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之城篇（六）
前面路上，有一只老山羊正在路边吃草，安静而专注，每一缕青草，都用最轻柔的手法将其捋下，然后送入嘴中…… 古兰神色一凛：“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羊。” “废话！看也明白了好不好？哪里的普通羊会把草拔下来吃的！还用前蹄这么时髦！”这羊如果不是要成精了，只怕就是从青青草原穿越来的。 “灵羊大人，”阿尔夫伸手将我们一拦，问山羊道：“请问您在这里干什么呢？” “嚼嚼嚼……”灵羊一言不发，只是不断反咀着口中青草，此外还一直看着我们。 阿尔夫等了许久不见回应，只好让我们改道，然后我们绕开了它，换了一条小路走，走到半路上又遇到了吃草的山羊，同一只。 “嚼嚼嚼……”仍然沉默着，仍然吃着草，仍然看着我们…… “绕路。” 于是我们再次绕路，然后再次遇到这只羊在吃草。再再绕路，再再吃草，绕绕吃吃无穷尽也……这无疑已经成了一种精神攻击。 重复第六次时，我快崩溃了：“我有种在看恐怖片的感觉，一抬头就看到羊吃草，总是看到羊吃草，反正就是羊吃草，羊吃草……” 一般只有做恶梦的时候，才会在梦中出现这种情况。我们逃不出一种循环，就像《猛鬼街》系列，不过我们这个系列应该叫做《山羊街》系列。 “冷静点，”古兰淡淡道，“我们已经中了某种魔术。” 阿尔夫仔细观察了四周，点了点头：“的确。” 古兰道：“阿尔夫先生，你知道这种魔法的类型吗？” 想起来还没交代过魔法师的类型，先在这里简略介绍一下—— 人类无法凭自身产生魔能，但人类魔法师能够通过魔力媒介质（比如魔杖、魔晶体等）产生魔力。 然后懂得使用魔力的这群人即为“魔法师”，人类魔法师种类分化很多，大体有三大类：【元素师】、【魔导师】和【学者】，此外还有一系列特殊魔法师如【黑巫师】、【奥术师】、【魔药师】等……其特性有机会再说，反正现在也没登场。 另一种就有别于以上类型。其实在这个世界上除开人类的所有魔法使用者，都是可以用自身力量形成魔力的，比如精灵族、兽族萨满、血族、神族等……他们使用的魔法被合称为【古代魔法】（人类很难学习），各有特点，如果要破解这类魔法就必须先了解详细，所以古兰才会询问详情。 阿尔夫观察一番后，回古兰道：“我没有感到元素精灵的气息，应该不是元素类法术……”阿尔夫顿了顿，“身体没有疼痛和不适，环境也没有变，嗯……” “幻象，看来是脑袋的问题，想必为精神控制术。”古兰从储物戒指中取出那本常用的老旧笔记本，翻阅了一阵后开始念相应的魔术来解开我们的幻觉状态。 古兰吟唱道：“召唤术·圣火镜。” 浓雾中的魅影， 幽境中的炎凉， 喧嚣中的弦乐， 迷醉中的惊惶。 尽成虚妄！ 勿看水中影，纹波醒梦魂。 借镜一考，又堕红尘幻影里。 散也，散也，容我再窥究竟，只怕难再一梦。 古兰唱罢，白色圣火一闪而逝，手中多了一面小镜子，过来一个一个给我们看：“来来来，照一照，照一照。” 看什么啊，我还是那副狗样，“嘿，我眉头的皱纹好像没了。” “呃……你有眉头？” 照古兰的说法，我们三人已经解开了幻术，不过眼前的情况一点都没变：还是熟悉的羊，熟悉的眼神，熟悉的咀嚼声。 “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一个感到这样……你们看到变化了没？” 古兰答得很干脆：“没。” 阿尔夫道：“我们看到灵羊的一瞬间就中法术了，此间一步未动。我们总是看到羊吃草，本就因为我们一直在看羊吃草。” “好，”灵羊吞了嘴中的青草，“我还没吃饱，你就解开了，倒真有本事。” “惭愧我未出一力，”阿尔夫道：“其实，全托古兰小姐的法术。” 