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悲喜
陆岩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着，内脏似乎也被甩到了体外，他紧闭着双眼不敢留有一丝缝隙，生怕眼球会从眼睑内冲出去。在陆岩看来，大约只有2秒的灵梭旅程如同一天般漫长，当晕眩无力感渐渐消失后，他终于感受到了地面的冰冷，冰冷得让自己踏实。 陆岩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色，正前方似乎有微微闪烁不定的光亮，不待自己仔细观察，感觉身体正被男子拖着向前，陆岩微微侧过脸打量着男子，眼前如同照镜子一般的面容让自己心跳“咚咚”加快，被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拖着向前，那种感觉如同千万只蚂蚁从身体上爬过，难以言状。 陆岩被一直拖着前行，他感觉不出周围的环境，周围没有一丝生气，无法辨别自己是在露天户外还是在建筑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味，也许是在火山口，也许自己会像魔戒般被扔进熔岩中，化为灰烬。陆岩闭上眼，不再思考，任凭自己被拖着向前。 又走了大约100米，男子将陆岩扔在地上，径直向前走去。摔得一身酸痛的陆岩使劲揉着肩膀，抬头的一瞬间，整个空间的灯光瞬间亮起，炫目过去后，陆岩才看清眼前的景象。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蛋型建筑中，穹顶最高处看上去有足足100米高，蛋壁是一个个六边形的方格结构，每个方格内都发出着亮光，如同置身于蜂巢之中，在每个六边形的交界处，似乎有着机械在不停移动，像是在完成某种施工作业。 “你终于还是到了这里。”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向前望去，Cherry杨正坐在前方，手撑着头看着自己，现在的Cherry杨没有以一身华丽的礼服形象出现，而是身穿一身紧身衣，如同一名作战队员般在衣服外还安装了不少设备，看来是一件在特殊条件下穿着的服装。 “你难道早知道我会来？” “看来我的预测没有错。” “难道就是用这种方式把我绑架到这里？还打伤了罗奕？” “罗奕，Jove的真名还真是普通，就像他父亲一样平庸。” “你们把她父亲关在了哪儿？” “我就是告诉你了，难道以你的本事还想把他救出来吗？” “那你们为什么绑我？” “既然来了，我们就开门见山，我们的计划你应该也知道，整盘计划目前已是只欠东风，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催化剂就可以大功告成了，而你就是我们要找的催化剂。” “我？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时空穿梭的突破口是你无意中创造出来的一种算法，那种算法让这个世界很多的想象成为了可能。所以你在后人的心中有着特殊的崇高地位，在这里也是一样。我们通过对你的算法进行了改进后创造了灵梭并且建造了这座基地。而我们用它创造的‘奥西里斯’是活生生的生物体，你的算法和逻辑思维也将灌输在他们身体里。”Cherry杨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男子说，“虽然‘星一号’是我们第一个成功的试验品，但要实现批量化的生产，单纯的思维方式是仅仅不够的。” “还需要什么？” “我们需要真正的完整的你，是你的身体和大脑孕育出了这种思维，我们只要将你身体的本源也输入到‘奥西里斯’中，他们就将成为拥有完完整整思维和情感的人，而他们也将最完美地与灵梭相匹配。我们只需要你身体里的血液就能完成这一切，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准备的后备血液和所有的造血器官，你可以继续完整地活下去。” “如果我不会答应呢？你们是不是会像对待暴徒一样把我绑在椅子上抽****的血。” “我们不会强迫你，血液中的成分组成与人的情感是紧密相联的，你在反抗意志下产生的血液对于我们来说是无效的，我们需要你能够自觉献出你的鲜血，你会答应的。” “你这么有把握吗？” Cherry杨站了起来，君临天下般看着陆岩，全身微微闪烁出柠檬色的光：“因为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你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思考，我并不想通过对你使用药物来达到目的。” Cherry杨站立的地方开始缓缓下降，“看到你痛苦的样子会让我感到心痛的。”