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乱之铁血三国在线阅读 - 第二十七章 君臣间的裂痕

第二十七章 君臣间的裂痕

    井陉口之战胜利的第二天,韩信就开始考虑如何战胜齐地。韩信找师父李左车商量,李左车道:"士兵的休养生息至为重要。如果向燕和齐发起远征,就必须要有充足的粮草补给,不然恐怕是会吃败仗的。"韩信听从了李左车的建议。韩信让张耳留在赵国治理赵地,自己则率领部队南下,他把大本营设在了一座叫修武的小城。修武是个具有县城规模的城郭,土地肥沃,人口众多,最适宜于征集士兵和粮食。韩信在修武积极的为日后攻齐做着军事上的准备。或许没有人能真正看清韩信这个人。韩信把修武作为养精蓄锐的根据地,既不利于治理巳经灭掉的魏国,而做为进攻目标燕和齐时的大本营,也显得太远了,唯一的理由就是修武在地理位置上靠近刘邦的作战区域。或许韩信只是认为在这里便于接受来自刘邦的命令或联络,但刘邦的大本营却不这样认为。"韩信已经接受了伐齐的命令,却为何要返回修武呢"许多人的心里开始猜疑起来。修武虽然不是什么军事重镇,可是有了不起的历史传说,据说古时候,修武原叫宁疑,周武王为了讨伐当朝残暴的天子殷纣王,曾在这里练过兵,大功告成之后把宁邑改名为修武的。说起来,这里正是一块与谋反联系在一起的地方。井陉口一战使韩信成了英雄。旧魏的很多人在心里开始把韩信看成了神仙一般的人物,而韩信或许还不知道重大的危机已经离他越来越近。

    汉王又败了……当刘邦和夏侯婴狼狈的逃到黄河岸边,在芦苇丛中找到一艘小船时,夏侯婴高兴地嚷道:"大王您真是命不该绝呀!"夏侯婴使劲把刘邦推到船上,自己跳到水里去推船,过了一会儿才从船尾跳上来开始划桨。刘邦躺在船上数着天上的星星。看着满天的星斗,口里说道:"阿婴,真是太惨啦!每次我们都是这样狼狈得逃跑。就这样一个劲地连吃败仗,最终究竟会如何呢?他们总是希望我能够率领他们击败项王,可是每次都是充满斗志的上战场,每次都是被打得大败而逃。项羽是否真的是不可战胜?如果这样下去,那些追随我,想要打败项羽的人,岂不是白白送死……阿婴,你说人死之后,是不是真得能住到星星国里过上幸福的生活?”“大王可是有着上天护佑的人啊!当初我不过是沛县衙门里的一名车夫,而现在却是追随大王左右的将军了。我觉得只要是能够追随大王左右,无论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大王可还记得在沛县,被乡亲父老们在背地里说成一个无赖吗?大王难道喜欢回到那时的日子吗?大王可是吉人自有天相呀!""你是说五彩祥云吗就是胡扯,也不知是谁给宣扬出去的,说我刘邦所到之处,总有五彩祥云罩在头顶上。”"大王本身若是怀疑,那可就不应该啦!""也该怀疑嘛!如果有真什么吉人天相,就不会败成这个样子了。""失败是因为,大王这边太弱了嘛!与天相毫无关系。""话又说回来了,韩信这家伙也够狠心啦!"夏侯婴报怨道:“黄河河南岸是荥阳、成皋,明明这里正在进行凄惨而激烈的战斗,大王被项羽追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把命丢掉,而韩信却悠闲自得地待在北岸,统率着大军装出一副毫无所闻的样子。再怎么说隔着黄河,其实也不过就是一条河嘛!""那家伙就是这么个人。"刘邦叹道。"那家伙给咱们送来了不少补充兵员呢!每次都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刘邦帮着韩信说着话。"虽说是送来了一些兵员,可那些魏兵根本就不顶用嘛!"“那些都是韩信平魏后刚投降过来的士兵,所以对我们大汉并没有感情,是不会拼死命去打仗的,对方是项王,大家都怕失败也是很正常的事。阿婴,你把火发在韩信身上是找错了对象了。站在韩信的立场来说,我只是不断的让他输送兵员,他好不容易打了一场胜仗,也增加不了自己的兵力。费好大劲送来的士兵也因为我们只会打败仗而四散离去,连杯水车薪的作用都未能发挥出来。”"