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 铁面坐公堂 有冤必张

    自金殿出来，周通上马车，一路催促车夫回到刑部。

    一进后堂，师爷蒋星权早已在此等候。

    “大人，有京城百姓贺荣前来刑部衙门击鼓鸣冤，这是状纸，请大人过目。”

    周通一听贺荣之名，便知是谁。连忙接过状纸仔细一看，果然不差。

    心道陈大人对吾有知遇之恩，然吾答应过陛下，执掌刑部一切为公。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无信而不立。此番审案，唯有秉公办理，若有对不住陈大人之处，只好日后登门请罪。

    周通把状纸还给师爷，说道：“此案刑部受理，传告状之人进来。”

    师爷喜出望外，他受工部张侍郎托付，想方设法也要让刑部受理此案。

    没想到侍郎大人一见状纸，便点头受理。不费吹灰之力，当真出乎意料。

    “大人，百姓到刑部衙门击鼓申冤，依照律例，需受笞刑四十。

    然贺荣年过五旬，若照实受刑，恐难经受住。”

    周通看师爷一眼，心道这师爷今日开口替贺荣求情，莫非私下收受好处不成？

    “星权，汝应知本官个性，若是私下收受贿赂，被本官知晓，莫怪本官翻脸无情。”周通冷声说道。

    师爷一惊，连忙说道：“大人，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卑职只是昔年受工部张侍郎恩情，今早张侍郎派人找到卑职，请卑职设法关照贺荣而已。

    卑职并未收受贿赂，且卑职见过贺荣，此人身体羸弱，大人一见便知。”

    见师爷诚惶诚恐，周通放下心来。

    和颜悦色说道：“星权，本官到刑部时日不多，汝尽心竭力，本官都看在眼里。

    待下次吏部推选外放地方官员，本官欲将汝推荐给吏部，

    以汝之才干，自县令坐起，不出数年，便可执掌一方，独当一面。

    汝将原告带进来，若其年老体衰，本官亦有恻隐之心，自会酌情处置。

    汝需谨记，公堂之上，铁面无私，不徇私情。”

    师爷蒋星权闻言大喜，他在刑部已是七个年头，家中贫穷，无钱疏通，对升迁早已不报希望。

    如今侍郎大人亲口允诺，怎能不让他欣喜？

    “多谢大人栽培，大人教导，卑职毕生谨记。”蒋星权说罢，出去寻原告贺荣。

    贺荣在刑部门房中等候，托师爷照顾，不然他就得在刑部衙门外边苦等。

    师爷进来，对贺荣说道：“贺老，状纸侍郎大人看过，此案刑部衙门受理。

    请贺老放心，若令郎真有冤屈，周侍郎铁面无私，必然还贺老与令郎一个公道。

    请随我来，侍郎大人召见。”

    贺荣千恩万谢，老泪纵横。他在洛阳城中，也是有头有脸人物。

    从未想过自己也有今日，几近申冤无门。

    跟随师爷来到刑部后堂，见一丑陋矮子身穿侍郎官服，心下便是一沉。

    这等人物做侍郎？莫非朝中无人不成？

    贺荣见过官员无数，多是相貌堂堂者，似这等丑陋粗鄙官员，方是初次见到。

    贺荣心下忧虑加重，在他看来，这样滥竽充数官员，岂会甘冒得罪中书令风险，秉公办理此案？

    “草民贺荣，拜见侍郎大人。草民犬子被恶人乱棒打死，至今尸骨未寒，请大人为草民主持公道。”

    贺荣心里虽然怀疑，表面还是毕恭毕敬。

    周通一打量贺荣，见此人缺如师爷所说，身体羸弱。

    若是真要受四十笞刑，恐活不到明日。

    “贺荣，汝先起来。汝缺如师爷所言，身体羸弱。

    本官并非无情之人，原本百姓越级上告，需受四十笞刑。

    此举并非有意为难申冤之人，而是意在恐吓那些有意诬告之辈。

    本官法外开恩，免去汝四十笞刑。

    此案刑部衙门受理，明日上午开堂，汝需准时到场。

    今日无事，汝且回去休息。”

    周通正色说道。贺荣一愣，这矮侍郎说话义正词严，让人不敢再生轻视之心。

    周通千恩万谢过后，师爷将其送出衙门。

    临别之时，贺荣取出一千两银票塞到师爷手中，低声说道：“多谢先生帮忙，小小心意，万望笑纳。”

    银票在师爷手中，好似烧红烙铁。

    师爷连忙把银票还给贺荣，低声说道：“贺老，无需这般。我家侍郎大人铁面无私，定会秉公办理。

    贺老不用担心，中书令势大，我家侍郎不惧。”

    贺荣意图强给，师爷死活不收。最后贺荣无奈，只好收回银票。

    心里颇有些纳闷，自己经商多年，见过官员无数，这般不收礼官员尚是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