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意外相遇，名过其实

    汐陌看了眼身边跪在地上不断颤抖的宫婢，眸底深处掠过一抹阴霾，却是未转身，依旧婷立着不动。

    那个婢女惊惧，朝着汐陌使了个眼色，得不到任何回应之后心中更是慌乱，只能一动不动地等着离王发话。

    “转过身来。”孟凌恒的声音冷冷传来，不带一丝感情，然而有一种不容人违抗的意味。

    汐陌的心一凝，循声转身，毫不避讳迎上孟凌恒投来的淡漠视线，唇角勾勒出一抹寻常敷衍的弧度，垂眸道：“见过离王。”

    孟凌恒望着白衣女子，慢慢地走了过去，看清那张脸的时候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了冷然的气息，道：“你是何人？”

    孟凌恒未让她起身，她便只能欠着身子回答：“小女子汐陌。”在此处遇到孟凌恒，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她必须冷静面对方可不会乱了她的计划。

    孟凌恒唇角溢出一丝冷哼，霜冷的目光将她打量了一遍：“你不是宫中之人。说，你到底是谁？是何人带你进的宫？”

    汐陌微惊，望着孟凌恒一袭锦袍的衣袂，即便她不抬头，也能清晰得知道落在她身上是一道什么样的眼神。

    “你以为你不说本王便无从得知了？”孟凌恒冷目而视，见她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不禁蹙眉，但语中依然没有丝毫的起伏：“即是如此，来人，将此女拿下，再查出带她进宫之人，一并处置。”

    一言落地，立刻便从旁边上来几个禁卫。杜若连忙以身挡在汐陌的面前，随时准备出手保护。

    “杜若，退下。”汐陌微微一笑，径自起身，抬眸对上孟凌恒凌厉邪妄的视线，依旧不打算开口解释，反倒是道：“素闻离王精明睿智，今日一见，倒是给汐陌另一个印象。”

    孟凌恒的眉梢蹙得更紧了。直觉告诉他不会是什么好评价。

    汐陌扬眉，笑意更浓，如一朵经过雨打的百合，傲立身姿愈发娇艳：“那便是——名过其实。”

    一句话，孟凌恒的眸子迸出了杀意。

    汐陌却仿若毫无察觉，依然保持着笑意，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眼前的这张脸，令她不由自主想起了两个月前，她拖着最后一丝力气去城外找他，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她面前远去。那种希望生生破灭的滋味，她永生难忘。

    而孟凌恒，他看着眼前灿若星辰却冰冷若霜的眸子，心中猛然一悸。

    面对此境地，她竟毫无惧意，又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不甘，泠冷，漠然，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恨意？为何？他似乎并没有见过她。

    两相对视，周边的一切在霎那间化为了虚无，只留下相顾无言的两双眸子，彼此存着最大的迷惑与猜疑，花火迸射。

    “陌儿！”楚叶潇的声音忽然传来，打破了这一瞬的寂静对望。他在嘉宴殿未见到她，便急匆匆一路寻了过来，还好她没事。

    汐陌淡淡收回目光，看向走来的楚叶潇，笑容明快：“楚大哥，我没事。”

    楚叶潇放心点头，看了眼围上来的侍卫，立刻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凌恒，她便是我与你说的朋友，是我带她进宫的。”

    汐陌微微诧异，她知道楚叶潇是孟凌恒的好友，只是没想到二人之间关系如此亲近，竟然直呼其名。

    孟凌恒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放眼整个天下，恐怕能直呼其名的人也是屈指可数的吧。

    孟凌恒眼中的杀意退敛，但看向汐陌的目光带了几分不屑，道：“原来又是一个妄图攀龙附凤的女子。”

    楚叶潇一怔，忙道：“凌恒，陌儿不是这样的人，你怎可如此说？”

    楚叶潇的语气里满是不高兴，这让孟凌恒又对此女多看了两眼，淡淡道：“方才我听到她与婢女的对话，你带一个江湖女子进宫，后果可想过？”

    今日，楚叶潇来与他说想带一个朋友进宫，没想到竟是一个江湖女子。楚叶潇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能让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中的楚叶潇如此呵护，看来此女不简单。

    楚叶潇摇头，郑重地道：“陌儿是什么人我自是清楚，放心。”

    楚叶潇的态度如此坚决，孟凌恒也不好多说什么。恢复清冷的表情，看向楚叶潇道：“但愿如此，若是让我发现她别有所图，莫怪我不念多年的情义。”说完又望了眼汐陌，拂袖而去。

    楚叶潇下意识拉住汐陌的手，语中敛不去紧张：“陌儿，我不该让你离开我身边，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

    “楚大哥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的。”汐陌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不动神色地抽出手：“我们过去吧，晚去了不好。”

    楚叶潇点了点头，低眸望了眼自己的手，一瞬黯然之后，笑道：“走吧。”

    汐陌笑了笑，与楚叶潇一同朝嘉宴殿而去。其实在孟凌恒出现的那一刻，她便决定给自己的计划加上一重特别的戏码。

    孟凌恒这个人狂妄自大，从来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他习惯了唯我独尊的感觉。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只要让他感受到并不是所有人都对他怯怕惶恐便可。

    此时想来，她方才的表现还是有一些冒险的，若是楚叶潇赶来得不及时，她真的会被孟凌恒处置么？

    又或者，她高估了楚叶潇的能力，他并不能从孟凌恒的手中救下她，她是否就此殒命？

    思及此，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要达到常人不敢想象的结果，要付出什么，她早已心中澄然。所以，她不会改变计划。

    嘉宴殿，灯火辉煌，灿若明昼。

    汐陌与楚叶潇进入的时候，朝臣已经到齐，纷纷阔谈高论，一派其乐融融、太平盛世的景象。

    楚叶潇因没有官职在身，所以他的位置并无固定，若非他与离王关系不错，只怕这场宫宴并无他的席位。

    楚叶潇领着汐陌在第二排的位置落座，两人刚坐下，楚正崇冷冷的目光便射来，汐陌一眼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楚大哥，你坐到阳武侯身边去吧，我可以的。”楚正崇希望楚叶潇能够坐到他的身边，这点汐陌很清楚。

    楚叶潇看了眼楚正崇的方向，又看了看汐陌，摇摇头道：“我必须陪着你，父亲那边我回去再解释，无妨。”

    见他这么说，汐陌也不再多言。一眼扫过整个大殿，将所有人纳入眼底，认识的不认识的，她一个都没有放过。

    孟凌恒的位置最为显眼，是在龙座的旁边。他一袭深青色锦袍，繁复而华丽的金龙浮绣栩栩如生，似乎随时会从他的衣衫上跃然腾翔。

    慵懒而随意的他斜倚在椅背上，面无表情。指尖捻转着一杯琼浆，浓密漆黑的睫毛微垂，遮住了他那晦暗不明的眸子。此时明煌灯光下的他，更显得不可一世，仿佛他才适合坐上那个巅峰之位。

    恰在此时，孟凌恒的眸子忽地抬起，正撞上她投去的注视审量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