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臣也是狮子座

    卢晓航说道：“世人皆说东林党人乃是忠臣里的忠臣，为国为民从来不畏生死，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崇祯苦笑一声：“他们是忠臣，呵呵，忠臣，吃的比朕好，过的比朕舒心，家乡里有贤名，十里八乡的土地都是他们家的，还要说自己为官清廉。世人只道东林党人是忠臣义士，这天下越来越糟，朕岂不是昏庸的厉害？”

    卢晓航叹道：“皇上不该让一家独大，如今这朝堂上的人从内阁首辅到六部给事中几乎全是东林党人，皇上的政令若是损伤了他们的利益，只怕走不出这京师。”

    崇祯叹了一口气，说道：“锦衣卫探得的消息说你自小暴虐糊涂，行为乖张，今日一见才知朕又被你们给骗了。你这见识足以超过朝堂上大多数人。”

    卢晓航连忙说道：“臣不敢隐瞒陛下，自从臣重伤痊愈之后就忽然清醒了不少，再也不敢做那些糊涂的事了，就连父王都说我变了一个人一样。”

    崇祯无意计较这些，说道：“看来你这一次重伤倒是因祸得福了。”

    卢晓航最头疼别人质疑自己为何与以前不一样了这种问题，连忙转移话题说道：“东林党人拥立皇上继位，有从龙之功，想必只是一时糊涂罢了。”

    崇祯摇摇头，开口说道：“朕原本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对他们处处忍让，后来朕想明白了。他们并不是因为朕是朕而拥立朕，只不过这件事占了天下大义，又可与阉党作对，他们才做的。就算朕不成器，他们也青史流芳了。”

    卢晓航问道：“皇上为何有如此悲观的想法，东林党人有一小部分人是jian臣，但是大部分人应该还是好人。”

    崇祯笑了笑，说道：“你说得对，他们是一小部分jian臣，大部分好人。就是这一小部分jian臣，让那大部分好人都能站出来支持他们，这些jian臣也算是成功的jian臣了吧。”

    卢晓航问道：“皇上即位之初，大力清除阉党，才有的朝堂清明，如今为何不效仿前事，还大明一个干净的朝堂？”

    崇祯苦笑道：“朕看你不仅不比朕大三岁，还要比朕小七岁。这个心态朕十年前有，现在一点都没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看着卢晓航摇摇头，崇祯很享受地说道：“当年朕整治阉党，是因为有东林党在明支持朕，如今朕要整治东林党，再也找不到支持朕的人了。况且他们现在沆瀣一气，牵一发而动全身，朕总不能免了这朝堂上九成的官，毕竟天下事太多了，朕就是天天不睡觉也处理不过来。”

    卢晓航叹道：“臣以前只知道做皇上说一不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咋知道做皇上还有这么多烦恼。”

    崇祯坐到了亭子方桌的旁边，指着对面说道：“来，坐下来。朕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和你好好说说话。”

    卢晓航应了一声，坐到了崇祯的对面。崇祯拿起一块糕点轻轻掰成两半，一块递给卢晓航一块自己放进了嘴里。

    卢晓航心说：大叔，这可不是我非要违抗你的话夜里吃东西，只是皇上亲自拿的东西，只怕是毒酒我也拒绝不了，不然身体是瘦了，脑袋可就没了。

    卢晓航轻声说了一句：“谢皇上。”接过糕点放进嘴里三下两下嚼了咽进肚子里。

    崇祯吃完糕点喝了口茶水，开口说道：“能吃东西真好，朕年轻那阵也能一口气吃三碗饭，只是这几年饭量越来越小了。”

    卢晓航笑道：“臣吃相不雅，让皇上见笑了。”

    崇祯摇摇头，说道：“今天这里没有外人，朕很乐意和你说几句话。平日里只有王承恩那个老奴敢跟朕说几句贴心话，只不过他终究是见识有限，说来也不尽兴。今日你就陪朕好好说说话，说的朕满意了，朕就放你回洛阳，不满意了，朕就把你一刀斩了。”