韩信好像一直在说这是白费劲呢!""阿婴,你本来是不会说别人坏话的。""就现在这副惨相,难道还能表扬韩信吗"夏侯婴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望着黄河北岸,夏侯婴说道:“照理我讲韩信的坏话也是没关系的。因为说服大王留下那家伙的,正是本人嘛!"说完,夏侯婴哈哈笑了起来。"你还记得啊!"刘邦也笑道。“怎么会忘呢,那时韩信刚投奔大王,还是一个无名小卒,当时有十四个人触犯了军法,要处以斩首之刑,按顺序轮到了韩信。刚好我从他身边路过,看到韩信的气概不禁吃了一惊,当即就对大王说:主上啊,难道您不想完成天下大业了吗?失掉那位壮士有什么好处呢?因此大王才命人给韩信松了绑,并让他当了治粟都尉。"”那是在蜀时候的事了。""****不如的东西!他韩信靠着炫耀他那一星半点的才干和功劳,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阿婴,虽说你是车夫出身,但却被人尊称为滕公,可惜唯独你在说话方面亳无长进啊!韩信那家伙也只是太忙了,他没有时间想一些其它的事。"刘邦以近似睡着的声音替韩信辩护着。“迄今为止,有哪个天才做出了像韩信那样的奇迹呢?转瞬之间就平定了魏,一眨眼的工夫又占领了代,消灭赵,吞并了燕。在黄河以北的广阔领域里,韩信还没怎么动手,不是就只剩下齐了吗?阿婴,这么了不起的事,谁能做到?项王也不行吧?你却说是小小的战功?是我们的自卑心在作怪吧?”听到刘邦如此说,夏侯婴沉默了……

    沉默了许久,夏侯婴说道:"韩信返回到黄河北岸后,大王知道又过去多长时间了吗?""不记得了!""如果我没记错,大概快有八个月了吧!""八个月?"刘邦吃惊地坐起身来。"这里有十个指头,对吧?"夏侯婴把拳头伸到刘邦鼻子跟前,竖起一个指头说:“韩信在井径大破赵军是去年的十月,回到黄河北岸是下一个月,从那时起,掰着指头算也只差几天就到八个月了。韩信这么长时间在干什么呢?光睡大觉了吧?……"睡大觉?""跟这也差不多了。"“在此期间,我们这边怎么样呢?说服了黥布,为此黥布大败,并以败军之将的身份投到大王的荥阳城,时间是在去年的十二月。荥阳城这时巳被围困到走投无路的地歩,兵士和老百姓都在饥饿中挣扎。今年五月,大王靠陈平的妙计从荥阳城脱身逃往关中,进而又南下到了宛城。六月,也就是这个月,大王重新回到成皋城没几天,荥阳城就被项羽攻陷,接着成皋城被围,于是有了这场一路逃命的奔波。”"算个什么东西!"刘邦沉不住气了,气得大吼起来。"韩信在这八个月里都在观赏黄河水吗韩信率领的汉军军队就在在黄河水的对面,我们在这边拼死拼活地进行战斗时,他韩信怎么可能不知道?”本来刘邦和韩信之间是有些不满的,可是当夏侯婴说韩信有可能根本不在乎刘邦的生死时,刘邦心里的小疙瘩,就像被戳破的脓包一样,脓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韩信那家伙总是摆出一副少爷面孔!"尽管刘邦嘴里在这样高声痛骂,但在感情深处却做不到深恶痛绝。夏侯婴更正道:"那家伙是流浪汉出身。""不,那家伙还是蛮有风度的。除了张良以外,别的人都不具备的那种风度。""张子房先生是韩国的王族出身吧?""不是出身问题哟!出身好却心地卑劣的家伙,世上数也数不清。韩信就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超凡脱俗的风度。""大王,您这是气话呢,还是表扬呢?知道汉军的各位将领是怎么说韩信的吗?说韩信想自己称王!"“阿婴,你几乎天天在我身边,以往却从来没有向我说过类似这种背后议论人的坏话,我知道你一直遵守着一条必须遵守的最低界限,你始终对此信守不逾,在这方面从来没有哪个人能比得上你。现在是特殊情况,我明白你说给我听,是在担心我,让我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你说韩信自己想称王。如果我是韩信,恐怕也会自己称王的。