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绽放
唐梦澜不想与庞莹再继续待在一起。 但此时英王妃在前,她就算有再多的不满,此时都是不敢声张的,就只能与梁媗悄悄地咬耳朵,“你快想想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得等到娘亲她们在阿难殿听完了菩空大师讲禅之后,我们才能与她分开了,中间得间隔多长的时间,这怎么行?快点想想办法啊。” 唐梦澜着急的都快把梁媗的衣袖给扯烂了,但梁媗此时也是烦得很,她也不想与庞莹一起待那么长的时间呀,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此时庞太尉可早就是今非昔比了,庞家也早就是位列建安的新贵之首,如今就连沈氏都不能忽视这位总管西殷兵马的三公之一了,那又更何况是梁媗。 因而尽管此时唐梦澜是把梁媗的袖子都快给扯烂了,但她也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都没有办法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那难不成就这样了?” “不然呢?” 梁媗和唐梦澜突然就大眼瞪小眼了起来,但她们似乎都忘了,此时身旁可是还有另一个的啊。 “梁三小姐和唐小姐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一声有些陌生,可又十分温柔好听的声音,忽然毫无预兆地就在梁媗和唐梦澜的耳边响起。 “啊?哦,没有、没有,不知庞小姐怎会这么问?”对于庞莹,唐梦澜自然是不会接口的,此时接话的人自然也就只能是梁媗了。 “也没什么,只不过就是看着二位的表情稍稍有些难看罢了,所以庞莹才会多此一问的,还望没有唐突了二位。” 庞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庞小姐言重了,是我们得感谢庞小姐的关心才对。” 对于庞太尉,虽然梁媗是没什么机会能好好亲自拜见过,但几次远远的一瞥,却还是能把其不俗的容颜轮廓看个大概。 而就在刚刚见到庞夫人时,其实梁媗也是微微呆了一下的。 尽管相比于庞太尉,她倒是与庞夫人有过好几次的交汇,甚至于就连镇东大将军府里,沈氏亲自举办的几次宴会之上,这庞夫人也是来参加过的。 但那时的庞夫人,可与此时的庞夫人,是恍如隔世啊。 毕竟那赤金镶青金石的水滴耳坠,点翠祥云金串珠的菱玉缠丝簪,以及那一袭的滚边绣忍冬淡水红色金银丝鸾鸟织裙,是以前的庞夫人绝对不可能会拥有的。 但此时,就是在它们的点缀和装饰之下,曾经在梁媗和众人眼中是那样美丽得再普通不过的人,现下竟整个人都好似在发光一般。 尤其是那从内到外都忽然就透露了出来的富贵气质,更是仿佛在提醒所有人,她如今已是诰命二品的夫人,身份早已翻天覆地了一般。 而且连带着庞莹,这个在以前也是毫不出众的庞家五小姐,如今也就和其父母一般,那出众的容颜,突然就像 在初夏之中终于绽放了的花朵,蓦然之间便惊艳了其他人的目光。 就好比此时的梁媗………以及唐梦澜。 “三小姐客气了,不过今天能在潇雨寺内遇见二位,实在也是庞莹的荣幸。” 微微地一笑,也不是多刻意的展露,但就在庞莹身旁,两个都早已看惯了众多风华绝代得妖孽人物的梁媗和唐梦澜,此时却还是极有默契的都稍稍一呆,然后梁媗才轻声笑道:“一样的,能在这儿碰到庞夫人和庞小姐,也是我们的荣幸。就像刚刚庞夫人说的,能相遇,就是缘分。” “正是呢,能相遇,就是缘分啊!” 看着梁媗那轻的不能再轻了的笑容,庞莹也回以嫣然一笑,这在外人看来,还真是极其融洽的一幕啊。 “你这是怎么了?” 