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Ｒ的到來／被反轉的本意
「不對……」 阿道夫看著場上接近一面倒的景象，喃喃自語著。 「這不對勁……」 練兵場上，懷特正艱辛地閃躲著條頓騎士團的攻擊。 先前懷特那番鄙視言論，似乎徹底激起條頓騎士團的怒火，一個個出招都是有去無回、有攻無守，帶著同歸於盡的氣勢攻擊著懷特。 「看來擊落旗艦的事蹟果真是托里斯汀的謠言，那個名叫懷特的無知平民，現在應該正怨恨著自己的愚蠢。」 一個見戰況大好的加爾馬尼亞的貴族，興高采烈的說著。 「本大爺沒在問你！給我閉嘴！」阿道夫狠狠瞪了一下那貴族，隨後又語氣突轉地問，「你沒發覺哪裡不對勁嗎？」 【方才明明就是你這大少叫我閉口的！】 那貴族心中暗罵，但絲毫不敢將這份怨恨表露在臉上，恭恭敬敬的回答。 「大使大人為何這麼說？現在明明就是我國英勇無比的條頓騎士團穩占上風，那個欺世盜名……」 「夠了，看來我果真不該對你這只會拍馬屁的傢伙抱有期望。」 貴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阿道夫一句話堵了回去。 貴族滿臉通紅，卻又不敢惹火這名與條頓騎士團團長交好的大使，在旁人眼異樣的眼光中無聲坐下，同時心中盤算著該如何給這人一點教訓。 像是看出那貴族的想法，阿道夫不屑地笑了一下，隨後陷入沉思狀態。 對於這種開口就是貶低他人，抬高自己身分的傢伙，不論他心中在算計什麼，自己還真的是沒在怕的。想到這裡，阿道夫忍不住自嘲苦笑。 自己……除了實力外，又有哪一點比這種傢伙好？ 阿道夫將注意力放回場上。 ... ... 從旁觀者的立場上來看，懷特目前的情況可說是岌岌可危。 早在懷特剛說完話的時候，條頓騎士團裡就衝出數組人馬來。分持著劍盾、巨錘、大劍、長槍等不同武器。 出乎意料的是，衝出來的人僅僅十餘人，其他人則是衝上前去將艾倫搶救下來。不過懷特心裡明曉，艾倫雖然看起來隨時會倒下，但實際上沒有受到任何致命傷。雖然有著自己手下留情的因素，但是艾倫本人過硬的實力也是其中之一。 只不過接下來的進攻，就不是剛才的弩矢那麼好應付的了。 懷特側身急退，避開一名巨錘騎士的回轉逆甩，一名手持片手劍與刺盾的騎士見狀，盾擊與水平斬同時從後方掃向懷特。 一腳回踩在刺盾無鋒之處，懷特竟以單腳之力，將自己整個人撐起，輕鬆躲開一名大劍騎士的橫掃斬。 看準在空中毫無借力之處，兩名手持長槍騎士站穩步伐，對準懷特就是一記仰角突刺！然而身在空中的懷特竟突兀地在空中向旁飄移三尺，險之又險地躲過串燒的命運。但懷特尚未落地，就有兩名騎士補上夥伴們的空缺，而遠方也在這時射來數支箭矢。 這些箭矢遠非先前的弩矢能輕鬆應對，懷特被迫接下箭矢回射回去，隨後抬掌向下一掃一旋，立時風沙彌漫難以見物。 條頓騎士見況不對，馬上退出風沙範圍，絲毫不給懷特混水摸魚的機會。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嗎……】 聽見遠方傳來的箭矢撞擊盾牌的聲響，懷特緩緩從沙塵中站起，再次評價起條頓騎士團的戰術。 雖然武器各有不同，但是懷特還是從中大致分出五種戰鬥風格：大開大闔、毫無顧慮；攻守兼備、條理有序；小心謹慎、信守如一；劍走偏鋒、防不勝防；游鬥戰局、靈活多變。 懷特想到這裡愣了一下，他突然覺得這幾個戰鬥風格有種既視感。 看著那些率先衝上來，在同伴們的掩護下，招式近乎破釜沉舟的騎士們，懷特突然想到一個詞──義無反顧。 