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中国自古赞美女子的经典莫过于《硕人》: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她们大都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在李长斌眼里的徐曼丽或许就是如此的硕人。也正是成熟女人徐曼丽能够在情韵上把握住李长斌的脉搏,神韵上潜入李长斌的灵魂深处,意韵上走进李长斌的心坎里,所以两人便心系一体,每每当徐曼丽进出交警大队,许多不知来历的下属都会认为:队长夫人来了。知情者会明白:这是队长远在四川的表妹,从家乡过来不久。但在梁峰的眼里,她的的确确就是夏世荣的老婆。可能是光棍眼里容不下沙子,通过梁峰的嘴巴,田小静告诉了哥哥田光辉和嫂子李琳娜,就连在北京读书的田也放寒假回来也知道了这事。 “舅舅真是个难得一见的怪人。”在宽大的餐厅里,今天是田也十九周岁的生日,为了不太过张扬,田光辉再三叮嘱夫人李琳娜不要请外人,让保姆在家拾道拾道叫最亲近的家人过来吃个便饭,就算是给丫头过生日。梁峰、田小静进门给了礼物不久,在准备开饭刚刚落座,挨着李长斌的田也就给舅舅咬耳朵:“真是个美人胚子,难怪把俺舅舅都迷得神魂颠倒。那她老公出来了怎么办?” 李长斌知道与徐曼丽的交往有点不伦不类,是一件不怎么光彩的事,便也极力压低嗓子眼:“飞车抢夺已改成抢劫罪,最起码也要判三年以上。按婚姻法规定,夫妻有半年以上没在一起生活,任何一方都可以向法院起诉离婚,只是你们不要嫌弃她才好。” “那她的两个孩子怎么办?”田也觉得凭舅舅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有点想劝李长斌的意思:“万一她老公出来了,上门找麻烦怎么办?” “他算什么?大不了给他一些赔偿。孩子他不要,我就全包了,你不是又多了现成的弟弟和meimei?”李长斌说着感觉到非常的淡定也很从容:“人生其实就怎么回事,真正的爱情,是在能爱的时候,懂得珍惜去真爱;若在无法爱的时候,也要懂得放手。因为,放手才会拥有一切。对你未来的舅妈也一样,你不认为我现在不应该好好地去爱吗?” 田也毕竟是刚刚上大学的女孩子,在面对爱情时往往也是迷迷离离,但总觉得舅舅的爱有点梦幻泡影:“或许是你们这一年龄段人的爱情观念吧,我总觉得不那么踏实。” 这时候保姆把八碗汤菜盛好,搁在每个人的正面前。 “喝汤吧,用鲍鱼汤的味道去洗涤一下你发霉的思想。”李长斌说着笑了笑见田也还想说点什么,就提高了嗓门:“都说现在的大学生思想开放,没想到我们也也还是北师大的高材生,却在全译和面对爱情时依旧是故步封尘,以后还得多学习下爱情宝典才行。” 田也听了也只能腼腆一笑,虽然隔着李长斌,但把头往前一倾,细细地看了看徐曼丽。虽然年关临近,但今天的天气却格外闷热,徐曼丽穿着白色紧身露背连衣裙,飒爽冷艳的妆容搭配魅惑的眼神,彰显其独特的成熟女人气质。往后看看她露出娇嫩美背和大秀完美的身材,心里渐渐地明白舅舅为什么会如此钟爱于她。也难怪世人会对成熟女人的韵味有如此解释:成熟女人在名声上,看得淡;情感上,看得开;成熟女人可以赚钱不多,但至少要养得起自己,不依赖于他人。即便是眼前的男人离开了她,依然不用为一日三餐而愁肠百度。田也想着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徐曼丽。 “国家领导人即将换届,许多事情难以预料。今天都是家人在场,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么我今天只想说平安是福,不要太过于对眼前的事物有太多的幻想,要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才是真正的进步。”田光辉说着举起葡萄酒杯向所有人示意了一下就自顾自地咪了一口:“阿峰呀,得饶人处且饶人,有些事麻烦人太多,无形中会给自己添加不必要的压力,很多时候做到临难不慑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宽大的餐厅里,坐在长条餐桌主人席位置上的田光辉一开口,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喝汤的动作,只有他左侧八十九岁高龄的老爷李青山把汤碗仍然搁在发白的胡须下还轻轻地吹着:“今天是我们的宝贝也也生日,谈什么人生最高境界?”老人缓缓地说着笑了笑,胡须就不停地抖动,好些胡须都沾上了汤渍:“扯那么远干嘛,再扯,还不如再拉扯回清远去好了。”老人声音不大,在坐的除了徐曼丽不明白外,其他人都知道田光辉能够有今天,是与李青山当年的辅佐是分不开的。那时候老人可是清远县的县委书记,把儿子扶上了政坛,在离休前又把孙女李琳娜和田光辉也同样安排妥当。老人一提起清远又忽地想起了车祸离去的儿子和儿媳妇,不由得瞽言了一下:“往事如风,如果阿垣和佳惠还在的话,我看还是在清远安享晚年比较好,瞧瞧顺德现在的模样,工业产值上去了,可环境却越来越糟糕,除了工业废水大气污染外还有什么呢?