但很凑巧的,唐梦澜却就不是那个“外人”了,最起码在与梁媗相识了这么久、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后,不管是好的多还是坏的多,可这二人对彼此,在从另一个角度而言,的确已经很是熟悉了。 因此就在梁媗才刚刚露出了那个轻微的笑容之后,唐梦澜的眉心有些突兀地就是一跳。 “没怎么啊,好好的干嘛这么问?” 梁媗转头看向唐梦澜,眉眼不动的反问道。 “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啊,每当长平一想为难你时,你可都是这样的神情。怎么?难不成庞莹——” “没有的事。” 此时梁媗三人的站位,是梁媗站在了中间,把唐梦澜和庞莹给隔开了。 所以当这时梁媗转过了头去看着唐梦澜的时候,庞莹是看不见她得表情的。 “庞小姐这么温柔可亲、善解人意,又怎么可能会为难别人呢?是你想太多了。”就与刚刚两人咬耳朵说悄悄话时一般,现下梁媗的声音依然还是低得只有她和唐梦澜二人能够听见,不过此时一旁的庞莹可是早就把目光给移开了,对于梁媗和唐梦澜的悄悄话,看来也是并不怎么感兴趣的。 “没有吗?那就好。” 而在梁媗的这番解释之后,唐梦澜也就耸了耸肩,表示知道了,三人之间就又恢复成了之前的状态,唐梦澜是完全不理会庞莹的,但梁媗和庞莹之间,倒是渐渐地与先前不同,二人之间竟慢慢地有说有笑了起来,直到把沈氏和英王妃等送到了阿难殿大门之外。 而盛夏里的那一株株桃树,现下桃花早就凋零尽了,此时只剩下满枝的枯意,在橘红色的阳光和风里微微摇曳,而也是在这满街道都是枯意的几株桃树里,一颗已经很老,生命也快走向尽头的桃树下满地雾照落花,彷如桃花落尽时的缤纷。 …… …… 在文帝的少年执政时期,西殷和后蜀爆发了一场大战,而也就是这场大战,让西殷的镇东大将军梁祜,开始崭露锋芒,惊艳天下——梁祜率领着西殷当时仅剩的十万大军,击退了后蜀的猛狼之师,侵入蜀地近千里之远,迫得当时的后蜀不得不主动议和。 当年的西殷,在那时虽气势如虹,但其实国力极弱,想要趁此吞并后蜀,实是天方夜谭。文帝深知此理,于是这场由后蜀先挑起的两国大战,最后以后蜀的主动议和结束。在后蜀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以及派了一名皇子到西殷作为质子后,这场大战,就这样彻底平息了。 至于东玉郡主……楚孤的母亲,也就是在那时,和着质子一起到来。 孟太妃,是先帝的四妃之一,而先帝的皇后,一生只有一位,那是元后桢皇后。在桢皇后红颜薄命,斯人早逝,先帝就没有再立新后,掌理六宫的大权,最后却是旁落成帝的宠妃,李贵妃手上。 李贵妃此人,专权跋扈,野心颇大,一直都想插手国政,在先帝病危之时,更是与太医串谋,假宣诏旨,把所有成年皇子都骗进了广明殿,全部毒杀。 最后,李贵妃还与其父兄发起了承德门兵变,欲立其只有三岁的幼子为帝,要不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孟太妃冒死救出了元后桢皇后的遗子——当时还只有十一岁的文帝和六岁的郦王,让三公借此有了反击的理由的话,那估计当年李贵妃的毒计早就成功了。 只是,在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人们才猛然发现,孟太妃的长子和幼子,全都已死在了广明殿的那场阴谋里。 而这些,梁媗也是在前世时,父亲和娘亲被斩前夕才那样深刻的清楚了。 文帝驾崩,怀帝登基,而相比文帝的明君之名,怀帝的残暴和昏庸就更显丑陋,在登基之初,怀帝立刻一改先前的谦谦君子之范。 凡是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不出一月就全部罢职免官、获罪下狱,无一幸免。 这其中,最惨的虽不能算做是梁家,但在梁思玄被定死罪下狱,沈氏也因辱骂怀帝及沈云崇的暗中捣鬼而获同罪后,梁思玄把梁家最后的力量却是用来保存了她们的性命时,她才知道了一切的。 而说到这儿,就不能不说起英王了,梁媗此时的神色也不怎么好,那可是英王啊!是西殷如今仅有的三位异姓王之一,虽说权势并不能和郦王相提并论,但英王可也是手握五万海师,雄踞西殷海境防线的霸主,替西殷挡住了一年到头无数次的海寇侵犯,更是保下了西境内一方太平的最大功臣。
