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选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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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默将她抱在怀中,轻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风吹走一样。他让阿九替她洗了身子,心中到底不是个滋味。 念无心在那阵惊恐中还未回过神,她将头滑落沉浸在浴盆里,好似把周遭的一切封死。她不想听到任何声音,就像她不想说任何一句话一样。 阿九见她好一阵子没有起来,特地过来叫了一声。念无心动了一动,出来便是带着喘息与咳嗽。 “无心姑娘,你身上的伤不宜久泡水。”阿九提醒道。 念无心顺势看了这些伤口,还有那红色的印记,她洗了好久都洗不掉。阿九也不知要如何劝说,一个不爱说话的人,总是让人拿她没办法。煞者里的这些人,也没见有谁这么娇气。 “二爷这么久才碰你,还让你出了惩处台,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她说道。 “仁至义尽……”念无心眼神散落,跟随的念着,仿佛在问什么是仁至义尽?是对她太好了吗? 阿九见她又是这般,心底一阵叹息。算了,她反正是搞不定这样人,权当自己是个丫头在服侍难缠的主子。但想着二爷本就是和难缠的主,这念无心与他争锋相对,也难怪二爷要发如此大的火,连生死契都不放在眼里,是嫌自己命太大了吗? 念无心似木头般被阿九从头到脚的整理好,她倒是把浮华谣完整的放回了她的腰间。这东西谁拿在手谁就要丢命,即便有此心,但命还是要紧。 “好了,今晚你就在我的房间歇息吧。二爷若有令,他自会让人传你。”阿九说完,合上房门退了出去。 念无心就此躺在了床上,睫毛随着眼皮自然的煽动着,她没有想什么,只是那样的疼痛留在身体里,还隐约的浮现不肯离去。她无心,不理解人心在这一刻将会是何种反应,是否也会跟着一样疼? 窗子被外边的风吹了开,有些狂傲。念无心起身走至窗边,因那阵风清风扫走了她的睡意,所以便没了关窗的意识,反而是迎风看着被黑夜包围的东阁后花园。 清塘水池,映着星河璀璨,下弦月的柔光在天际划出一抹幽凉,随风而动的轻云如纱,时而将它遮盖,又时而飘散。假山旁,华衍白衣明显,他看向窗前突然出来的人影,受命的老鬼在见他将目光转至向念无心时,自己先行离去。 对视一眼,念无心有些不想再见到他了,因她想到了在惩处台那里,他对她做的疯狂的事。她很痛,见到他就痛,所以她好想当从来就没有见过他一样,这种感觉没有从何而来,纯粹的就只是不想让自己痛而已,于是她关上了窗户。 但仅仅是伸了个手,触碰到窗户的边缘,华衍就如一只幻影,迅速出现在她面前阻止了她。 他冷眼深邃看了念无心有一会了,他发现她的目光不敢再直视的他了。 “出来陪我喝酒。”他说道,他能确定的是,她在喝酒以后一定又会是另一番模样,不然那上一次也不会主动吻上他。 念无心没有拒绝,阿九与邢默告诉了她多少遍,让她不要在与二爷作对。他们都说与二爷作对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说她是唯一一个让二爷留了命的人。这也许就是阿九口中所谓的仁至义尽吧,留了她的命。 清池中央的六角凉亭内,石桌之上早有人摆好了一对金底浮雕花纹的玉石杯,和一壶白瓷酒壶。华衍让酒壶倾泻,“哗哗”声将玉杯填满,他端起一杯一口饮尽之后又是一杯。念无心小酌了一口,她知道大口的喝下去,定让她难受。 “你可以告诉我,你要的是什么吗?除了你要找的那个人。”华衍问道,他不相信一个人可以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钱,不在乎利,甚至连命都不在乎。 念无心放下酒杯,若除了要找的那个人……“那就没有想要的。”她说道。 听闻她的回答,华衍一声冷笑,他算是彻底的放弃了。既然不能以常人的手法来要求她,那他索性就放任她吧,只是她的命还是他的。 “别让我再见到你。”阴冷声音传直深低,仿佛又携带了他许久不曾出现的情感…… 二爷的驱逐令以下,念无心也不便在这东阁多待,酒杯落地,便又是一人独行。 她有些不明的是,华衍那么想要得到浮华谣,居然却没有向她索要,那是他有了其他的打算吗?念无心尝试的揣测了些许,却也没有任何头绪。