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新生
“来呦！来呦！这里有千里孤山血龙角，万丈水下泡过的宝！……什么……泡过不算宝……那你就错了……这可是靖泉神碑下滋养过的，你说好不好？” “来呀！来看喽！三宝定鉴本事强，蓟山头上镇压忙！要是你说不好看，直入毕斗反醒的强！……” “三宝定鉴多少晶石？” “不贵！五地晶！” “你吃人啊！” “蓟山之战五天晶，你是不是要说本小姐砍了你家祖宗八代啊！！” “呃……当在下没说！” 靖泉集天天这般热闹！ 而靖泉小镇位于靖泉东南，那场法暴未受波及，靖泉商线人等，早撤入靖泉。但因有泯的一座院子，泯喜爱至极，怎么也不肯被外人占去，于是便有了十万里禁区。 那泼辣吆喝的主人，是一位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身着鸭黄色彩绘山水的襦裙，外罩一件青碧的长袖纱衣。杏眼长眉，肤玉赛雪，天鹅般的雪颈，双平鬟上簪着一双翠绿蝴蝶的花钿，一双紫玉兰花的花钿；蝴蝶停在兰花中，极是惟美俏丽！ 她看了看那嫌贵被她惊走的众多修者，气哼哼转身进了自家的店里。 此店名为：天秤居，以示合理买卖，不会短斤少两，以次充好，以好做次。交易一成，不得反悔。 天秤居是靖泉大集中最大的一处收货之地。虽然靖泉并无什么至宝出产，但是人流大，只要有人想收拾自己的储物法器与法宝，或是缺天晶，到这里准没错！一到半仙阶的宝物，天秤居敞开了收购，没有不要的东西，还保证收购之时不比别处少一分一文。 此处已开张了整整二十年，与另外几家店铺，共为靖泉集上的老字号！但财力雄厚，却在靖泉集中名列六大商号之一。 黄裙少女刚进得店里，柜台中另有两位年岁相当的少女。一个绿裙丱发最是年幼，苹果圆脸，水灵灵的大眼，翘鼻，唇似朱果； 另一位却是三人中最大的一位水蓝长裙，细眉细眼，很是雅致，极有大家风范！ 蓝裙少女见黄裙姑娘噘着小嘴返回，不由笑道：“夕妹又在漫天要价了？” 绿裙少女闻听当先埋首“咯咯”笑了起来，被黄裙少女一眼盯住了！ 她看了蓝裙少女匆匆回了句：“我先教训过了晓丫头再跟jiejie说话！看你再笑！” 黄裙少女跑到了绿裙少女跟前，两人瞬间嬉闹了起来。 旁边的林佼温柔的摇摇头，不由看着外面熙来攘往的人流，出神起来…… 林佼是林琪琅的嫡长女，二十年前林家移至靖泉时她才八岁；黄衣少女是林琪瑭的嫡长女林夕，入泉时七岁；而绿裙少女则是林琪珖的庶长女林晓，入泉时年仅五岁半。三女现在俱为凝神境，随时可以去炁。 二十年过去，六家如今的自由，全赖她们小叔叔拼命才换来的。林家每一个人，都万分珍惜这个机会。六家外园更是撤到了靖泉集； 楼梯上脚步响起，“金道友，以后要是再有大批的货源，尽管送来天秤居就是。在下定然不会欺瞒公平交易！” “李老板此话金某当然信得过！谁不知道天秤居有最大的胃口，也有最金字的口碑！下一次一定再来。” “请——” 从二楼之上，一位宝蓝法衣的三十左右的斯文青年，送了一位胖硕修者下来。 直到送走了客人，青年才转身回内，看着三个少女似笑非笑道：“说是过来帮忙，你们三个，要是卖不出来一千天晶，不准回家！” 林夕当先苦叫一声：“哎呀！小叔叔，您是长辈，就不要跟我们见识了。出门的时候，哪知道天晶这么难赚。蓟山之战，打得多辛苦，这些人居然嫌五块天晶贵？真是眼睛瞎了！” 林晓也跑出来抱住了林琪瑢的胳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小叔叔，还是让我们玩一会儿吧！” 林佼则是抿嘴一乐。 “真拿你们没办法……”林琪瑢无奈。 这些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泉下一闷一二十年，也难为她们了…… 林琪瑢招呼易容走动有年的长川与长安看店，放同个丫头带了几个私卫，出去游玩，他则上了二楼。 还未在桌后坐定，林琪瑢虚虚一托，一颗水珠凭空现身落在掌中；凝神感知，他突地双手握紧。 他起身来到窗前，一手于袖下轻抚着腕上另一层稍小的半透明奇异薄袖，看着遥遥在望的既川碑，一时心头万般滋味…… 碧海柔云兽，这个他的万般痛苦源头的异灵，二十年前就开始折磨着他的身体、心志； 他从最初的哭泣，痛苦与崩溃，到重新学习匍匐、爬行，坚强，忍耐，挣扎，二十年后终于又活过来，终于又重新站了起来…… 幸得牟灼悠丹所赠的另存魂力之术，他在冰海之地修炼步天飞地大检之初，试探性地凝炼出了一颗魂毒珠，预留在了魂海二层。