河水都被工业废水给污染得乌黑乌黑,哪有清远那么山明水秀?如果顺德真的要回到以前那么山明水秀,怕是用十年的工业产值去修复都难以做到。” 爷爷提起父亲阿垣和母亲佳惠,李琳娜心里就触电起来:那时候在清远县人民医院三楼急救室看着mama嘴角不停涌出清淡的血水说着的话:王医生,我好痛,好痛呀,救救我,救救我呀。个子矮小精悍的全科主治医师王槐新正在给母亲做全力的急救。弟弟长斌那时正准备高考,从学校赶来,先看了看已经咽气的父亲,又扑到mama怀里撕心裂肺地哭叫。李琳娜把汤碗往前移了移,用右手无名指轻轻地摸了摸银角的泪滴:“mama临终前的话就是,你还在月子期间,千万不要哭。”李琳娜的话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告诉在坐的家人——母亲的伟大。她说着看了看田也:“你那时候还没有满月呢。”说完见保姆把四方的纸巾递过来就伸手接下又擦了擦眼泪。 “银盏路口那次的交通事故,或许就是我愿意从事交警工作的最大理由吧。因为后来得知,现场勘查得出的结果是大卡车蓄意撞击吉普车。”李长斌把本已端起的葡萄酒杯搁下,手顺势滑下桌面,伸出去摸了摸徐曼丽的大腿同时轻轻地掐了掐:“姐,今天是开心的日子,我们不提伤心的往事。等也也做了mama,她自然会明白母亲的伟大。” “好了,都是过去的事,我们来为眼前的幸福干杯吧。”徐曼丽本来想喝汤,被李长斌轻轻一掐的暗示,便举起了酒杯:“来,为我们的寿星婆先干一杯吧,祝她天天有今朝,也为伟大的母亲干杯。” “别,生孩子的痛苦只有女人知道,你也有过,那种阵痛可不是一般的痛呀。”李琳娜说着脸上挂起幸福的微笑:“在肚子里捱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挨了一刀子才出来。也也,你欠mama的太多了,今天虽然是你的生日,你应该敬mama的酒才对呀。” “好啦,谢谢mama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mama,我们共同干一杯。”田也是一个开朗快乐的女孩,说完站起来甩了甩马尾辫伸手冲李琳娜的酒杯一碰,向老爷和田光辉及舅舅示意后,就一饮而尽。
“坏丫头,当心喝醉酒。”李琳娜笑笑地说着田也。 “怕啥,在家里就是喝醉酒,大不了回房睡一觉就天青青,海蓝蓝的,开心就好。”李青山看着重孙女又举起酒杯冲他而来,也抖动着山羊胡须一饮而尽。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饮酒喝汤,开始了相互敬酒。梁峰当仁不让要大舅哥多喝了几杯酒,徐曼丽和李长斌也各自逐一敬酒,保姆则不停地在餐桌边上来回打圈圈地斟酒。见三瓶七百五十毫升法国柏图斯都一一倒尽,就看了看李琳娜。李琳娜示意保姆去盛饭,没料到老爷李青山却发话了:“去,我房间的小酒柜底下还有几支茅台,拿一支出来给大家分享分享,那可是我珍藏了三十多年的好酒。”或许是酒精的缘故,老人说着声音越来越洪亮,就像解放战争时期正指挥着一个连的战士准备冲锋陷阵:“这酒已经翻了一百多倍的价值,现在你就是有钱也买不到。既然是一家人了,就应该好好地品尝品尝,也不负了好酒的名头。” 梁峰看着保姆用抹布把茅台酒的陶瓷瓶擦干净,就抢着接过来,他怕老爷年纪大开不了瓶。“得,阿峰,还是我来开吧,这酒我见得多。”李长斌说着从梁峰手里像抢一样地拿了过来:“仅此一瓶,老爷说了算。”说着笑笑地看着李青山。 保姆很快又换了白酒杯。“我这八钱的杯子,给我三杯子就可以,剩下的你们看着办。”李青山呵呵地笑着,俨如个孩童一样开心。 “老爷,还是我帮你喝两杯吧。”田也脸上泛起红晕,心里暖暖地叫道。 “去,别误了好酒的名头。”李青山伸手摸了摸重孙女的头又哈哈地笑起来:“剩下的等你结婚喝一瓶,等你生孩子满月再喝一瓶,最后剩下的就是长斌的了。” 田光辉和李琳娜本想劝老人少喝点酒,见老爷难得这么开心就咽下了话语。几个女人喝完了一小杯子茅台酒,就先后各自端起保姆盛过来的饭低头吃了起来,李琳娜一边还不停地劝徐曼丽和田晓静多吃些菜,也给女儿挟了些刚刚上市的鱼翅炒冬笋,她知道女儿喜欢吃这山货。 “你们慢慢吃吧,我去休息下。”李青山仰头喝完最后一滴酒,说话有点口吃起来,刚一站起就又软软的跌落下去,没坐在靠背椅上却摊到在地,头重重地往瓷板砖撞去。一时间餐厅的气氛就紧张了起来,田光辉第一个扶着老人的头,梁峰和李长斌也紧张地帮手,三个男人把李青山抬回他的房间,且小心翼翼地搁在了床上。田光辉在给李青山盖上被子的同时,见他脸色铁青,就用手在老人的鼻孔上感觉了一下。猛地感觉到不对劲,就冲门外大声叫道:“琳娜赶快打急救电话!”他说着又冲到客厅的茶几上抄起电话叫司机赶紧过来。 田也站在老爷的床前,嘴巴里不停地嚼着剩下的一些饭菜,眼睛睁得大大的,脸色也由红晕转成了惨白,泪水叭哒叭哒地直往下落。徐曼丽过去扶住她,李长斌见着老人已没有了呼吸,心里却还惦记着再过一小时还要交货给童年耀转交给孙武去送货,他怕胡立民万一缺货会精神崩溃,又惹下什么祸根,而短了又一条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