她果真不擅于做这些事。 去往江南的小型船只上载了一位蓑衣剑客,一位拂尘道姑,再一位酒癫书生,加上船家的与她,共五人。因稚杳总是出没在水中,走水路也只是想早些找到她。起先会觉得稚杳在身边只是个麻烦,可如今竟也会像神隗突然离开那般,有些不习惯。 酒癫书生趴坐在船边的围栏与剑客相对,道姑则是坐在船上为路人准备的一套桌椅前,念无心便站在船体的边缘。一路上那醉酒的书生不知嚼了什么话语,吐词也含糊不清,蓑衣剑客煞是看不贯的丢了个眼色过去,人不多,因各个都不是寻常之辈,故没敢多言。 单见这道姑就是学法之人,一袭白衣脱骨清风,定是不愿有人生事端;再见那书生,若真是书生,又有谁可以把自己喝成这般模样,秀气的倒是像个女人,只是这头发散乱,两眼朦胧的也颇为邋遢。剑客转眼再看向站在边缘的念无心,恰巧念无心闻书生嚼话,回了头,也算是直接迎上了剑客的目光。那剑客稍显得不好意思,便将斗笠按压下来,索性堵了耳朵,闭眼睡了去。 念无心重新将目光打向酒癫书生的身上,那书生仿佛是知道她看过来一般,于是故意调皮的向念无心眨了一眼,露出了个笑容,随后又继续神神叨叨起来。瞧他这般举动就像是认识她一样,当然念无心还不会聪明的想到,他就是华衍手中的煞者,特地来跟着她的。 江上起了风,船只不稳的晃荡起来。船家吆喝了一声,让他们各自都坐好。波动许久之后,念无心不觉得胸口一阵反胃,趴在围栏边就向江中吐了去。这比策马来的还要累,看样子她还只适合步行,或者借云腾空而行。 酒癫书生“啧啧”了几声。“姑娘是第一次坐船啊?” 念无心点头应答,娇美的样子加上眉头微蹙的凄楚,叫人好一阵心疼。酒癫书生自然也是起了心,歪倒着步伐就想将她扶过来,只是那剑客连忙伸出剑柄就将书生的手打下。“人家姑娘家的,岂容得你动手动脚。”
“瞧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好心帮个手嘛,免得她掉了下去。”书生耍了个嘴皮。 念无心本就被这头晕反胃所缠上,压根就没理会他们之间争吵着什么。直到身后的船家心疼的说了一句。“你们可别把我的船给毁了。”才使得念无心回了头。 眼见两人正斗的不相上下,清风道姑让桌椅滑至一边,给他们腾了空,自己个儿安然的喝着一杯刚沏好的茶。同听船家这么一说,那两人便都停下来手,毕竟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好不容易载了几个客,还是这般不好惹的几个主,好在两人都算理性,不至于毁了船,让他们都飘于江上。 然而念无心没想过那话题又会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只闻那酒癫书生严肃认真的问着她。“若是这世间上只剩下我和他,两个男人,姑娘会选谁做夫君?” 念无心一头雾水,这突来的问题有些吓人了。她摇头。“我不选。” “不行,一定要选一个。”酒癫书生有些执着,他还就不信自己赢不了这个剑客了。说起容貌那剑客也是有模有样,差不到哪里去,但和他相比,他自认为自己已然胜出。 “可别难为了人家小姑娘。”那道姑冷不丁的也来了一句。 酒癫书生冷言讽刺了回去。“总不能让您来选吧,您一个出家人。” “换做我,我就会选他。”道姑立马接着他的话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书生一脸气愤看着道姑,像是耍了小孩子脾气一般,继续问着念无心。“姑娘那你选谁。” 念无心见这般模样,于是跟着道姑也选了剑客。 那酒癫书生仿佛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一般,抓狂的挠自己的脑袋,来来回回在这甲板上快速的走动着。这会子可没有那么东倒步伐西扭屁股的醉酒样了。 他走至念无心的面前。“是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你好看。”念无心说了句实在话。 “那你为什么会选他?” “他看起来比你好。”这又是一句实在话。 “我看起来很坏吗?” 见念无心点头。书生又是一阵抓狂,他丝毫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你还是别为难这姑娘了。”剑客插嘴道。 书生撇过一眼,他还非要让她选他的。 念无心有些绕不过他,也不能总让他一直在耳边啰嗦,索性选了他。只是,若真要选夫君,她也应该会选神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