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古兰的伤势
叶铭回来后便一副没精打采若有所思的样子，午饭时我试着问他才知道他在里面遇到了刺伤自己的师姐。 “这哪是国仇家恨，简直都跨世纪、跨世界了，多大仇啊？”我半开玩笑道：“你该不会陷入了武侠老桥段，当了负心人吧？镇南王？” 叶铭不知道金庸梗，但却也很严肃地回道：“我也不知道。” 我一时语塞：“意思是有可能咯？” “嗯，”叶铭点了点头，“事情似乎又有疑点，似乎……” 说到一半时我就什么都听不清了，因为他再一次深深地伤害了单身狗…… 【历史还原】的精神世界与现实时间似乎不同步，里面过了一晚，外面才过一小时不到，所以测验正式结束时还没过午后。 下午照常上课。 叶铭以一敌三还游刃有余的战绩让学生们很服气，连自视甚高的拉米都对他稍显恭敬了些——毕竟被六掌秒杀，这让拉米刷新了对剑术的认识。 但叶铭却没有心情教课，只让学生们自由练习。 见他这幅德行，我有点在意，于是打算去问问古兰，却没想到古兰居然住院了，而且还是重伤患。 叶铭对朋友是很尽力的，这一点从玄幽森林的冒险里面就能看出来。我把这消息告诉叶铭后，他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古兰身上，此后每天都去看望，自己的精神状态也好转了些。这应该算是某种精神转移法。 不过精神转移中的叶铭又突然忧郁了起来…… 话说回来，真不是我这个人比较婆妈，还有闲情逸致仔细记住了叶铭的心情日记。主要的，平时那么豪爽、干脆、明知有坑都能笑着跳下去的人突然变成了黛玉模式，他本人受得了我都觉得受不了。 不过几天后我知道了原因，是从某次探病时的对话中—— 这天天气也不特殊，有点乌云，沉闷但不像会下雨。古兰的病房是单间，床位靠窗，能看到一棵乔木上筑有鸟巢，里面还有幼鸟，这玩意是疗养院专门准备的，用来给古兰转换心态打发时间。 她的伤真有这么严重吗？我不知道，但她本人说：“调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不要瞎cao心，你们俩加起来估计还没我命长。” 叶铭不动声色，既然古兰不说，他本也不打算逼问，但拖到今天还不见转好，叶铭也不禁道：“你的伤是内伤，还是告诉我详情吧。”古兰依然笑着装蒜，引得叶铭再劝：“我受内伤时，你也救了我，那时的伤如果留到现在，我几乎就是废人了。你的伤比我更重，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告诉我详情。” 古兰见瞒不住叶铭，只好回道：“后来破坏魔导炮的时候我站的太近，受到波及……” 玩游戏玩出内伤来？虽然不能说没有（青少年网吧猝死），但那也算是玩得很有个性。 我和叶铭露骨的视线直接揭穿了古兰的谎话，她微微一愣，松了口气，背向叶铭端坐：“好好好，那你自己来看看我的伤势，看你能不能猜到？” 狡猾，她还想继续隐瞒，如果叶铭猜得不对，她就借坡下驴。 叶铭却不在乎她这点小聪明，老老实实运功为她检查伤势。 古兰虽然语气轻松，但瞒不下事实如此—— 叶铭将内力凝于掌心，从古兰肩胛内侧开始检查，由膏肓、风门始，至肺俞、心俞、膈俞、肝俞、胆俞、脾俞、胃俞、肾俞xue，沿着脊椎两侧一路运气下来，叶铭惊地冷汗直流。 “你的内伤已经伤及脏腑、气络、经脉，无一不透，非常严重……你的身体没有内功根基，难以自做调理，伤不仅不会好转，反而会在月余之内逐渐恶化，伤势一旦完全显现出来则不堪设想，此言非虚。” 接着，叶铭顺着窗外看了看天上的乌云，沉默一会儿后，对古兰叹道：“痛的话，不要强忍……” “说什么呢……”话毕，古兰还强颜欢笑了一阵，但见叶铭脸色凝重，也不多说什么。闭上了眼深呼吸几次，接着身体向床上一倒，抱着双肩侧卧，已经痛得哆哆嗦嗦。 我在旁看了也不禁为之恻隐：“我们又不是狼心狗肺，不会趁人之危，再说你有必要瞒我们吗？