回想著那五種戰鬥風格，懷特突然察覺這些風格完全就是義、禮、忠、智、信的實體表現。 平心而論，從單兵作戰上來說，這些由不會魔法的平民們所擔任的騎士並沒有太過強大的力量。要是沒有手中那些附魔武器，他們甚至連一般魔法使都傷不到。但是這些風格組合在一起，那麼這份力量就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 這種近乎面面俱到的作戰方式，若是只有一兩人還好說，但是要數十人都有這種成效，就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然而…… 懷特隨手磕開一把大劍，看準一名雙劍騎士的破綻，一腳踢飛他打亂陣式，緊接著單手接下一記雙手大錘的轟擊，連錘帶騎士整個人甩飛。 本來懷特還以為是因為自己的挑釁，導致這些騎士們的攻擊缺失章法。但是如今看到那亂中有序的陣型，與其說條頓騎士團是因怒而亂了方寸，還不如說是在掩護著甚麼…… 心念至此，懷特雙腳發力，一記後空翻跳離戰局。 就在離地後一瞬，土中突然衝出一名拿著巨斧的男子，用著完全違反萬有引力的一記撩斬，帶著劈開蒼天的氣勢由下往上狠狠斬去！ 迫命危機在前，懷特瞬間將黃炎灌於五指之上，對準斧鋒面直戳下去！ 【炎黃純鋼.五指烈彈！】 豈料，就在兩者相接一瞬，整把斧頭居然整把化作沙子散去，不只阻礙了懷特的視線，更露出在其中的真身──薩里沙長槍。 身在空中無法借力的懷特一時大意，被整把巨大槍身狠狠砸入土中。 艾倫迅速收槍回來，同時抬手示意其他人別接近。 只見懷特緩緩爬起身來，身上白色鎧甲有著一條明顯的凹陷痕跡。看著脫去全身鎧甲的艾倫，微微偏頭。 「不差。」 話剛說完，艾倫手持的薩里沙長槍，整整五十公分的巨大槍尖整個爆裂開來，碎片灑滿了一地。艾倫見到此景也不驚慌，利用槍身銅環迅速調換槍頭位置，露出槍尾的銅葉釘。 懷特也不再多說，直接欺身上前。 薩里沙長槍因為其長度，以至於單兵作戰時不利揮舞，導致必須要組成方陣才有威力。 但是這定律似乎不適用於艾倫身上。 長達六米、重達三十公斤的特製薩里沙長槍，在艾倫手中離心力像是不存在般，甩起來絲毫沒有任何阻礙感。 艾倫緊抓長槍中身，前後揮動掃舞逼開懷特。每次揮動所帶出來的魔法光輝，讓懷特確信這身冒牌鎧甲絕對擋不住對方的攻擊。 見到懷特退開，艾倫手一鬆，槍頭與雙手突然冒出同樣的魔法光芒，緊接著兩個光芒像是互相吸引般急速靠近，艾倫也藉著這股吸力，輕鬆做出螺旋突刺這高難度動作。懷特剛才所拉開的距離，在有著怪物長度的薩里沙長槍面前毫無效果。 懷特面具下的雙眼精芒閃過，退開的雙腳像是被黏住般，瞬間固定不動，同時側頭避開艾倫的螺旋突刺。 只不過薩里沙長槍的銳利程度還是超乎懷特想像，面具左半邊直接被這招所帶出的衝擊轟碎。 剛想向前衝去，懷特就突感四周一陣搖晃，跨出去的雙腳忍不住歪了一下。 『點級法術.幻音術』 『點級法術.暈眩術』 艾倫在槍尾部附加上兩個小法術，製造出影響他人平衡感的音波，賭的就是懷特會選擇避開接近而不是硬接擊碎。而雖然是很短的一瞬間，但懷特的破綻，還是被觀察他很久的艾倫所捕捉到。 『點級法術.閃光術』 『點級法術.睡眠術』 『點級法術.無聲幻影』 『線級法術.進階魔刃』 四種早已準備好的法術在一瞬內被激發出來。 長槍、睡眠感、刺激精神的閃光三者同時襲來，完全衝突的異樣感覺，讓懷特一時間判斷出錯，雖然嘗試接下槍身，但卻誤將幻覺當作實體。