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三日后，肖乐将《生火篇》后半部融会贯通，亦将“聚”修炼上手，可将真气随意聚集在身体任何一处，然后以气生火，凭此肖乐练成了“火拳”“火脚”“火肘”等招式，准备好约战一嗔。

    这三日中，王靖逐渐衰老，神智却很清晰，眼睁睁看着自己屎尿横流，又冷又饿，却半点没法动弹，到最后，浑身毛发都掉了个精光，安安静静的死在了地窖里。

    兔死狐悲，王靖的死让村民看到了自己一个月后的下场，风村悲凉的气氛更加抑郁，并且已经有几个村民开始狂暴，失去了理智，打伤了不少人，幸而村长带人赶到，将几个狂暴村民制伏，关了起来。

    肖乐心知不能再等，只身前往一嗔所住的山洞，一嗔依旧是坐地念经，这回肖乐没有等他念完，冷声道:“嘴上有佛，心中无佛，念再多经又有何用”

    诵经声戛然而止，一嗔睁开眼来，看向肖乐，微微一笑，道:“请教檀越，何谓‘嘴上有佛，心中无佛’”

    肖乐道:“你嘴上念着大慈大悲、普度众生，行事却残忍狠毒，草菅人命，你心中都是仇恨，哪里有佛的位置”

    “阿弥陀佛。”一嗔低眉道:“金刚怒目，菩萨低眉，皆是我佛，普度众生是佛，降魔卫道亦是佛。”肖乐哈哈笑道:“好一个‘降魔卫道亦是佛’，你除的是魔你卫的是道你杀的是三千多名手无寸铁的百姓，难道在你眼中，他们都是邪魔”

    “不错。”一嗔淡淡道，肖乐顿时怔住，一嗔又道:“佛云‘我心即佛’，有佛之心即是佛心，心中有魔便是邪魔，风村民心魔深种，贫僧以毒降魔，正是卫道。”

    “强词夺理！”肖乐大声道:“我看入魔的是你！而且魔性入骨，无可救药！”一嗔只微微一笑，道:“檀越说是，那便是吧。”

    肖乐冷哼一声，道:“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村民”一嗔摇头道:“并非贫僧不放过他们，而是因果不放过他们，贫僧只是顺因就果，别无选择，阿弥陀佛。”

    肖乐望着一嗔，神色数变，半晌方叹了口气，道:“大师于我有救命之恩，若非为了数千村民，小子说什么也不会与大师为难，今日之举，实属迫不得已，请大师见谅。”

    一嗔叹道:“檀越古道热肠，急人之难，这一战到底是避不过，也罢，贫僧恭领檀越高招。”说罢站起身来，僧衣似雪，如立松柏。

    “得罪了。”肖乐身形一闪，一拳打向一嗔胸口，一嗔淡淡一笑，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肖乐“噔噔噔”倒退几步，一条右臂软绵绵垂了下去，再没半点知觉。

    肖乐目瞪口呆，这是何等差距他只隐约看到一嗔袖袍微微一动，接着手臂便没了知觉，若是一嗔有心伤他，恐怕这条手臂早被一嗔扯断，肖乐一咬牙，左手一掌打出，使出《龙火印》功夫，掌上带火，直奔一嗔胸口。

    “咦”一嗔侧开半步，让过肖乐一掌，动容道:“这是火掌，以气生火！”肖乐趁一嗔惊讶之际，化火掌为火肘，击向一嗔小腹，一嗔大袖往肖乐肘上一托，火焰顿消，肖乐踉跄退开，左臂也失去了知觉。

    只几个照面的功夫，肖乐便一败涂地，他原本以为凭借《生火篇》的功夫，好歹能跟一嗔拼上一拼，谁知双方实力差距如此巨大，这一个月的努力，纯是白费功夫。

    一嗔满脸讶色，望着肖乐，道:“檀越仅仅筑基修为，竟能以气生火，实是天资绝顶，前途不可限量，何必为了区区风村民，与贫僧为敌。”

