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多彩黄油
老实说，直到跨过门槛，程晓天也没弄清楚“咱们家”究竟在哪里，他这一路只管跟着马屁股，根本不敢抬头。等意识到终于进了家门后，赶紧转身把门关上，顺手还插上了门闩。 “老婆子，我把咱儿子接回来啦！”那个老头直接把马牵出了后门，在后院子里大呼小叫，程晓天则站在屋子里打量起来。 屋子很暗，唯一的窗户被几块破木板钉住，只有几缕阳光从缝里投射进来，映出点点灰尘。至于脏乱程度，更是超出了程晓天想象，整间屋子散发着呛人的霉味，还有…… 阿嚏！ 重重打了个喷嚏，程晓天当即断定，不知在哪个角落里，肯定藏着一只腐烂的死老鼠。 这个发现让他毛骨悚然，呆了一秒后，他转过身一把抽掉门闩，拉开大门就准备逃跑。这里实在是太惊悚了，哪怕外面是刀山火海，也得要杀出去！ 就在这时…… “儿子！我的儿子！” 身后传来慈祥的女声，程晓天脚步一顿，把着门板僵住了。这声音，真的很像自己的母亲！这一刻，时光流转，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家里，正准备偷出去玩，被慈母从身后喊住。 已许久未见双亲的程晓天，眼眶立刻湿润。 终于，一只温柔的手搭在了肩膀上，程晓天猛然转身，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那位妇人。 胡乱擦了下眼睛，一位容貌憔悴的中年女性落入眼帘，她有着棕色的乱发，蓝色的眼睛，两道泪痕在眼睑蜿蜒而下，将脸上的污渍冲出了两道沟壑。 “你瘦了……”妇人摇着头说，说完抬起手抚摸了下程晓天的脸颊。 说不上来为什么，程晓天没有躲开那个带着一丝臭味的手掌，任由妇人抚摸。手心很热，皮肤很粗糙，摸在脸上“沙沙”作响，还怪舒服的…… 一旁的老头扯了扯她袖子，提醒道:“别光顾着说话，儿子一路赶回家，肯定饿了，快去做饭呐！” 妇人醒悟过来，把程晓天拖到餐桌边用力按坐下，又深深看了一眼，喜笑颜开去了后院。 “让你妈给你做顿好的！”老头牛逼哄哄说道，说完在程晓天侧面坐下，看着他傻乐。 程晓天还了个难看的笑，正襟危坐。 “老头子，去打桶水来。”后院传来妇人的呼喊，老头应了一声，从墙角翻出个破木桶，喜滋滋看了程晓天一眼出门。 程晓天这时候有心想走，却只觉双腿如灌了铅，根本迈不开步。事已至此，他打算先吃了这顿午饭再去税务署。 过了没一会，老头提着满满一桶水回来，泼泼洒洒进了门，那水清冽透彻，还含有淡淡的灵气。 甜水井镇因井得名，镇子里日常用水全都从那口井里汲取，这水也的确不错，不但味道甘甜，还有强身延年之效。 把水送去后院厨房，老头马上回来陪坐，程晓天顶着灼热的目光，干脆闭目调息起来。 如此又过了20分钟，妇人托着个陶盘进来，吩咐道:“老头子，快去把儿子的黄油拿来。” 说罢，陶盘被她放在餐桌上，里面放着两片热腾腾的黑面包，散发着扑鼻麦香。程晓天来这里后第一顿吃的就是这个，感觉不错，当下拿起一片就啃。 “别别！”这时候老头冲过来阻止，抢过面包，把怀里抱着的白铁罐放在了桌上。 一口吹掉罐子上的积尘，老头打开了盖子，程晓天偷瞄了一眼，胃里顿时一阵翻腾。那罐子里装着什么压根看不清，可上面那一层绿毛，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没事没事，刮掉就好。”老头嘟嘟囔囔着，用个木勺子刮绿毛。 他似乎很珍惜这陈年黄油，不舍得浪费一点，所以他刮得很浅，在程晓天看来，那个动作不叫刮，而是搅，搅着搅着，终于搅出了一罐双色间层的五花油…… “抹上，抹匀了。”老头嘟嘟囔囔往面包上抹油，程晓天脸色煞白，浑身颤抖，胃里翻江倒海。 “好嘞！”老头抹匀了，乐呵呵递过来:“你最喜欢的，快趁热吃。” 这一回，程晓天毫不犹豫，举起亮木法杖一戳，把那片面包串在法杖上拔腿就跑，只撂下一句话:“我有任务，等会回来，面包我带着吃。” 撞开门，程晓天一头冲到大街上，捂着肚子“呕”的一声吐了。胃酸胆汁混着口水，量多的惊人，喷出去足有一丈远，蔚为壮观！街对面正站着个小男孩，这下被喷了个正着，如同洗脸…… “先生，您哪里不舒服吗？”小男孩不敢动，怯怯问道。 程晓天这才发现自己闯祸了，仔细一看，这小男孩他见过，拜伦粮栈的小伙计。 “先生，我没事，去洗把脸就好了。”小男孩见程晓天有些手足无措，反倒好言安慰他，说话间看见了那串在法杖上的面包，眼睛顿时一亮。 “先生，您的面包好像弄脏了，不知道你还吃不吃……” 程晓天听他这么一说，自然而然又看了一眼面包，胃里又开始翻腾，忙不迭摇了摇头。 小男孩一把抢过面包，捧在胸口对程晓天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先生。” 说罢，小男孩对着街心的甜水井跑，显然是要去打水洗脸，半路上忍不住先来了一大口。 呕！ 程晓天终于又吐了…… 直到吐无可吐，他才吹了吹嘴里的泡泡，艰难的直起腰。只见对面有两个门面，右边是《拜伦粱栈》，左边则是自己正在寻找的甜水井税务署，感情“自己家”就在税务署对面。 抹了把下巴，程晓天上前一步推开了门，岂料门刚开一条缝，一把雪亮的枪头就从里面伸了出来，抵在了自己胸膛上。 “什么人？哪支部队的！”一位兽人士兵端着长矛，抵着程晓天厉声大喝，眼中满是戒备。 程晓天正准备解释，屋里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他是我的手下艾迪_墨菲，放他进来吧。” 程晓天闻言差点乐了，这声音他熟，属于一个叫昆都拉的兽人，据说现在已经升任督尉了。想不到这什么本事都没的老混蛋，不但没死在前线，居然还逃到了这里。 “快进来吧。”得了昆都拉的命令，那位士兵收了长矛一偏脑袋，程晓天闪身挤了进去。 那位士兵探出脑袋警惕的巡视一番大街，缩回去关死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