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城破(上)
机甲使用的制式骑枪连续地洞穿墙壁,制造出越来越大的洞口,这简直是小意思,虽然庇护所在地下,但是根本阻挠不了机甲的进攻。接下来一只白色的铁手扒开了洞口的边缘,而依稀可见的是装甲上炽焰围绕的十字架徽章。 那是—— 猛然间,潘森上校睁大了自己的瞳孔,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人们惊呼着逃散,无论是王室卫队还是宗教裁判所的执行官们。但是艾琳诺的部下们却反而冲上前去,登时间好几个宗教裁判所的人胸口绽放出血花。 地下庇护所的上方直接被那只巨大的手掌掀开,而灯光熄灭,一切变得黑暗,除了它之外。 仿佛神一般的白色身影站在弥漫的灰尘中,而它就出现在众人的头顶,眼前它是那么地庄严和高傲,而它身上带来的威压让人忍不住跪下来祈祷。这是多么美丽的机甲啊,简直不像是战争机器而是一件艺术品一般。 而在潘森眼里,这又是何等诡异的美感。对这种东西,男人自然再清楚不过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制造它的正是无所不能的教廷。 而这具机甲的型号就是圣教会不久前研发出的新式机体——,远远凌驾于的强有力型号。枢机会本来指望它投入东方战场来扭转一切的。 所有人都相信这白色身影出现在战场的硝烟中,敌人就会像退潮那样溃散。可是现在万万没想到它却成为了自己的送葬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罗马那边难道有人居然敢背叛枢机会吗?那些人根本不是骑士王的部下,而是来自教廷的某位大人物! 潘森立即明白了这一切,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对方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从一开始对方就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 潘森此时可以保证这是力天使的原型机之一,被制造出来不久不可能立即被投入生产线才对,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一位权力特别大的存在将这东西调到了这里,而枢机会却仍然什么也不知道。 这种真相简直恐怖,连潘森这种经历了一次次危险的人居然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是一具强大的新式机甲,但时至今日,潘森才第一次见识到了这种恐怖的存在。但是偏偏教廷创造的东西现在却成了自己的敌人。何其讽刺! 就在这一刻—— 执行官们手中的枪械和高处的连射铳一起开火,弹幕立刻笼罩了。而身上溅出密集的火花,金属撞击的声音震耳欲聋。 “闪开!闪开!”潘森上校大吼。 弹幕能压制那玩意儿么?开什么玩笑?这根本就是找死,哪怕是用重炮恐怕也无法威胁到的存在怎么会惧怕子弹,这可是教廷制式机甲的巅峰,就如同新罗马帝国的一个层次的存在,它的出现已经意味着无可挽回了。 巨型机甲并没有再给予最后一击,但是造成的震慑足以为艾琳诺的部下创造时机,一时间一拥而上,潘森上校身边的部下纷纷中弹。 该死的!潘森上校在震惊之中仍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柄锋利的尖刀便刺入了他的胸膛,而当他看清的时候,只见在他的眼下并非是一名矫健的杀手,而是一个娇俏的少女。她的四肢纤细盈盈一握,但是却在刚才那一刻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而给予了自己致命的一击。 不仅仅是那位潘森上校,连康士但丁也被这一幕震惊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有这样的能力。 虽然艾琳诺的父亲是雅典大公,但是她却并非是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而是经历了黑暗的童年。而她能够作为教宗麾下暗部,她是就如同沐浴鲜血而生的猎鹰,从来不会畏惧任何的杀戮。 “你——”艾琳诺当然不怕潘森认出自己,教宗的暗部即便是枢机会也是一无所知的,但是任何的潜在威胁都有被消除的必要,不等对方继续想要把内心的疑问吐出,女人两手握住自己的刀柄直接绞碎了潘森内部的脏器。 哇的一声,潘森吐出一口鲜血之中依稀可以看见破碎的肺片,扭转的尖刀不仅破坏的是心脏还有肺部,这无疑是绝对的致命伤。 但是潘森上校即便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是仍然不甘心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你究竟是——” 但是艾琳诺可不会给这个男人说出口的机会,直接拔出了手中的短刀,而只见鲜血喷涌而出,少女优雅地躲开用着冰冷的目光目送潘森上校倒下。 “难道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即便是死人也搞不准他什么时候会开口。”挥动短刀将沾染着鲜血的短刀甩干,女人将其收回了刀鞘讥讽地说道。 而只见后面她的属下们抱着汽油桶在死去或是重伤的执行官身上浇上了燃油,准备焚烧尸体。 康士但丁看着刚才的一幕这才觉得心有余悸,他看着那头顶上巨大机甲的影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正如艾琳诺所说,教宗真的是拿出了自己的诚意,居然连机甲也被派出来了。但是刚才那一冒险的举动稍有不慎,西尔维娅便又被误伤的可能。 被那重型骑枪误伤,康士但丁根本不敢去想象那种场景。简直是千钧一发,这也是为什么对方特意拖延时间的缘故么。就算如此,康士但丁也难以苟同对方这种完全暴力的手段。 注意到了康士但丁的目光的艾琳诺却环顾四周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是最简单快捷的办法,我可不想冒任何暴露的风险,更何况她的生死我之前也没有做出什么承诺。若是被拆穿的话,所有人都逃不了。骑士王殿下还需要我再去解释吗?” 虽欲言又止,但是康士但丁明白艾琳诺根本不欠自己什么,他们对并不感兴趣,仅仅为自己而来。“不需要了,但是希望这些事情能够不要在发生!” “我也同样这么认为。”艾琳诺用着微妙的眼神看着康士但丁说道,要知道她可是根本不希望和枢机会的人有任何的接触。