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第二条路
所以这就是你不让我插手的原因？这句话最终还是怎么也说不出口，而梁媗为此也庆幸不已。 她与他，早就不是该说这种话的人了。 喉咙间忽然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的难受，可梁媗却宁愿这样，前面的梁姷是头也不回的在走着，而姜朝和梁媗却忽然就沉默了下来。 梁媗二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就安静的可怕，但这不过是在他人看来罢了，对于姜朝和梁媗而言，这却可能就是最适合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了。 姜朝和梁媗不说话，而走在了他们前面的梁姷则又专心的只向着一个方向而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梁媗与姜朝二人给联手反击了一局，所以让得梁姷此时是有些反常的。 她竟然不再从容不迫了，反而是变得有些急切了起来，认准一个方向之后，就一路往那儿走去，也不管后面的人能不能跟上，更不管后面的梁媗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梁姷她到底是怎么了？ 而到了后来，就连梁媗都已经是不能再漠视下去了，梁姷那越来越快的步伐，和她显露出来的那股迫切感，让得梁媗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可就在梁媗刚想上前去叫住梁姷的时候，人却被拦了下来。 梁媗有些愕然的看向了挡在她面前的姜朝，不是没猜到他极有可能就是祁瑜和梁姷这次的信使，但梁媗没想到的却是，姜朝竟会做的这么彻底。 “让开。”梁媗看着姜朝，低低地说道。 “回去吧。”姜朝怎么可能会让开呢？ 他垂眸回望向梁媗，也是用着极轻的声音说道，可他的语气却和梁媗的不约而同，竟都是一般无二的坚决，坚决得好似后路已断，除了前进就再没有第二条路一般了。 而既然已经都没有了后路，那自然是没人会再往后退一步的了。 因此梁媗在静静的看了姜朝一会儿之后，就忽然侧身走去，想绕过他继续前行，但姜朝却跟着梁媗的动作，也是往旁走去，彻底的封死了梁媗前进的道路。 可就算如此，梁媗还是不停，而姜朝也不让，眼看着梁媗就要向着姜朝的方向撞上去的那一瞬间，前面的少年却就被人忽然的撞开了。 而有这个本事，能撞开姜朝的人自然不可能会是梁媗了，而是沈氏派到了梁媗身边的那几个婆子。 这几人可都是沈氏精挑细选之后才安排到梁媗身边去的人。 她们自然都是和一般婆子不一样的，只这几人手上的气力，那就绝对是不输男人的，而且个个还都是有些懂武的，这样的人被沈氏放到了梁媗身边，自然是要她们护梁媗安稳的。 若是梁媗万一有了什么意外，那不用说，首当其冲的肯定就是这几个婆子们。 因而刚刚在一见到梁媗即将撞上姜朝时，一直是安静地跟在了梁媗身后的那几个婆子就忽然上前把姜朝隔开，护住了一直往前走，并不停下的梁媗。 而也因了那几个婆子的动作太过突然和太过迅速，所以姜朝也是被弄得稍稍地愣了一会儿后才回神的。 可虽是如此，但梁媗也并没有因而能顺利的追上前面得梁姷。因为能干的人也不止是梁媗这儿有啊，在姜朝那边，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的小厮也是有的。 一时之间，在梁媗和姜朝之间便忽然就对峙起了好几人，而大家往日也都是熟面孔了。 这几位婆子在之前还跟在沈氏身边时，是常常随着沈氏被一起邀请去楚桓伯侯府的，所以她们与姜朝身边的小厮书僮彼此也都不是生面孔了。 此时一对峙起来，双方到也没有立即就箭弩拔张，双方都是沉默的僵持着。 而姜朝和梁媗这两个主角，现下则是被众人都簇拥到了后方去了，这时两人也只是隔着众人在远远的对望着，其中梁媗琥珀色的瞳孔里虽然波动不大，但最起码还是有着晦涩莫明得情绪的。 但在姜朝那双清冷的桃花眸中，她却什么都是看不见的。 这就是他啊！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能跳动他情绪的人，好像根本就没有一般，或者说，就算有那个人，那也绝对不可能会是梁媗。 在自他们懂事有了记忆之后，梁媗在姜朝的眼中，就从来没有看到过一次、哪怕是一次除了冷清和淡漠之外的神情，就算是他们还年幼时，在可以说是他对她最有耐心的幼年，亦是如此。 虽然，这样的姜朝不是独对着梁媗时才如此的。 不管是在面对着王氏，甚至是楚桓伯侯姜攸的时候，姜朝都是这般冷情的。 这种性格似乎就是天生的，而梁媗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就算曾经，她曾为了姜朝这般的“一视同仁”而伤心过不少次，但一切都过去了。 梁媗心绪复杂的回望着姜朝，心底有太多不知道是苦、是涩，五味杂陈般的情绪忽然就汹涌了起来，可此时她该注意的却是另一个人才对。 垂眸，狠狠地眨了眨眼睛之后，梁媗再抬头时已经是把目光越过了姜朝，径直的投向了他身后的那个身影，就在她和姜朝对峙的这段时间，梁姷好像走得更远了。 “裘mama，你上前去拦住二姐，就说我找她有事，请她就在原地等我，不能让她再往前一步。” “是。” 裘mama没有犹豫，她们在被沈氏调到梁媗身边之时，可早就是把话都交待好了的。 因而此时裘mama是立刻转身对梁媗行了一礼后，就欲往前方的梁姷方向追去，但此时对面的人好似也领了命令，随即也站出一人，恰恰好的就那般挡在了裘mama的前方。 但这次梁媗是明确的下达了命令的，裘mama也不能再向先前一般的能只取守势了，在眼见对方也是有坚决不让开去路的意思时，裘mama便只能动手了。 可就在姜朝仍然面无表情，而梁媗却沉下了眼，眼看着裘mama即将要与对面的人大打出手的时候，后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满是惊慌失措的脚步声。 “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一声并不算小的唤声，猛地就响彻在了这片寂静的梅林之中。 