宁毓而已,于翎,你有必要怕成这样吗?” 梁媗直接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她现在是早就忘了以前在楚孤面前时的样子了。 现在既然已经修成正果,意外的抱得美人归,那梁媗自然是直接就把以前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全给丢到脑后去了。 “三小姐说笑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而面对着梁媗无语的神情,于翎更是干脆,直接就装傻充愣。不管梁媗说什么,于翎都是不知道的。 反正梁媗要是不点头,那于翎就不动身,可随着时间过去,于翎却用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在鞭笞梁媗。 出恭这种事情怎么能忍,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明明就是于翎自己非得把责任安在她身上的,她不理她才是最正确的事情。 可看着于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梁媗却觉得自己都不舒服了起来。 要是于翎真就因憋尿什么的叫来太医得话,那第二天会不会就成为建安第一笑谈? 梁媗十分不客气的这样想到,但下一刻她却忽然起身,对着好像是被她的举动吓一跳的于翎,没好气的说道:“走吧,于大小姐。” 相比于刚刚梁媗忽然的起身,很明显她的妥协,于翎并不是太过意外,就好像她早料到梁媗终归是会同意一般似的。虽说时间还是是晚了点,于翎的脸色也太过难看了一点,但不管怎么说吧,在梁媗起身的时候,于翎是静静地望了梁媗一眼,然后才与她一起往茶斋外走去。
这里这么多人,无论如何于翎也是不可能在茶斋里方便的。 而且因为之前的耽搁,所以现在于翎也没时间和其他人打招呼了,和着梁媗就直接出了茶斋,除去一直就在注意着于翎的宁毓外,其他人是都又没有及时发现,亭子里又少人的了。 “七爷,要派人跟上去吗?” 在宁毓的身边,他的小厮听白一见到自家公子的眉头一皱,就知道肯定又是于家大小姐那边有什么动静了,而等到一转头就看见了梁媗牵着梁雍,和于翎离开的身影后,听白就愈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开口就像宁毓询问道。 “不用。”但宁毓却罕见的摇了摇头,低声道:“刚刚舅母有嘱咐她,要与表哥一起招呼梁大公子和梁二小姐他们,此时大家都在这边呢,那她就一定还会回来。” 宁毓太过了解于翎了,所以知道她的性子,但凡是答应过于李氏的事情,于翎就很少有不会办到的时候,所以此时他并不是很着急。 而既然宁毓都这样说了,那听白就更是不会多嘴了,在于翎的问题上,宁毓身边的人都是不敢多嘴的。 只是宁毓这边倒是难得的不再紧迫盯人了,但梁媗和于翎这边却并不知道,并且此时梁媗和梁雍还正很是无聊的待在了茶斋外的一座花园里。 “jiejie,我们还要待在这里多久啊,于小姐她去哪儿了,我们要一直在这儿等着吗?” 梁雍趴在了梁媗的膝盖上,抬着头看她,一闪一闪的亮晶晶得大眼睛,此时正百无聊赖的看着梁媗问道。 “还要一会儿呢,雍儿,我们就再等一下,好吗?” 虽然梁媗也不是很想再等下去了,但她对于翎的不待见可不能传染给梁雍,这都是她和于翎的个人“恩怨”,与雍儿无关,毕竟于翎对某头小老虎还是很好的。 最起码对着梁雍时,于翎竟还会露出笑容,这种梁媗早八百年没在于翎身上看见的东西,竟出现在了她对着雍儿的时候。 就算只是为了这一点,梁媗也不会在梁雍的面前,让自己得情绪去影响到他的。 “嗯,但于大小姐是去哪儿了呀?” 梁雍对于待他好的人也特别有耐心,此时虽然他真的很无聊,但梁媗说了等,那他就乖巧地点头,只是对于于翎是去哪儿干什么了,他还依然还是很疑惑。 可偏偏就是这个问题,梁媗却被噎住了,刚刚于翎去茅房的时候可都是避开了梁雍的,这就让梁媗不好回答了,因此最后梁媗也没能回答得上来梁雍的这个问题。 “呃,女孩子的事情,你不要多问。口渴了吗?我让人再给你重新斟一杯茶?” 梁媗十分敷衍的就把这个问题混过去后,立即就岔开了话题。 “不渴。” 而梁雍则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就又重新趴回了梁媗的膝盖上,在东瞄一眼、西看一下后,竟渐渐地就泛起困来了。 要不是于翎在这个时候也终于是回来了的话,那估计梁雍都能在梁媗怀里睡着了。他们现在待的地方也是一座小凉亭,因为梁媗和梁雍在这儿等于翎,所以于府的丫鬟们也赶忙就在这亭内搭起了氅帘、架起了炭盆,在这样温暖的地方待久了,要打起瞌睡来实在是一件太过容易的事情了。 “你动作还能再慢一点吗?”而梁媗在于翎一进亭子后,立刻就也来了这么一句。 “要不是某人之前一直在耽搁,那也许能再快点了吧。” 但于翎也不是干受着的人,梁媗话才刚一落,她立刻就也回击了回去,一点都不客气,望向梁媗的眼神也好像是在说,这都是你的错一样,看得梁媗是怒极反笑。 “你也可以不用管我啊,但就不知道是谁一定得让我跟着一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