真是……” 叶铭探指点住了古兰腿上的阳陵泉xue，等她疼痛稍微缓解后道：“你不愿说也没关系，这事无甚所谓。现在我会想办法救你……你受伤后可有过咳血和尿血？” 古兰微微点头：“出过三次血……” 叶铭自言自语道：“这就怪了……如果第二次咳血的话可能会丧命。” 古兰伸手在枕头下面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那是为叶铭治过伤的【环灵草】。 “原来如此，全靠它来续命吗。” “是。”她现在明显憔悴虚弱了很多，似乎放在这里不久就会自生自灭，比之刚刚谈笑风生的神态判若两人。在这种痛苦之下还能一副泰然自若，不得不说古兰的隐忍实在令人叹服， “你可真是坚强……”叶铭也不禁叹了一句。 叶铭拿过【环灵草】，打开瓶塞给她闻了闻，然后扶起古兰，趁着药效运功为她疏通阻塞的经脉，可惜收效甚微。 “你体内没有内力，会很麻烦，”叶铭来回踱步，建议道：“我现在教你练气的内功，并辅助你修行掌握。” 叶铭铺上枕头，把古兰抱到地上，强行把她双腿摆成武侠电视剧中常见的盘膝姿势。 “好痛！” “忍住。” 这种双盘腿坐法的学名似乎为“五心朝天”，利于通畅气脉、绝思隐虑。 叶铭却并不这样坐在她身后传功，而是起身踏着八卦步法绕在她身边不断顺逆环绕走动，不时发出一掌一指拍按她身体xue位。叶铭从最开始时便出全力，他内功气息奔涌而出，随着一掌一指点xue推拿，古兰周身经络渐渐蓄气修复受损气机，不一会儿，古兰头上隐隐冒出热气。 “现在你两掌遥对，呼吸自律，舌抵上颚，双目微闭。气走灵门，由百会至头、肩、胸、腹、四肢及百骸，若觉下腹有暖气生出则查知百会、劳宫、涌泉xue是否麻痒，有则见效。” 古兰不知他说的是哪几处，叶铭分别摸她头顶、手心、脚心三处的xue道示意。 “周兄，”叶铭分神叫我，“现在我要全力运功，请你在门口护法。” 我安静地出了门，蹲在门口开始发愣。 话说到底是谁伤了古兰呢？应该也是武林中人吧？要不然这伤怎么这么玄乎？结合叶铭之前所说，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叶铭师姐的施为。 但叶铭的师姐是在模拟中出现的，怎么可能伤到现实中的古兰呢？简直匪夷所思…… 虽说搞不清楚古兰的想法，但她的确是有恩于我和叶铭，此后一周，我和叶铭都会在下午下课后来看望她。一个看门、一个治伤，好歹算是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但叶铭则发现了一件更厉害的事，古兰的筋络中似乎游走着一股剑气，无时无刻不在破坏古兰的身体。叶铭实力不足，无法将它化解，只能尽力压制。 “如果我每天都能准时来帮你压制这股剑气的话，你的伤则不会立刻发作，但长此以往也不太合适……” 古兰强笑道：“的确不能这样劳烦你。” 叶铭神色有点失望：“就是再麻烦十倍我也甘愿帮你，我是怕给你姑娘家闹出风言风语。话说回来，怎么跟我如此生分？我们不是同伴吗？” “嗯……不好意思。”古兰一阵踌躇后才小声道了谢。 “客套话就不用讲了，这几天我扶持你练功，你应该已经有些内功基础，平日里疼痛的话就用内力抵抗，阴雨天气我则会请假来看你，”叶铭细细嘱咐，唯恐有了疏漏，“此外注意，疼痛的时候要吐息，不要憋气。” “谢谢……” 从叶铭的话看来，她是不至于重伤身死，但此后每天都有几番活罪要受，阴雨潮湿天气则更痛苦，不知要持续多久。探病时，偶尔在进门前听到的哀嚎连我这种真·狼心狗肺都不禁心软，何况叶铭。 所以他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一直不遗余力地帮古兰治伤。 应该不是错觉，我觉得古兰伤了以后，对人的态度好了一点，整个人都顺眼了很多。 但是为什么，我总感觉古兰对叶铭回话时总带着愧疚的味道…… 果然是跟伤她的那个人有关系吗？她到底在隐瞒什么呢？而且明显是在瞒叶铭。 除去内伤，古兰的外伤很轻，疗养院查不出她的伤病处，只能让她出院。但她身体内的剑气没有消退，早午晚各发作一次，这倒不算什么，但每次阴雨天气发作时连看的人都替她难过。 