梁媗微微有些吃惊的转身，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正慌慌忙忙跑来的人乃是她留在了西斋里的一个小丫鬟，此时只见她神色惊慌的便朝着梁媗的方向跑了过来。 “何事如此大惊小怪的，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 梁媗只是皱了皱眉，并没说话，但念湘却是对着那小丫鬟轻声训斥了一句。 平时在小云曛里，因为青茼性子大大咧咧爱唠叨，可偏偏又心软极了，所以在关于管教下面小丫鬟的这一重责，自然就得落到稳重老成的念湘的身上了。 因此此时在见到这小丫鬟冒冒失失的跑来时，梁媗不说话，那就只能是念湘出声训斥了。 可就在念湘的轻喝声才刚刚落地之后，那小丫鬟却还是神情紧张不已。 但偏偏因了刚刚跑得太急，所以在一时之间是语不成句的在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儿，梁媗和念湘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之时，这小丫鬟才极其困难的挤出了一句话来。 “老太爷回来了！” 祖父？ 梁媗微微一愣，没想到从小丫鬟嘴里费尽千辛万苦得挤出来的话居然会是这一句，而在微微的愣神之后，梁媗才又重新抓到重点，祖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呢？ 在这几天关于他老人家出现在边关的流言，传得正是翻天覆地的时候，祖父怎么会突然就回来了？以祖父的脾性，越是在这种喧哗的时候，他老人家就越是讨厌，所以也就越是不会出现才对啊。 但这次怎么会如此的一反常态，反而倒是现身了呢？ 梁媗不由得怔忡了起来，而也因了这突来的变故，刚刚几乎都要动武的人们也全停了下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了梁媗的这一边，而就在梁媗正独自出起了神来的时候，念湘却见情况不对，因而便轻轻地推了推她，低声道：“小姐，现在二小姐怎么办？” 一听见念湘提起梁姷，梁媗才猛地回神，她看着小丫鬟问道：“这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是府里派人来说的吗？” 小丫鬟此时已经是喘过气来了的，因此在梁媗一问她的时候，她就立刻回答道：“是，这消息是刚刚府里派人送来的，而且还带了夫人的命令，夫人让二小姐和三小姐立刻回府。” “立刻回府啊。” 梁媗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像是对这天降的大饼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样。 但其实也就只是一刹那的时间罢了，随后梁媗便蓦地抬头看向了姜朝的方向，梁媗她看着他，用着一点也不介意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对裘mama吩咐道：“裘mama，刚刚得到府里传回的消息，祖父回来了，你现在马上去把二姐唤回，看来今晚我们是要早点回府了呢。” 梁媗的确是并不介意所有人都听见她的这段话。 那她自然也就不介意，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梁老爷子已经回京的消息了。 毕竟若这是不能被其他人轻易得知的消息，那娘亲自府里派来传话的人就不会直接把这消息转告给小丫鬟了，而是会让小丫鬟带着来找到梁媗，亲自转告给她。 因此梁媗断定，祖父这次回来，肯定是大摇大摆的在建安正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下回来的。 而现下整个建安之内，自不用说，也绝对是所有人都知道祖父他老人家已经现身了，此时在建安的各个大街小巷之内，祖父回来的消息也肯定早已是满天飞了。 不过这消息到底给建安带来怎样的动荡，梁媗现下是不在意的。 最起码，在此时此地，梁媗的眼里除了梁姷那几乎快要消失的身影之外，她是什么都不在意的，就算在听闻了她刚刚的那一番话后便眼神突变的姜朝，梁媗此时也来不及注目了。 而有了这一变故，对面的人也都慌了手脚，在姜朝沉默不语之后，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人是拦还是不拦了？ 但对面的人是有些慌了的，可裘mama却目标明确。 在所有人都明显有些怔忡的时候，裘mama却一马当先的就冲过了障碍，瞬间便朝着梁姷疾速接近，等到其他人终于都反应过来了的时候，一切却都晚了。 前方的梁姷，此时已经被裘mama追上了，而裘mama也不过是一句“老太爷回来了”，本满是不耐和好整以暇的人，顿时就在原地僵得如一座石雕一般了。 谁也没料到吧，梁老爷子竟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 …… 镇东大将军府，一入夜后，便就是华光璀璨，府内一盏盏金掐玉赤金双头曲垂莲灯，散发出了无比璀璨的光芒。 但平时在这个时辰，府里可还是一派热闹的景象呢，雕刻现下的镇东大将军府里，却有些极其反常的安静了下来，不止是在悬秋阁和南兰溪畔周围，就连其他地方竟也忽然的沉寂不已。 府中在这个时候，虽然还是人来人往的做着和平日里一样的工作，但从其脸上也是能看出不一样得地方的，就比如大家都好似极其的小心翼翼着，好似就怕一个不小心弄出了大声响，便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而至于现下正在鹤寿斋里当差的仆役们，此时就更是人人一副紧张肃穆的表情了，并且这都是还是承平老管事体谅了他们，做主让所有人都去院门边站好了。 不然的话，就只刚刚梁老爷子回来时的那一身肃杀之气，就能把众人都吓得屁滚尿流了，那就更别说其后等到梁思玄一脸倦意的到达之后，与梁老爷子爆发的争执了。 在镇东大将军府梁家之内，一般而言都是梁老爷子的一言堂，任何事也都是他老人家说了算的，只要是梁老爷子说的话，那梁思玄和沈氏几乎是从来都不会反对的。 但，这次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