他要是这么做了也没有什么不对不是吗?原来我和项王还是兄弟呢,可是现在却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这一切只是我刘邦和项羽的恩怨造成的吗?当初我也只想做一个关中王就很满足了,根本就不想和项王争天下,他做他的天下之主,我做我的关中王,可是,项王却一意孤行,将我近乎流放的封到山水险恶的蜀中之地,而我麾下将士都不满项王的霸道,都想打回老家去,我不得不率领他们出汉中,袭取关中正面对抗项王,而天下所有反对项王的人,都不断的来到我身边,希望我能带领他们彻底击败项羽!可是我总是让他们失望,面对项王,我是屡战屡败,没有一次胜利过。这样的汉王,就算所有的追随者都离去,也是应该的事。"刘邦叹息道,沉默了一会儿,刘邦道:“阿婴,还记得楚王吗?比起他来,有你们这么多拼了命也要追随我的兄弟,我这一辈子就算没有白活一场,这就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吧!”"韩信只不过是大王手下的一员战将。他是被大王收留,借了陛下的兵才当上主将的。"“阿婴,你尽说些大实话!太平盛世人心尚且难测,何况现在是生死平常事的乱世。韩信是我手下的战将确实不错,我从前不也是项梁公、项羽手下的战将?项羽在名分上不也是楚王手下的上将军?可是打不过项羽的楚王还不是被项羽谋杀掉了?韩信是率领我分给他的一部分士兵北渡黄河,连续攻克魏、赵、代三国,然后又以武力威胁燕,使其归入了自己旗下。在这期间,韩信收拢当地士兵组成大军,而我派给他的汉军现在只占很少的一部分了,更何况,我每次催促送兵给我,韩信就立即把降服的士兵送给我们,如果将此事比做买卖,韩信早就连本带利的将钱都向我还清了。在这段时间里,做为主君的我却是屡战屡败,为了保住性命而四处奔逃。如果说韩信不想自己称王,岂不是有点很不正常了吗?现在韩信的势力范围已经足够他争天下了,而作为主君的我却只能带着一个人从黄河以南逃了出来。假如我刘邦被项羽杀掉,能跟项羽争天下的恐怕就只有韩信了吧?韩信虽然没有项羽之勇,但他的军事智谋却是无与伦比的。天下就像是个大舞台,我们都是在舞台上表演的演员,我刘邦演得不好,从舞台上消失,大概也是必然的事吧?阿婴,偏爱韩信的老懦生郦食其曾对我说:韩信很喜欢围棋。郦生要说的意思是:倾注所有的智慧决出胜负,这本身才是目的,而胜负的结果并不是目的。而我虽然没说他有什么不对,却在内心里笑话他的天真,我对他说:正因为你是这样做的,所以你老先生才是个懦生嘛!就算韩信本人和郦生一样抱有这种信念,但随着胜利次数的增多,他的心腹们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头领对称王的事毫不动心的。他们会说,汉王因为自己没本事才一败涂地的。将军纵然装做视而不见,世人也不会谴责您的。将军就心安理得地来个见死不救吧!即便韩信身边有人这样偷偷地劝他,我刘邦也不会感到意外。”“沛公!”夏侯婴用起了在沛县刚起兵时对刘邦的称呼,“对于处理韩信的事可不能掉以轻心!”“那还用说!我会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解决韩信的事。”说完,躺在船板上仰望星空的刘邦仿佛浑身都在颤抖,不知道他是因为是在打冷颤,还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刘邦与韩信彼此的实力巳经完全颠倒了。韩信是一支庞大部队的主人,而刘邦虽说名义上仍是汉王,但实际率领的不就只有夏侯婴一个人。”人啊!”刘邦说出了这两个字,突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刘邦翻身侧躺在了船上,静静的望着滚滚流淌着黄河,有风向着黄河北岸吹着船帆,使小船在风和夏侯婴的cao纵下向黄河北岸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