    “住口！”肖乐截道:“什么叫区区村民，连佛祖也说众生平等，你凭什么看不起他们”想到二麻子、大牛他们那副人不人、狼不狼的模样，想到他们只剩一个月的寿命，肖乐心如刀割，怒气上涌，道:“只要我肖乐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害我兄弟！”说罢抬腿一记火焰脚踢向一嗔小腹，一嗔脚步一侧，大袖微拂，肖乐顿觉双膝一软，忍不住跪倒下去，忽觉身子一顿，一嗔将肖乐住，笑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檀越可跪天地君亲师，却不必跪贫僧。”说罢将肖乐到一旁，靠着石壁坐下。

    肖乐四肢无力，动弹不得，转头看向一嗔，努力平息怒气，道:“一嗔大师，你曾救我性命，又累次饶我不杀，为何你能对我这般仁慈，却不肯放过村民”

    一嗔闭上双目，半晌方道:“因为贫僧相信因果，我如今所为，不过是将我母亲曾经历的一切，奉还给风村民。”肖乐忍不住道:“你做的还不够吗村民吃了这么多苦，要报应也已经足够了，况且杀害令祖和煽动村民的主谋王靖也已死了，难道这样还不能平你心头之恨”

    “不能。”一嗔淡淡道:“我要让他们尝尽世间之苦，悔悟生平之非。”肖乐想起毛大叔的悔意，不由忙道:“他们已经后悔了！”一嗔摇了摇头，道:“还不够，他们还需经历更多，还差最后一步。”

    肖乐还待再劝，一嗔道:“檀越不必多言，贫僧心意已决。”忽听一人大喊道:“大哥！大哥——”肖乐听出是大牛，深怕一嗔对大牛不利，忙大声道:“大牛，别进来，你快走！快走！”

    不料话音未落，大牛已跑进山洞，看见洞中情形，顾不得一嗔在场，迎向肖乐，急声道:“大哥，出事了！”既来之则安之，肖乐叹了口气，道:“什么事”大牛道:“村里有几个村民，被……被妖怪给吃了！”

    “你说什么”肖乐吃了一惊，脱口问道，一嗔凤眉一扬，亦抬头看向大牛，大牛道:“村里已经有不少人失去理智，大家都害怕自己狂暴后伤到亲人，很多人都和亲人告别，离开了村子，躲到山里去，不久前有人发现，第一批躲进山里的村民，不知道被什么妖怪给杀了，尸体七零八落，内脏都被吃的干干净净，二麻子他们怕你出事，就让我来通知你。”

    肖乐转眼看向一嗔，心头暗道:“这应该是不久前发生的事，一嗔一直在山洞里，应该不是他做的，可恶！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又钻出一个妖怪！”

    一嗔摇头道:“檀越不必看我，此事并非贫僧所为。”肖乐四肢已渐渐恢复知觉，撑着石壁勉力站起，大牛忙把他住，肖乐道:“走吧，咱们先去看看情况。”大牛应了声“好”，着肖乐走出山洞。

    走出数百丈，肖乐对大牛道:“你在村民尸体上，应该闻到那妖怪的气味了吧”大牛点点头，道:“闻到了。”肖乐点头道:“好，现在咱们就去追那妖怪。”

    大牛吃了一惊，道:“大哥，就咱们两个”肖乐道:“你放心，咱们不是跟它拼命，只是现在村里情况太混乱，咱们必须尽快搞清楚，新来的妖怪又是怎么回事。”

    “好，我听大哥的。”说罢大牛领着肖乐到村民被杀的地方，凭嗅觉追踪妖怪。

    两人循着气味追出二十余里地，忽的大牛脚步一顿，道:“大哥，那妖怪就在前面两百丈。”肖乐点点头道:“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情况，要是一个时辰我没回来，你就自个儿逃命。”

    “大哥，不成……”大牛哪肯让肖乐只身犯险，肖乐眼一瞪，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你还没筑基，去了也没什么用，我一个人遇事也更好脱身。”大牛知道肖乐说的在理，只得点了点头，就地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