这样的英雄,不管是谁都不会忽视也不能忽视的,梁媗自然也是如此,只是她看着眼前的钟晴,却开始有些担心她了,毕竟英王之女,也就是现下正被簇拥在了场中央的那个少女,可是差点就成为了祁玚妻子的人啊。 英王子嗣颇丰,但他最疼的却是自己的小女儿唐梦澜,而唐梦澜身为英王的嫡女,本身就已是天之骄女,更何况又得到了英王的喜爱,其个性从小自也就养得有些刁蛮了。 但凡是唐梦澜喜欢、想要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那几乎就没有得不到过的。 而就是这样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个性又还有些刁蛮的天之骄女,在文帝、甚至是孟太妃的面前却也竟是颇得喜爱的,其中文帝先撇开不谈,毕竟帝王心中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就英王对于西殷海境的重要性来说,那文帝对唐梦澜的喜爱,说不得也只是因了英王罢了。 可孟太妃却就不一样了啊。 在除了楚孤和梁媗外,能入得了孟太妃眼的小辈们,现在梁媗就只知道一个长平公主和一个祁玚,而剩下的,也就只有这位英王的幺女唐梦澜了。 这其中所代表了的问题,可是让得如今的梁媗不敢小看唐梦澜丝毫,毕竟若唐梦澜真如外界所言的那般,就只是个身份尊贵又个性刁蛮得天之骄女的话,那怎么可能会得到孟太妃她老人家的青睐?又怎么能让得太妃她老人家起了要赐婚于祁玚和唐梦澜的念头呢? 尽管最后,唐梦澜因了二皇子妃杨氏的一句话,就把建安闹得几乎满城风雨,而她与祁玚的亲事也因此最终没能成形,可就只是能使得孟太妃有了那样的念头,那就可以说明唐梦澜根本不是外人所传言的那般了。 只是梁媗很忌惮她,但更忌惮她的人,却是钟晴。 “当年,二皇子妃一句‘此女有些刁蛮了’,就让得本都已经点头同意了与祁玚殿下得亲事的唐梦澜,一夜之间就把建安闹得是满城风雨,不止跑到了陛下面前去哭诉,而且还在潇雨寺‘巧遇’了与英王妃向来就交好的郦王妃,当场就委屈得是痛哭流涕,随即又与其母英王妃进宫去给冯贵妃请安,并且在冯贵妃宫里也是啼哭不止………不过就是短短一天的时间,整个建安就都在传二皇子妃不喜唐梦澜,甚至以婆婆的身份欺辱与她,最后使得冯贵妃找到了理由发作,连累得蕙妃都被文帝冷落了许久,而二皇子妃更是在好长一段时间内,连宫门都没再出过一步。” 梁媗看着沉默不语的钟晴,继续说道:“之后,要不是西边海寇忽然又蜂拥而来,使得海境战事忽起,英王妃和唐梦澜也不会急忙赶回到英王身边,那当年的事情也说不定不会就那样简单得平息了的。” 这件事情,是就连当时在梁家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梁媗都曾听闻过的,那就更不用说是钟晴了。 相比起梁媗,她当初甚至是有幸目睹过唐梦澜就算是在二皇子妃杨氏面前的肆无忌惮,在那个以钟晴看来是那样让她觉得压力巨大的二皇子妃面前,唐梦澜居然也能那样肆无忌惮的有恃无恐。 或许唐梦澜是自梁媗和长平公主之后,唯一还能让得二皇子妃杨氏那样让步的人了,但不管梁媗还是长平公主,她们却都是不可能会像唐梦澜那般,与二皇子妃杨氏那样直接彻底得撕破脸的。 先不说长平公主背后还有文帝,她不可能罔顾了文帝的面子,就算再不喜杨氏二皇子妃,也同样不可能会与唐梦澜一般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