“那么,骑士王殿下现在就轮到你了,毕竟说服那位安格罗斯陛下,需要您来做了。” “……我知道了。”康士但丁用小刀割开了捆缚住西尔维娅手脚的绳索,解开了布条终于可以让西尔维娅可以松一口气了。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你没事吧?”康士但丁神色复杂地看着西尔维娅,如果自己之前可以劝说住她的话也可能就可以避免之前的一切了吧…… 而沉默不语的西尔维娅也是同样的心理,看着地上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而看着不远处那死不瞑目的男人倒在地上,更让这个少女百感交集。那是她的兄长,他最终还是为自己的野心付出了代价。但是终究那也是自己的名义上的亲人,她或许还可以看淡,但是安格罗斯就未必了。她可是知道爷爷曾经寄予了极大希望在瓦伦斯的身上,但最终得到的却是失望和痛心疾首。 这个时候本应该有一句谢谢,但是当看到那个女人和其他来历不明的男人之后,西尔维娅脸上猛然一变。因为她能够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和宗教裁判所执行官一样的气息。这绝对不是什么错觉,那是杀戮者固有的秉性,绝对不可能有问题的。 他们是谁?!虽然感受到了威胁,但是西尔维娅却发不出声音,因为恐惧已经扼住了她的喉咙,她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骑士王居然会和教廷的人有勾结。 “西尔维娅,先听我解释……” 而没等康士但丁的话说完,硝烟散尽,而安格罗斯国王和梅里德斯将军两人一起走了出来。 双方静静看着对方默不作声,很明显,他们也感受到了康士但丁带来的不速之客身上透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但是安格罗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失态,而是和身边的梅里德斯将军同样察觉了其中的异常。 那种铁血杀伐的风格绝对是教廷所特有的,但是刚才他们却自相残杀,很明显并非是一个阵营,难道说他们之间也搞起了内讧不成? 但即便如此,眼睛里面的警惕却仍然没有任何消退。 而艾琳诺却冷不丁地开口说道:“现在如果在磨蹭时间的话可就来不及了,我想现在枢机会的人扎紧口袋没有多长时间了。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康士但丁悚然一惊,没错,他们现在能够利用的时间不多了。须知,根据艾琳诺提供的消息除了所谓的的天启骑士团之外,还有号称精锐中的精锐的瑞士卫队,更让康士但丁震动是统帅他们的乃是号称教廷骑士王的丹多罗。尽管根本没有过任何的接触,但是他明白那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他荒废了十年,而那时在君士坦丁堡他甚至连和埃瑟交锋都是那样吃力。 现在,他也无法有任何把握敢去面对教廷如此的精锐,而更关键的却是到底是什么原因,竟然让教廷这样不惜代价发动这样巨大的行动。 是吗?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我能够相信你吗,骑士王殿下。”看着康士但丁,原本一言不发的老人终于开口道,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还有她带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是现在的局面也的确不容他继续犹豫了。 “当然可以。”而康士但丁肃然的神情也让他的回答更具有说服力,虽然不信任那些人,但是这个年轻人的确没有什么理由再去怀疑了。不管十四年前君士坦丁堡发生了什么,康士但丁心中只有悔恨。 也许此时此刻信任他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梅里德斯却挡在了他的前面,神色警惕地低声道:“是教宗的人么……” 就在刚才,这个足智多谋的男人意识到了,教廷其实也并非是铁板一块,而枢机会和教宗之间可是一向有着极大的矛盾的。这次袭击既然是枢机会主持的,那么这些暗中阻挠的人就算是教宗的人也不是不可能。在君士坦丁堡的那十年里,梅里德斯可是见识过了无数勾心斗角。 虽然敌人的敌人或许就是自身潜在的盟友,但是去信任那个男人,梅里德斯不得不犹豫。当初君士坦丁堡的沦陷可是要多多拜那位铁血教宗所赐的。 一时间,双方一片寂静。 艾琳诺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无奈的说道:“真是麻烦呢……” 只见她抬头看着上方,吩咐自己身边的人说道:“让他们下来吧,这种时候我不想再去浪费时间了。”似乎她有什么人要让梅里德斯将军见一见。 …… 此时,另一边,在特拉比松城区的内部,随着战线收缩,天启骑士团的进攻也不再那么顺利了。 毕竟最后的精锐也被聚集起来,重炮轰鸣之下,即使是精锐的机甲军团也无法无视。为了机动性,这次教廷的派遣军完全是机甲而没有任何辅助部队,缺少了步兵配合下攻坚战也自然成了难题了。 所幸的是,宗教裁判所的人至少还可以为他们争取机会。 大量的难民逃入了内城区,一时间街道上面人山人海,而他们正在撤往港口,很明显,特拉比松已经距离沦陷不远了。纵然黑海的风暴期还没有结束,但是只能拼死一搏了。 可即便是这样,教廷的军队也没有任何想要放过这些平民一马的意思。然而更加让人痛心棘手的却是贵族们为了先离开这座城市命令军队用枪口逼着无辜的群众留下,而自己却带着家眷和产业想要溜之大吉。 但这一切全都尽收一个男人的眼底,而他正是那位锡蒙上将。 “准备好了吗?”看着身边宗教裁判所的执行官,他问道,相比起瓦伦斯,这些人反而对锡蒙上将并未有任何的鄙薄之意,而似乎颇为敬重。 “当然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一切都有您来决定是否进行这复仇。” “哈,由我决定。”男人苦笑,可是收敛起了笑容也就意味着收起了怜悯,锡蒙的眼睛里面只有冰冷的杀意。只见他喃喃自语:“即便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罪恶,但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即便是死了也无法灵魂安息。” 而这一刻,这个男人的目光正紧紧盯着港口停泊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