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无处不相逢
“算了,我们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而最后,梁媗也只能是对念湘这样说道了,反正有些事既然想不通,那暂时就还是把它放一放吧,不然最终的结果就只能是把自己给逼进牛角尖,再也出不来。 “是。” 不过相比起梁媗,念湘可就又要放得开一些了,在梁媗说完之后,念湘原本的担心就真的暂时放下了,反而是又重新为梁媗斟了一杯松蒙,然后又把先前冷了的那杯端走。 宴会,此时却依然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现下也已是酉时正了,在长平公主也到达后,大家一番推杯换盏之后,宴膳正式开始,一碟碟精致华贵的珍馔和美酒正被宫女们端了上来。 此时,还只是宴会的开始呢,众人当下也就只是浅浅交谈着,在欢声笑语之间用膳,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宴膳过后的正戏开始。 不过期间,也就是在大家都还在用膳的时候,长平公主却忽然提起了好几次现下太学内,大儒们轮流开堂讲课一事。 虽然此事在建安已不算什么新鲜的了,可其性质却极其重要,毕竟这是包括了沈家易元在内的几位大儒一起举行的盛事,尽管这盛事只不过是对天下的学子们有着不可拒绝的诱惑,而对普通人而言,那就只是泛泛罢了。 可此事的根本却是事关朝廷栋梁和人才的储备等事得巨大重要性,所以每当长平公主一提起时,其他人也就都十分配合的剧烈响应。 毕竟谁知道,这会不会是文帝借以长平公主来测试他们得反应的? 而就算长平公主这话不过就是随便说说,其中并没有文帝的影子,但若是自己表现不好,哪天被这位公主殿下一不小心的在文帝面前那么轻轻一说,那自己和自己的家族还不就这样被文帝给“记挂”上了?因此现下的所有人都对太学内大儒们轮流开堂讲课一事是极其的推崇与盛赞。 但,就只除了面色已经变得有些古怪了的梁媗以外。 因为每当长平公主一说起这事时,不只一而再再而三的着重赞美着沈云朗,还总是有意无意的就把目光投向了梁媗这边。要是梁媗再看不出来这很是不对劲得话,那她可真是就可以尽早不顾一切的离宫回府了。 不然,真说不准,下一刻她就会被长平公主给光明正大的牵着鼻子,直接就走进人家搭好的陷进里去了呢。 只是长平公主这样一点都不掩饰的一直在提起太学大儒讲课和二舅舅,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就只是想让她担心受怕,或就是只想恶心恶心她? 那这会不会也太幼稚了啊! 梁媗借着端起茶盏的空闲,低头想了好一会儿,但最后却还是神情自若的放下了手中的松蒙茶,并且在长平公主又有意无意的望过来时,梁媗还犹有余裕的回以对方一笑。尽管笑容里的笑意并没有多少,可这还是让得长平公主本来满是笑容的脸庞,顿时就是一僵。 这厮实在是太过分了,在我的地盘上都还敢这样有恃无恐。怎么,难不成她还真认为我不敢动她了?长平公主登时就气得是牙根直痒,要不是她定力不错的话,那说不得此时长平公主身旁的女官和宫女们,早就已经可以听见嚯嚯的磨牙声了。 “诸位,晚膳已毕,此时呆坐在这儿也无甚意味,不如我等就先去游园观赏一番这满园傲霜怒放的金蕊流霞吧。”长平公主艰难的自梁媗身上把目光给收了回来,然后美丽的脸庞上就又恢复了雍容华贵,笑着对众人说道。 而既然长平公主都开口了,那这儿敢说不的人还真就没几个,因此大家自然都是高声附和着。 “小姐,我们也一起吗?”但念湘却在其他人都忙着附和长平公主的时候,低声向梁媗询问道。 “不,一会儿就说我身子不适,我们就不去了,还是待在这儿。”梁媗摇了摇头的说道,她可不清楚长平公主这是又想做什么了,但既然自己有可以不去的理由,那怎么能不用呢。 因此在一会儿长平公主率先起身往旁边直通花园的小径走去时,其他人都全跟上了,包括钟晴也是如此,一时间宴会上就只剩下负责此处的宫女内侍们,以及梁媗。 梁媗是早就打定主意不离开她娘亲派给她的侍卫一步的了,但要是陪着长平公主去游园的话,那侍卫和丫鬟婆子们就只能留在这儿了,毕竟这里是啼晓殿,哪能随意让人乱走的? 所以梁媗自开始就是从未打算过要离开这儿一步的,反正这里也没人能勉强她,刚刚长平公主在得知了梁媗派人来说身子不适,就不和他们一道时,长平公主也只是又再冷哼了一声后,也没再说什么。 那梁媗就更是不管此时宴会里只有她一个人在会有多怪异,自顾自的就继续抿着茶。 “怎么只剩你一个人了?” 不过随即突然响起的声音,使得梁媗恨不得提起裙角就赶忙追上长平公主一行人。怎么自己的运气就总是这么被呢?原本一切都安排好的事情,也是最合理的安排,怎么到了她这边,最后却总会有这种意外? 梁媗苦着脸,背脊僵直,直到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都走到了她身旁时,梁媗都还没有转过身来,就只听到那人带笑的嗓音继续响起,“梁三小姐,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楚孤公子。”梁媗最后还是不得不起身,向着她身边的那个人福身见礼,楚孤!楚孤怎么会在这儿呢,梁媗看着眼前这个笑吟吟的少年,面上不显,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着。 其实在刚刚,梁媗也不是没有所有来赴宴的人群之中寻找过楚孤的身影,可当最后她发现里面并没有自己担心的那个人时,梁媗可是实实在在地松了一大口气的。 也是因了这个原因,所以梁媗才安然的独坐于园中,可现下楚孤的到来,却让梁媗明白什么是自作聪明,并且让她极想不顾一切的去追长平公主一行人,不过这也真的就只是想想而已了。 梁媗在心底是极俱懊恼,但神情之间却不能表露什么,于是就只好都发泄在了手中的锦帕之上,楚孤是已经可以很清楚的就看见了那就快要被扭成一个麻花状的无辜锦帕了。 “长平呢?”楚孤忍住了笑意的问道。 “长平公主殿下刚刚已和其他人一起去游园了,若楚孤公子要找公主殿下,那现在就得赶紧过去了,不然到时可能就会与公主殿下错过了。”啼晓殿虽不是主宫格局,但不管是主殿还是副殿,亦或是东西花园和偏殿的陈设布置,却都是与主宫相差不多的,因此要是等长平公主一行人走远了,那想在如此之广的花园里找到他们的话,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因此在楚孤的话一说完后,梁媗就又燃起了希望,急忙忙的就对楚孤说明长平公主现下是去了哪儿,并且还立刻很是殷勤的对楚孤建议道。 至于楚孤现在的身份本该是长平公主的晚辈,在称呼她时根本就不该直呼其名,做出这样很是无礼的事情来,但梁媗在听见后,却完全就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甚至于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现。 好像楚孤就该这样称呼长平公主一般,而且反过来,梁媗的语气自然得仿佛长平公主才是楚孤的晚辈一般。 不过事实就算不是如此,但也相差不多了,因为楚孤本就不是长平公主的晚辈,而他们的年纪也相差不大,并且梁媗知道,在孟太妃有意为之下,楚孤和长平公主的感情比起其他几位皇子皇女,也是要更加亲密一些的。 虽说现下的楚孤和长平公主还远没有多年后的那般姐弟情深,但也不差了,所以当听见楚孤直呼长平公主的名字时,她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的。 可梁媗倒是不觉得奇怪了,但楚孤看着神色如此理所当然的梁媗时,眼底却有流光闪过,随即就又被她那迫不及待的语气给逗乐了。 “哦,长平去游园了啊,那是我来晚了,不过梁三小姐怎么没有一起去?”
楚孤艳得如同花朵一般的红唇微微一弯,那润泽的光芒就刺得梁媗赶忙移开了注视着他的目光,转头看着旁边姹紫嫣红的一株株花朵回道:“我本来也是要一道去的,不过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不适,所以就没能同去游园了。” 在面对着楚孤时,梁媗一说谎,就会想着若是以后被他发现了,那他会不会也把这当做对他的欺骗之一啊?要是真这样,那她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实在是记忆中的那场大火太过刻骨铭心,所以对于楚孤,梁媗也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就有些后怕,虽然她已经努力克制,但效果并没有多好就是了。 “梁三小姐身子不适?那可真是糟糕,不过李太医刚好就在附近呢,不如我现在就派人去请他过来为三小姐诊治一下?” 楚孤这话说的倒很是关心,但梁媗却听得先是一愣,然后才有些窘迫的悄悄瞪了一眼楚孤的莲紫细云锦广靴后,说道:“多谢楚孤公子的挂怀,但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就不用再劳烦李太医专门过来一趟。对了,楚孤公子你不是要找长平公主殿下吗?那还是赶紧过去吧,不然一会儿错过就不好了。” 梁媗见话题越扯越远,而楚孤也还不见有要离开时,连忙就又重新提起了长平公主,就希望他赶紧离去。 可楚孤却是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这个窘得耳朵都红了的女孩,红唇上的弧度也越发大了,“我现在才到,可长平却早已出发了,此时想去追,怕是早就已经错过了。” “没有没有,长平公主刚刚才走的………” 梁媗还想再劝一下,但看着楚孤那玄玉似的眼睛看着她,眼底闪着的那些笑是几乎都要快溢出来时,她下意识的就闭嘴了,并且有气无力的直接断了还想再忽悠他离开的意愿了。 自己和楚孤比心计,那真是有些太过自不量力了,梁媗看着对面少年眼底的光芒,并没有再试图闹出更多的笑话让他开心了,反而是抿紧了唇,低头不再说话了。 楚孤见状,眼底的兴味却更浓,他看着梁媗不再说话了,也不着急,只是轻声笑道:“人都走了,梁三小姐一个人留在这儿不是很无聊吗?” “呃,不会。”梁媗不知道楚孤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但想了想后还是决定说道:“想必楚孤公子也知道,我从小身子就不好,一个人待着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梁媗的身体自小就比别人要羸弱许多,长年吃药静养都已是常事,一个人从早到晚的就待在房中哪儿也不能去,而后来要不是青茼被她娘亲调到了小云曛之后的日子,就一直有青茼相伴的话,那她知道,也许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间只会无限的加长吧。 所以一个人,是梁媗最习惯的事情之一了,那又怎么会有无聊一说呢?要是她不能习惯这种无聊的话,那也许早就受不了了,哪还会有后来的事啊。 梁媗情绪忽然有些低落,可楚孤却明显连低落的时间都不想给她,因了少年正在变声的时期,那偏低偏沙哑的声音带着笑响了起来,“梁三小姐可能不会无聊,但不介意陪我走一趟吧,一起去找长平。” 很介意!梁媗很想这样的回答楚孤,也很想告诉他,她其实与长平公主不是很合得来。 但在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她也只是又抿紧了唇,半晌后才重新抬眼看着楚孤说道:“楚孤公子,今天在我进宫来赴宴的时候,家母可是嘱咐过我,宫城中广袤无垠,是千万不能随便乱走的,不然要是迷路冲撞了哪位贵人,那可就不好了。因此家母曾叮嘱过我,不要随便离开府中侍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