这是当初在欺世轮中猎魂时，那枚魂化贝壳所用的招术，也是修炼魂法之初，他的意想天开之作，不想与碧海柔云兽魂海一战，正好救了他一命！ 而他用了第一个四年，恢复了筋脉畅通； 第二个四年，将最后的一瓶日月之水全部用尽，方恢复了大战之前的日月元气。 而阴阳总量却是极度的缩水；即便他现在将所有日月之力全部凝炼为阴阳之力，也不能与战前相较。毕竟渎皇赏赐这样的天降良机，再不可得…… 多亏了泯一开始就将既川法镇内含的禁锢之力，完全消弥，并给了他最大的支持。不然沾染了法镇之力，他想恢复现在水平，真不知要多少时光！ 再来的十二年，他没有日月之水，修炼几乎停滞；只得一边专注的将脉络中的日月之力，凝炼成为阴阳之息再至阴阳之力，然后阴阳之力开启灵性凝为阴阳灵气；一边不断的修炼步天飞地大检与先天胎息诀； 最主要的却是在泯的指点之下，炼化碧海柔云兽庞大身躯。 现在林琪瑢身外，虽然是再平常不过的法衣，但是内中衣物完全是薄薄rou（）膜所化； 碧海柔云兽的身体，最大功用居然是可以把五行、日月元气转化，最后凝炼为阴阳之息，供本身使用。 此兽威能天大，一般的元气量根本不能满足需要。这般无边身躯转化元气，也只能吃饱肚子而已！ 它这么喜欢捕捉道祖，也只因为几个道祖化生的元气，就够它三五十年的元气需要； 林琪瑢炼化时发现，这只成年的碧海柔云兽并不是完美无缺；相对于它的同类来说，它已是废物。 完整的碧海柔云兽，是具有直接将最低阶元气凝炼为真正阴阳之力能力的。这种凝炼之能，简直不下于一口阴阳之泉。 而他杀死这只，却因为被镇压而残缺，只能凝炼出低阴阳之力半阶的阴阳之息。这也是此兽永远无法逃跑，更不想上界，只能苟延残喘下界的根本原因。 当它发现了林琪瑢体内含有阴阳之力，疯狂想要汲取、占有。这种生的本能，最终断送了它的性命…… 很长时间，林琪瑢没有日月之水。平日也就引些五行元气，淬成五行精元；至于脉络元气许多年再无增加。 而碧海柔云居然有凝炼阴阳之息的能力！ 他炼化起来当然更加卖力，就是希望能再次开启这部分能力，为本身修炼提供元气来源。 但是经过十多年契而不舍的炼化，到今年初出关，也仅能控制凝炼五行元气为日月之息，与化纱成衣的这两种能力而已。 不说阴阳之息，就是日月之力也是遥遥无期…… 泯却说他的炼化很成功！起码碧海柔云已经活了，不会再有，退化为附庸的危险，反而会成为拖累！炼化的过程其实复活与联通的过程。 仅能凝炼日月之息，与林琪瑢的希望相距太远，修炼时还要在本体之内经过多重提炼，才能化为阴阳之力；但这也让林琪瑢很是满足和惊喜！ 起码，他现在修炼所需元气，已可自给自足，再没有了无元气可补的这个心腹大患！ 碧海柔云内生就了层层叠叠的六角形金光网脉，这就是凝炼之网。随时随地可以吸收元气进行凝炼，集中力量归入他本体颈部总气海。在每个六角网格的尖角上，可化出可释放融仙金光的蓝点。 而融仙金光内的金丝，就是其中的金色网脉，其实是碧海柔云兽内部自己的阴阳之息所成的筋脉。这种化脉出体，成为攻击手段的方法，林琪瑢自觉极是新鲜…… 算算让林琪瑢最遗憾的事有如下几件： 第一：他不但没有掌握碧海柔云转生阴阳之息之能，甚至融仙金光也没有头绪。 第二：二十年间，脉动依然却始终没能悟通时间与空间法力。 倒是通过参悟在祝剑沙漠魂识中所进入的奇异状态，让他组成了两枚稍有空间转换之能的五行玲珑文。虽不能空间虚渡，居然让他有了在任何去过的两地之间，进行空间挪移之能！ 只是每次空间运用都要以阴阳之力催使才管用，很是“烧钱”；除了最初练习了两次，至今林琪瑢也没舍得再用过。 元气虚符绘制已达二百零三枚； 魂网分布已至脐上，魂力虚符一次也达到了四十多枚；也算廖可安慰！ 而这个时候，却接到溪湘汀澜传来的林婒的消息。 那个大宿皇算哪根葱，还弄个雍宫！ 林琪瑢稳健了二十年的心绪乍起波澜！ 他拿出一枚当初溪湘汀澜为他炼制的传讯法牌，其上依旧星光熠熠。 玫瑰之瓮早就苏醒，这几块法牌也一直在封印。 溪湘汀澜出游外界…… 二十年前，历历在目…… 几经犹豫，林琪瑢用手在法牌之上轻轻一抹，低声说了两个字后抖手打了出去。 法牌登时化做一线清光，穿入空间不见。 林琪瑢这边将传讯法牌封印甫一解开，就有许多法牌上出现了轻微的波动，好久没有亮过的黯淡一点终于恢复。 溪湘汀澜扬手接过一抹清光化做的法牌，听了短短的“保重”二字之后，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