情急之下懷特只好以左臂硬檔艾倫的掃擊。 看著懷特再度被艾倫擊飛，觀眾席上忍不住驚呼出來。 被掃飛出去的懷特，右手向下一撐試圖卸去衝擊，但整個人還是在空中翻了三圈後才完全卸去恢復平衡。只不過左手那令人心驚的姿勢，以及鮮血淋漓的外貌，似乎宣告了懷特左手已無法動彈……才怪。 檢視著自己傷口的懷特，硬是用右手將左手的骨折坳了回來。右手爆出一朵人頭大小橙色火蓮，摀蓋在傷口上。不到三秒，橙火退去，但傷口也消失無蹤。 甩了甩左手，確認完好如初後，懷特轉頭盯著艾倫與條頓騎士團。 「看來這一戰，不會那麼快結束呢。」艾倫語氣發苦，但眼中好戰的光芒，卻又更為加深了。 ... ... 托里斯汀王城內。 馬薩里尼正一臉疲憊貌地整理文件，花了許久時間整理出所有與裏修蒙有關係的貴族名單，接下來就是要去一一安撫與拉攏，不然到時候一清算，人人自危的情況下，天知道他們會不會做一些魚死網破的事情來。 這時，敲門聲再次響起。 馬薩里尼狐疑地抬起頭來，示意門外人入內。 在見到門外之人是鷹馬隊隊長雷爾夫後，馬薩里尼露出了然的神色。 「真是過意不去，還要你陪老朽走一趟。」 「不會，這是屬下應做之事。」 雷爾夫如此回答著，只不過從那佈滿血絲與黑眼圈的雙眼上，可以看出雷爾夫最近情況實在不太好。 「雷爾夫隊長，你的精神似乎不太好？」 「抱歉，最近幾日實在是難以入眠。」雷爾夫說完，突然語氣低沉地問著馬薩里尼，「樞機卿大人，屬下想斗膽詢問一件事。」 「喔，是要加薪嗎？先前才有人跟我提過這件事呢。」 馬薩里尼滿懷笑意地說著。 「大人別開玩笑了。屬下想問……為何大人要為托里斯汀犧牲到這種地步？」 馬薩里尼聞言，臉色也沉了下來。 「雷爾夫隊長，你這句話是何意？」 語氣雖然不嚴，但是卻能感覺出馬薩里尼心中的不悅。 「不，只是……」雷爾夫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說出自己心中的話，「……大人如果有心的話，當個攝政王，在處理政治與外交方面想必會更為有利。為何大人至今仍選擇屈居於樞機卿一職上，而不是……」 「雷爾夫.德.莫泊桑！」馬薩里尼嚴聲怒喝鷹馬隊隊長，「老朽不想再聽到這種話，你給老朽安分地做你該做的事就好！」 「是……」 一陣不算短的沉默後，馬薩里尼無力地說著。 「抱歉……等這件事情完了之後，如果不介意一個老人說的故事會太過無趣的話，老朽再說給你聽吧。」 「……我知道了。」 聽到雷爾夫的回答，馬薩里尼滿意點了點頭，但隨即變成驚愕。 一抹血絲，從馬薩里尼的嘴邊流出。 「對不起……我可能沒有機會聽了。」 雷爾夫苦澀地說著，而手中的魔杖，不知何時從後刺穿了馬薩里尼的身軀。 馬薩里尼手中的文件無力地掉落地面，雷爾夫像是怕馬薩里尼過於疼痛，緩緩地將魔杖抽出。 見到馬薩里尼似乎還想說些甚麼，雷爾夫一咬牙，對著馬薩里尼使用了『沉默術』。魔杖接著揮動，將地面上的文件全部集中在一起。 「啷噹」 雷爾夫轉頭一看，一名男性傭人正滿臉驚恐地看著這邊，地上金屬餐盤與菜餚跌落一地。 「不妙！」 還想做些甚麼的雷爾夫，就看見傭人轉頭就跑，同時驚恐地大叫著。 「不好了！樞機卿大人遇刺了！來人！快來人啊！」 本想追上前去滅口的雷爾夫嘆了一聲，轉身對著樞機卿的房間就是一記火球，將整個房間點燃，湮滅掉所有還留在房間內的證據。 看著躺在地上的馬薩里尼，雷爾夫閉起眼睛，朝約定好的地點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