自恋狂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赶忙接道：“哪里哪里，碰巧解开而已，哦嚯嚯嚯……” 阿尔夫上前问道：“敢问灵羊大人为什么要拦在路上？” “咩~我奉‘乔奎恩’先生为森林之主，为他抵挡暗精灵的进攻，驻守通往城堡的南边小路。你们为什么要走这里？” 哦，那位恶魔的名字叫做乔奎恩吗？ “跟你老大没关系，我们是为了——” “等等，”阿尔夫打断了我的话，“灵羊大人，恕我冒昧，不过我想……您应该走错地方了，这里是我们林中之城的东部小路。” “嗯……是吗？” “嗯，是啊。” 这一段沉默令人发笑，不过我们都拼命忍住了，山羊望着天边道：“东边？呃，没错，我好像就是守在这里的，就是东边。”仿佛是为了填充这段尴尬，它随意扯了一把草大嚼起来，“咩~就是东边吧？好像就是啊，没错！” 阿尔夫道：“那什么？您慢慢吃，我们有事先告退了。” “慢着！”它一张嘴，草汁喷了一地，“来都来了，难道白来吗？” 什么白来啊，你不是还在这里吃了顿便饭吗？你就当是野餐了一顿顺便再补个午觉呗，然后充实而快乐地回家去不行吗？你能歇会儿的话我们也能少点事干。 它肃容而立，对我们羊视眈眈，大致意思好像是：“亮兵器吧。” “我说，”我悄声对身边的本地人道：“你们这的守护神都这么难搞吗？” “灵羊大人是玄幽森林里有名的智者，平时不这样，不过这几年好像出了点问题。唉……我们消息不灵通，也不知道咋回事。” “我们那边有种病叫老年痴呆……” “好了，别说悄悄话了，开始吧。”一语言罢，以老山羊为中心突然展开了一个圆形结界，我们三个也被包裹在内。 “啊哈！”古兰一看这个结界就开始兴奋起来，“是‘辨咒魔斗’！我来跟你玩！” “辨咒魔斗”是一种魔法战斗形式，但它仅仅是一种纸上谈兵，由一人念出魔咒前半段，而另一人则必须说出后半段。每回合提问和回答者立场互换，直到回答者无法接上为止。 简单来说，很无聊，就像这个世界上的成语接龙，是几十岁的老爷子才会热衷的温吞游戏。 面对兴致勃勃的古兰，老山羊一愣：“小姑娘你今年几岁？” “十七。” 老山羊道：“我今年都八百一十一岁了，实在不想欺负你，让你旁边的精灵跟我斗吧。” 差了七百多岁，那还玩个屁，古兰就是加上穿越来的那十年，心理年龄也才二十七岁，他随便说个五百年前的老段子就能把她噎死，这就跟一个成年人拿起红白机和零零后聊魂斗罗一样。 “我们能绕道吗？跟这头羊在这里浪费时间一点意义都没有。” “咩~还是有意义的，金犬。没人接受挑战的话这个阵不会解除，你们就只能继续看着我吃草了。” 我试着往外走，果然不行。 阿尔夫道：“好吧，那就让我来陪您玩吧。” 古兰扬了扬手中的笔记本对阿尔夫道：“辨咒魔斗的话我很强的哟，不用担心我。” “小姐手中这本‘笔记’的来头很大，这我知道，”阿尔夫道，“不过辨咒魔斗很耗费时间和精力，你们不赶时间吗？” “说的也是。”古兰收起了笔记，和我一同退出了结界。 “顺着这条路走半个小时就能看到遗迹出口了，小心点。” “好，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回头再登门拜谢！” “哪里，能为金犬大人做点事倒是应该，怎么能够居功呢。”目送两位走后，阿尔夫转向灵羊道：“我们辨斗（简称）的题目划分在什么范围内呢？” “就在幻术范围内吧。”灵羊想了会儿，回道：“不过我要加一条规则。”“请说。”“输的一方要承受之前说出的所有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