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番外【不可改变】
芸流连已经恢复了镇定，道：“皇上准备择哪位贵族之女册为公主远嫁？”凡遇和亲，皇室从宗室挑选一位宗女册为公主，远嫁和亲，这已经是成惯例的事了。这样的和亲不止是为了安抚敌国，也是为了更好的拉拢。 轩辕晔摇摇头，道：“魏国皇帝说了，必须要是朕的嫡亲女儿，而朕只有氤氲公主一个女儿，又恰巧是在适龄婚嫁之时。” 芸流连微微一惊道：“臣妾曾听jiejie说，皇上正在朝替氤氲公主公主挑选合适的额驸人选，若是这样，那氤氲公主公主就只有远嫁，没有其他办法吗？” “如果拒绝，魏国就可以借这个机会动兵，朕甚至怀疑他们是故意这么做。当年朕登基之前征战魏国平定叛乱之后，这几十年他们看似平静，实际上根本就是一直在伺机待动。”轩辕晔再度叹了口气道：“如今这个时候，慕容家刚刚平定了内乱，一旦魏国这边再动兵，腹背受背，朝廷负累太重，而且万一战败，影响太大。然远嫁，朕又于心不忍。” 远嫁异域的公主，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好下场，氤氲公主是轩辕晔身边唯一的女儿，自然对她格外怜惜。虽然她的母亲是让他失望透顶的慕容仙。 但是依然不能够改变他的确也疼爱这个女儿的想法。 芸流连沉默片刻道：“皇上一片慈父之心，实在令人动容。臣妾自然是知道皇上对于氤氲公主的不舍，自然也不舍公主远嫁。只是公主既然是皇上的女儿，便要有为家国社稷牺牲的准备。一人与整个轩辕国相比，实在不足一提。” “你的意思是让氤氲公主和亲？”轩辕晔眸光幽深的看着芸流连，不知在想些什么。 芸流连抿唇道：“其实皇上早有了决定，何必再问臣妾。魏国那边是万万不能动兵的，所以和亲就成了唯一的办法。” “朕只怕慕容仙会怪朕狠心。”轩辕晔黯然说道，烛光在他身侧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不会的。”芸流连摇摇头道：“若是慕容氏温良知理，她一定会懂得皇上的难处，再者，远嫁并不见得就一定不好，兴许遇到一个好的也说不定，就像唐朝时期的成公主一样。” 轩辕晔微微点头道：“你这话倒有几分道理，魏国的皇上去年才刚继位，年轻且骁勇善战，确实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 见轩辕晔被说动，芸流连又道：“若皇上真觉得亏欠了慕容氏与公主，不论就册封公主为一品公主，以一品公主之礼远嫁魏国。” 按规矩，最为尊贵的公主是一品的封号，而这样的封号，若不是做了对国家对社稷极为有帮助的事情，否则根本最多是二品便是到了定点。 自轩辕国立国以来，还从来没有嫔妃之女被封为一品公主的事情。 在芸流连的劝说下，轩辕晔渐渐接受了远嫁和亲的办法，又或者他早就接受了，只是需要一个人来肯定自己，让他不需要那么内疚。 许多时候，皇帝必须要抛弃自己的喜好，一切以国家的利益为先。 解决了一直悬挂在心的烦恼，轩辕晔顿时觉得轻松不少，与芸流连说着旁的事，而不论他说什么，芸流连都能很好的接上来，不像有些妃嫔，只是一味被动的听着，只有在问她时，才会答上那么一两句索淡无味的话。 轩辕晔赞许地道：“你倒是晓得很多。” 芸流连吐一吐粉红色的舌尖，“臣妾闲着无事便喜欢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书，皇上不怪臣妾胡言就好。” 轩辕晔摇摇头，彼时，外头响起打更时，不知不觉竟是到了三更，芸流连忙道：“皇上早些歇息吧，一早还得上早朝呢。” 轩辕晔微一点头，朝芸流连伸出手，后者顿时明白了这个意思，俏脸通红，将柔若无骨的手放到轩辕晔掌，这样的娇羞更添妩媚之态，令人怦然心动。 夜色深重，养心殿却是春意深深…… 与此同时，椒房殿却是秋意深重，安云桥已经等了一天了，可柳莺莺一直未肯出来见她。 “安美人，已经过三更了，您还是先回去吧，一切等明日再说。否则这秋深露重的，万一受了寒气可怎生得了。”