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宵小鼓动 心有怨念
“启奏陛下,侄儿尚无入仕之意。如眼下这般跟随在陛下身边,亦可为陛下尽忠,足矣。侄儿别无他求。”尉迟帆并未将这份天大功劳放在眼中,他不肯当面索要官职。“汝这般坚持,朕不可听从。有功不赏,朕如何做得?朕加封汝一品骠骑将军之职,先跟随朕左右,听候驱策。”皇帝开口,尉迟帆无奈,只好跪下谢恩。骠骑将军是武散官,有名无实,好在清闲。 交州大捷消息传到京城,中山王府中。中山王司马忆英正在后堂宴请三位至交好友,此三人都是京城有名之士。方毅泉,陆峰,张炳林三人均是出身高门大族,年纪同中山王相仿。丝竹阵阵,六名舞姬载歌载舞。就在此时,王府大总管李安快步进来,在中山王司马忆英耳边低声禀报。待李安退出,司马忆英叹息一声,脸色由晴转阴。刚才兴致勃勃,转眼间有些抑郁。“王爷,何事烦扰?吾等都在此,不妨说出一听,也好为王爷出谋划策。”说话者方毅泉,此人工诗善画,在京城颇有名气。 中山王放下白玉杯,叹道:“此事并非机密,说出无妨。皇帝出巡南方,在交州城外。太子统军六万,击溃南蛮四十余万。此等天大军功,捷报传到京城。唉!”中山王神色萧索,很是郁闷。“此事说起来,在下颇为王爷鸣不平。自古至今,历朝历代,皆是嫡长子继位。王爷是皇后娘娘所生嫡长子,名正言顺。为何陛下要废长立幼,当今太子乃是次子。只因他尉迟家势大么?”说话者张炳林并非文人,张家是京城富豪,张炳林自幼寻名师习武。学艺出师之后,便四处同人比试较量。在京城江湖之中,张炳林绰号洛阳虎王,可见其名声之盛。张炳林将青玉杯顿到桌上,忿忿不平。 “此事莫谈,莫谈。谨防隔墙有耳,若是被内卫得知,我等性命难保不说,恐连累王爷。”陆峰为人老成持重,见状连忙出言劝阻。“无妨,本王府中,并无内卫隐藏。诸位畅所欲言就是,无人外传。”中山王淡然言道。“张兄所言无差,当年安国公尉迟涛屡立奇功,位极人臣。朝廷大半将军,皆出自安国公帐下。虽安国公英年早逝,然尉迟家势力已成,无人可撼动。皇帝亦是出于此番考虑,方才立司马青禾为储君。要论文治武功,王爷才干远胜太子十倍。可惜天道不公,让人难过。”方毅泉在一旁叹气,为中山王鸣不平。 “三位好意,本王心领。此事亦是命数,不可违背。不做储君也无甚干系,于本王而言,****逍遥享乐,何尝不是一件美事?想那皇位无甚好处,****为朝政忧心cao劳不说。稍有不慎,便是千夫所指。”中山王口中如此说,心里还是郁闷。他自懂事以来,直到皇帝册立太子储君。自那以后,每每见到二弟青禾,都要依规矩行礼拜见。自己虽是长兄,奈何尊卑有别,君臣名分已定。 “两位兄台,我三人同王爷是莫逆之交。依常理而言,我三人应扶保王爷登上帝位。还天地一个公道,也不枉同王爷相识一场。”张炳林胆大,张口便说。此言一出,陆峰便是一皱眉。低声说道:“张兄勇武非常,故而敢这般说话。殊不知皇位争夺,哪有那般容易?王爷手中无一兵一卒,要想争夺帝位,谈何容易?”陆峰思虑深远,并非张炳林那般鲁莽。 “陆兄此言差矣,末学不敢苟同。回想当初皇帝继位,不过冷宫一弃子。内有李太后专权,外无大臣拥护。然皇帝励精图治,卧薪尝胆,终扳倒李太后,君临天下。如今王爷所处情形,远胜当初皇帝。事在人为,王爷若是暗中积蓄力量,必有天赐良机出现。”方毅泉出言反驳,他平日养尊处优,遇事皆顺风顺水。不知不觉中,助长其狂妄之心。在他看来,世间并无难事。“方兄,岂不知空谈误国?请方兄谋划一番,让我等明了。”陆峰反唇相讥。自古文人相轻,陆峰亦是文人,对方毅泉素来心怀芥蒂。 “方兄,王爷面前,我等都应坦诚相待。方兄直言就是,张某人也想知晓方兄有何妙计?”张炳林也在一旁催促。三人争论,中山王坐在一旁静静聆听,并未出言。 “安国公死去多年,尉迟家势力并非那般庞大,徒具虚名耳。尉迟涛旧部虽多,然到今日,已有不少归隐田园。何况尉迟涛早已不在,其旧部又有多少能忠心尉迟家?人皆有自私自利之心,尉迟涛旧部自不例外。如今太子所仰仗,就是莲月贵妃。末学同陆兄可悄悄为王爷招揽有志之士,张兄可在江湖上招揽侠义之士。我等暗中为王爷积蓄力量,待时机一到,便骤起发难。王爷本是嫡长子,皇位是王爷应得之物。若是王爷登上皇位,群臣中又有多少能反对者?对于多数朝臣而言,王爷继位,同司马青禾继位,无有不同。眼下皇帝同司马青禾在外巡视,若有意外发生,王爷继位理所应当,谁人敢阻拦?”
方毅泉一番话,说到司马忆英心中。他终日寻欢作乐,何尝不是一种自我放逐?皇位本属自己应得之物,如今却旁落他人之手。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司马忆英想起此事,都气得浑身发抖。无数次睡梦中,他梦见自己登上皇位,号令天下,何等威风?然睁眼醒来,一切如故,并无变化可言。今日方毅泉提出策略,司马忆英心中已然应允。若是能得到皇位,叫他杀尽天下人,也绝无片刻犹豫。他时常想起当年龙居寺之事,他被恶人劫持作为人质。皇帝不顾他安危,断然下令击杀恶人。自那一刻起,他便知晓皇帝不喜自己。即便未有司马青禾,皇帝也不会将帝位传于他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