更可怜的是现下春末夏初，依这地区的天气，每隔两天傍晚时分就会下阵雨，古兰几番疼得晕过去，忠心不二的女管家除了能以泪洗面外毫无办法，只能来求叶铭。我亲眼看到蒂娅跪着求叶铭搬去古兰家住，便于救治古兰。 这种伤生不如死，即便是古兰也没法忍住。叶铭不能拒绝。 这次我不会跟去，因为我跟古兰合不来且总是对掐，作为拌嘴对头，这时候去欣赏她的病态，无论对她还是对我来说都有点尴尬。凭古兰的精明，应该是知道我的想法，我说留在教师寝室就好，她没赶我，也没留我。 蒂娅当然要回古兰身边，叶铭一个大老爷们不方便照顾古兰，所以她也风风火火地撤了。 于是又只剩我一个，又开始了独居的寂寞时光，又要当流浪狗。 早上起来，寝舍空无一人，在洗漱间打理好了以后梳梳头（夏季来临，最近开始掉毛），然后开门出去觅食。 关于自己觅食这段，不是熟人们不够意思，其实挺够意思了，叶铭留了钱给我，古兰也留了钱给我，蒂娅也留了钱给我，但是我也实在不忍心跟他们讲明：“钱对狗来说用处不大。”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我其实很感激这些人还记得、觉得我不是狗。 我也曾尝试过购物，不过狗叼着钱上街，被抢了我能抢回来，但人家不给货我也就只能用抢的了。钱在我手里，买东西还是跟直接抢差不了多少，它的作用到底在哪我是真没搞明白。 说来很可悲，在我用一条狗的视角看来，人的丑态实在一览无余。他们残酷而蛮横地对待弱势群体，不承认罪犯、乞丐、穷人跟他们是同类，然后用“这些家伙不配享受权利”的理由伤害和侵犯别人，并用这来安慰自己那点可笑的良心。 他们并不在乎一个生灵是否拥有理性，而只看你身上有没有可以可供侵略的破绽，然后凭此漏洞来占有你的利益并欺辱你。虽然我也是人，只是改变了外貌的人，但他们不承认——特别是在我身上带钱的时候。 我身上有便宜可占时，连老实人都会忍不住来揩一把油，这幅德行实在令我看了就反胃——虽然我也是他们的一份子。 问题终于来了，如果不能用钱，就只能用抢。但我不能以抢劫为生，不是因为我的人格有多么高尚，是因为因为修罗院里的治安比想象中好很多，能揍我的人也不少。 那么，就只能翻垃圾堆了吗？ 不，这还是太可怜了，容我拒绝，除了当土匪狗就是当流浪狗，穿越后还不如穿越前混得好，这么惨这是要闹哪样？这故事还讲个蛋啊。 所以这几天我并没有抢劫或捡垃圾，而是选择呆在赫尔曼的家里。 米雅夫人不在乎我是不是狗，虽然经历过之前的事，但她什么也不问，也不曾告诉过谁，只是像对客人一样对我很尊敬，她的明理、温柔、安静和良善，跟古兰全然不同，让我有点感动：“人也有像这样纯良的啊。” 善良的人被指摘愚蠢，常吃亏且活得更辛苦，但却让人真心喜爱和尊敬。 此外赫尔曼就差多了，首先、总是对我神神叨叨，而且还经常吓我和纠缠我开口说话，我当然不会让他如意，而且还会回敬他：从他的收藏品中挑点有灵气的吞了。 我吞噬灵物不是毫无作用，这可以让我增加【灵体年限】，相当于叶铭修炼内力增加道行。 想我一不懂魔法，二也没有内功，三更不知斗气为何，区区柴犬一头居然也算是个修炼者了，呵呵，看我练到最后结丹化婴、元神合一、渡劫飞升、脱凡超神……终于成为一代枭雄，人称柴犬中的霸主——还特么是柴犬。 要强行修真刷时髦？省省吧，这样下去就算练成神也是狗神，别想太多，当下应该以“拒绝狗粮”为首要目标。 “看来我还得想办法研究一下特殊的变身技巧才行。” 这方面，我找到了兽族的学生白柏，找他的原因很简单：一、我在兽族这比较有身份；二、白柏是兽族人形；三、同为犬类。 兽类化成人形的法术是一种简单的巫术，我跟白柏讨论了很久、也实验了很多次，但都毫无效果。看来所谓的“半神定形”确有其事，不是说来玩玩的。 我这边不断尝试，叶铭则是为了古兰体内的剑气而拼命练功，进境还相当之快。如此这般折腾下来，自那场历史还原后的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