随即，Cherry杨和那个男人一同降到了地面之下。 两人消失后，不知从何处走来两个人，抓住陆岩的胳膊，将他架着向一侧走去。他们带着陆岩来到一处如同公司档案室般的走廊，常常的走廊两侧是一扇扇铁门。他们打开其中一扇，将陆岩推了进去，关上铁门，陆岩再也听不见外界的声音。环顾四周，这里更像是一座监狱，两张简单的木床，墙角摆放着两张桌子和一堆生活用品。 就在陆岩打量自己新家的同时，床后探出了一个脑袋，全白的头发散开着，褶皱布满面庞，那张脸看到陆岩的一瞬间似乎露出了一丝欣喜，但刹那间又恢复了平静。 “没想到我们的再次相遇会是在这里，也许这就是人生的奇妙之处，孩子。”那个老者站起身子从床后走了出来。 “你认识我？”陆岩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佝偻的老头，身体看上去有些虚弱，但流露的眼神却让人觉得他内心却依然充满能量。 “我这种老人也许很难让人记住吧。”老人自嘲道，“希望我的女儿没有给你带来太大的麻烦，她对别人的训练总是有些严苛。” “你的女儿？她训练过我？” “她的名字叫罗奕。”提起自己的女儿，老人慈祥地笑了笑，“是不是有些印象了？” “您是罗局长？”陆岩大叫了出来。 “哈哈，应该是曾经了，这颗星球的自转让我对时间的概念有些错乱，已经算不清过了多久了。” “罗局长，真的是您！”陆岩冲上前紧紧抱住罗江河，“我们一直在找您，罗奕一直在找您。” 很久没有被年轻人如此紧地拥抱过，罗局长感到有些胸闷，他笑呵呵地推开陆岩说：“她也来这里了？” 陆岩摇了摇头，将这么久以来的经历全都告诉了罗局长。 听完陆岩的讲述，罗江河用粗糙的手掌捧住陆岩的脸，眼眶有些泛红地说：“没想到你们为了我这个老头子受了这么多苦，孩子，我已经是风烛残年，不值得你们花费这么大的代价。” 陆岩看着满脸沟壑的罗江河，从他的眉心间似乎看到了罗奕的影子：“罗局长，我一定会救您出去的，我会带您和罗奕一起回去的。” 罗江河拍了拍陆岩的脸，“比起我这条还剩一半的老命，阻止公司的计划显然对于你们更加重要，那关系到更多人的生命，孩子，不必把一个老头一直挂在心上。”他说完笑了笑。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们没有了灵梭，我和罗奕也失散了，我现在等于一无所有，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陆岩的锤了锤脑袋，声音有些发抖。 “本心是揭开一切奥秘的钥匙。孩子，你的心是这一切的起源，你一定能在其中找到答案。” 陆岩对罗局长的话一知半解，但找到罗局长也算是到现在的一个重要收获，虽然与罗局长曾经只有一面之缘，但如今这样慈祥的老头坐在自己面前，亲切感油然而生。 这一晚，陆岩将罗局长当成自己的爷爷般谈心到很晚，直到门外出现了敲击声，铁门上出现了一个视窗，星一号的脸出现了屏幕中：“陆岩，想好了吗，你的时间不多了。” 陆岩走到视窗前，他此时的内心从未如此坚定过：“我答应。” “你终于做出了一次正确的选择——”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陆岩打断了星一号的话。 “什么要求？” “你们必须放了罗局长，给他一支灵梭让他离开这里，并且从此刻开始，你们必须切断与李俭的所有联系，停止对他的一切支持。” “那个老头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星一号，这是你的名字吧。你的面孔虽然和我一样，但你终究不是我，你根本没有一个人应有的本心，这也是你不如我的地方。” “哈哈。”星一号仰头大笑起来，“这种陈词滥调的说教真是无聊透顶，你还是多顾一顾自己吧。你的条件我们答应，十分钟后会有人来带你走，好好珍惜吧。”说完屏幕戛然熄灭。 “孩子，你心里有计划了吗？”罗江河站在陆岩身后问道，他曾对陆岩做过全面的性格调查，但陆岩在这一刻的选择依然让这位老人出乎意料。 陆岩摇了摇头，转过身对罗江河笑了笑说：“罗局长，我没有计划，也不知道一会儿会是怎样的情形，但本心告诉我，我必须作出这样的决定，您能告诉我这是对还是错吗？” “孩子，遵循自己的本心永远都是正确的，谢谢你，在这种时候还想着我这个老头子。” 两人没有再交谈，陆岩帮助罗江河简单收拾好背包、梳好头，敲门声也再出从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