迎春在一好意劝着。 “我不在碍事，姑姑你不必管我。再说皇后娘娘让我在这里等候，我又怎好先行离去。”迎春虽不是坤宁宫的管事姑姑，但她与玉树一样是打小在柳莺莺身边侍候的，所以一般都客气的称一声姑姑。 迎春走了，安云桥撑着酸疼的双腿站在殿檐下，任由秋风漫凉，纹丝不动，她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见到柳莺莺再走，否则今日一切便都白做了。 不知过了多久，迎春再度走了出来，欠一欠身含笑道：“安美人，主子得空了，让你去内殿见她。” 安云桥心一喜一松，只要柳莺莺肯见她，一切便都有机会，朝迎春道谢道：“多谢姑姑。” “安美人客气了，快进去吧。”在迎春的笑语安云桥走了进去，一进到内殿便感觉一股热气迎面袭来，温暖着她在冷风冻得发僵的身子。而这样的暖意，她自入宫之后就从没感觉到过。 不知为何，鼻尖酸得有些想落泪，安云桥强行忍住，朝端坐在椅的柳莺莺行跪拜礼，“臣妾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柳莺莺轻嗯了一声道：“昨日本宫的叔侄入宫请安，说起这秋冷天寒，内务府赶内的秋衣又不够暖和，所以本宫紧赶着为他缝制一件，专注之余忘了时间，倒是凭白让安美人等了这么久，安美人不会怪本宫吧？” “娘娘一片慈母之心，臣妾岂会不体谅。”安云桥惶恐的言语令柳莺莺满意地点点头，“不招怪就好，对了，安美人今日来见本宫所为何事？” 听得她这么问，安云桥连忙磕了个头道：“回娘娘的话，臣妾已经将绘秋几人赶出了玄福阁。” “哦？这么说来，你已经想明白了？”柳莺莺接过玉树递来的莲子羹，轻轻舀了一勺，却没有立刻送入嘴。 她抬起头，用力咬一咬下唇，缓慢地道：“是，臣妾不想这样寂老于后宫，更不想被那些奴才们作践，求娘娘为臣妾做主。” 柳莺莺漫然一笑，唇角弯起时，浮起细细如柳丝的皱纹，“安美人这么久不来，本宫已经你不会想明白了。阿弥陀佛，所幸不是，否则真是可惜了。”望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笑意在眼底渐趋加深，时隔十多年，乔雨儿的戏码终于可以再次上演，想必这一回，会更热闹。 “臣妾愚钝，过了这么久才想明白，不过以后再不会让娘娘失望了。”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沉静，终于迈出了这一步，以后，她将不会再是从前的安云桥。 很好。”柳莺莺颔首，抬一抬下巴道：“玉树，扶安美人起来，另外安美人站了这么许久，想必腹饥饿，你去盛一碗莲子羹来。” “谢娘娘。”面对皇后显而易见的示好，安云桥微微松了口气，她一人之力太过微弱，而且母家完全不能依靠，想要在后宫出人头地，必然要要依附于人，而皇后这棵在后宫根深蒂固的大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当然，最主要的是，皇后曾经暗示过可以抬举她，但前提就是需得懂得后宫生存之道，否则就算是抬举了，也很快会毁在她自己的懦弱上。 月落日升，重复着千万年来始终同样的一幕，这日慕容仙正在冷宫之中坐在那矮凳上发呆，从皇后沦落到如今的冷宫中的人，恐怕她这一辈子都是没想到的了。 正想着事情，却是见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那黄色太过的耀眼，慕容仙根本无法忽视，一抬头，却见轩辕晔进来，连忙起身行礼，慕容仙瞥了一眼知趣地道：“臣妾先行告退了。” 不等慕容仙离开，轩辕晔已经阻止道：“你留着吧，朕今日来，也是专程为了找你。” “找臣妾？”慕容仙诧异不已，他怎么会…… 她现在可不傻，她可没有想过轩辕晔来找自己，然后会笑着对她说，我原谅你了，你依然会是我的皇后，对于他的到来，慕容仙始终是没有太好的感觉，隐隐的反而有些不安感了。 轩辕晔看出了她的疑问，道：“朕原本是不想来见你的，只不过想着一些事情，你终究还是知道一些比较好，免得……” 后面是什么，却是没有继续说了。 “不知皇上寻臣妾是为何事？”慕容仙有些受宠若惊的说着，记忆，轩辕晔还从未这样专程寻过自己。 轩辕晔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皱着眉头站在那里，半天还是冷宫的一个宫女出来，道：“皇上与慕容氏都坐着说话吧。奴婢给皇上赶紧去沏茶来。” 待茶沏上来后，轩辕晔终于寻到了话语，沉声道：“朕下朝之后，去过椒房殿，朕与皇后一道商议之后，决定册氤氲公主为一品公主。” 慕容仙轻呼一声，脸上难掩惊喜之色，一品公主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太清楚了，轩辕国立国之后，还从未有谁被立为一品公主的事，氤氲公主竟可以享此殊荣，回过神来后，她忙起身跪谢，随后又道：“臣妾以为，皇上因为臣妾的事情会厌弃了氤氲，没想到皇上还是把氤氲放在了心里，希望皇上能够给氤氲找给好人家，臣妾便是心满意足了。” 轩辕晔始终没有接话，好一会儿才艰难地道：“朕已经替氤氲公主择好了最合适的人选。” 慕容仙一怔，氤氲公主的婚事，轩辕晔一直没怎么过问，怎么突然间又说有人选了，而之前又突然说册氤氲公主为一品公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带着这个疑问，慕容仙小声地道：“不知皇上替氤氲公主择了哪位？” 看着慕容仙，轩辕晔心里浮起一丝内疚，不论怎样说，要将她唯一的女儿远嫁，始终是残忍了些，只是他也没办法，否则哪个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沦为和亲与安抚番邦的工具。 “是魏国的皇上。”当这八个字从轩辕晔嘴里吐出时，慕容仙顿时如遭雷击，表情僵硬地愣在原地。 她很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这将不是氤氲公主招额驸，而是远嫁和亲事情。为何……为何会突然发展到这个地步？ 看到慕容仙这个样子，轩辕晔叹道：“朕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准葛尔派人来向朕提亲，要娶朕的嫡亲女儿，朕若不答允，必然会是兵戎相见的局面。而现在，轩辕国，不能再动兵了，否则会将整个朝廷都拖垮。 听着他这些话，慕容仙终于回过神来，唇色惨白的颤声道：“可是……可是氤氲公主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啊!” “正因为她是朕的亲生女儿，所以才要去和亲。”轩辕晔扶住随时会软倒在地的慕容仙道：“慕容氏，朕与你同样舍不得氤氲公主，可这是她的命，是她身为轩辕国公主的命数，由不得咱们。” “不!”慕容仙暴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呼声，挣脱轩辕晔的手跪在他面前哀声道：“皇上，氤氲公主不可以去和亲，魏国那是什么地方？他们不会善待于她的，您要她去和亲就等于……等于要她去送死啊!” “胡说!”她的话令轩辕晔有所不悦，轻喝一声道：“她是以一品公主的身份远嫁，去也那边也是正经的魏国皇妃，怎会是送死!” “魏国之人皆是蛮夷，他们怎么可能善待氤氲公主。皇上，氤氲公主是臣妾唯一的女儿，臣妾不可以失去她，臣妾已经被您打入了冷宫了，臣妾做了错事，臣妾自己一个人承担就是了，求您收回臣命，不要让氤氲公主远嫁，更不要让她去送死。至于一品公主的名份，臣妾与氤氲公主都不想要。”慕容仙此刻已经方寸大乱，如何听得进这些，更何况，事实上远嫁的公主确实没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她磕头哀求，想要求轩辕晔改变主意。可是她忘了，轩辕晔已经决定的事又怎会轻易更改。这样一昧的哀求，只会令轩辕晔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