    卢晓航苦笑一声说道：“皇上还说自己年纪大了，这种话语分明就是童心未泯。”

    崇祯哈哈大笑，说道：“你这马屁拍得好，比他们说朕万岁万万岁都好，朕喜欢。你说朕能不能中兴大明，你若是再拍马屁，朕就要了你的脑袋。”

    卢晓航心说：你这是精神分裂还是喜怒无常？算了，你开心就好。想了想说道：“皇上倘若要中兴大明，十分不易。但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崇祯皱了皱眉头，说道：“不许故弄玄虚，说清楚些。”

    卢晓航说道：“刚才臣已经说了，文臣地位高，武将地位低。这是我大明军队战斗力越来越低的主要因素。东林党朝堂一家独大，皇上的中兴政令难出京师，这是吏治败坏的主要原因。这些年天灾不断，天下各地黎民流离失所，这是反贼猖獗的根本。饥民一日不定，反贼则一日不绝！”

    崇祯一拍桌子，说道：“说得好！终于有人敢和朕说上两句实话了。”

    崇祯一拍桌子，不光卢晓航吓了一愣，连亭子外面的王承恩和各处的锦衣卫也被吓了一跳。锦衣卫就等着皇上一声令下将卢晓航射成刺猬了。

    卢晓航心说：我这都是看历史小说看来的，而且最主要的原因都没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做皇上第一个学的不应该是喜怒不形于色么？

    崇祯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嘴中不停地念叨：“朕往日只听他们说那些好话来蒙骗朕，都说是小股反贼不成气候，朕今天若不是听了这话，怕是反贼打进京师了，真还以为是小股反贼不成气候。他们着实可恶，着实可恶。想必私自藏了不少下面的奏折不让朕看见，都该杀，都该杀！”

    卢晓航说道：“皇上也不必太心急，总要一步一步来解决这些问题。”

    崇祯冷笑一声，说道：“一步一步，再晚些，反贼的刀就要架在朕的脖子上了。就说那个李自成，不是马上就要打到洛阳了么？他今天敢打洛阳，明天就敢打京师。”

    卢晓航宽慰道：“皇上手下猛将如云，李自成那帮泥腿子必定不是对手。”

    崇祯慢慢冷静下来，说道：“朕倒不是怕了他，只是让反贼打到京师城下，大明开国二百余年，历经十六位皇上，只被人打到京师一次。朕虽然不济，也不愿做这第二个耻辱皇上。”

    卢晓航说道：“皇上励志中兴大明，决计做不了这第二个。”心中却在默默念道：你岂止是第二个，就是大明第一个亡国皇帝。景泰帝虽然时运不济，身边还有一个于谦保卫京师。你到时候身边只剩下亭子外面那个王承恩，让后世贻笑千年罢了。

    崇祯开口说道：“你有如此见识，来京师帮朕如何？朕不会亏待你的。”

    卢晓航心中说道：你这是病急乱投医么？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在你身边办事没有什么好下场。袁崇焕就不说了，卢象升可是被你身边的太监逼死的。开口说道：“大明祖制，藩王不得入朝为官。况且臣此次前来乃是为情所困，其余的事情不愿多想。”

    崇祯叹了一口气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说道：“你明知道大明祖制还要私自入京，你明知道朕只需要圣旨一下，便可为你赐婚。还是不愿意来帮朕，难道朕真的不是一个好皇帝？”

    卢晓航连忙站起来说道：“臣不敢，只是臣才疏学浅只会夸夸其谈，朝中各位大人远胜于臣，皇上该好好用诸位大人才是。”

    崇祯点点头，说道：“也罢，你也不是东林党人，算起来还是朕的族兄，朕为何要把你拖入这泥潭之中。你们这些藩王，世子都在封地吃好穿好玩好，这大明的江山终究是朕一个人的。”

    卢晓航说道：“臣惶恐，皇上不必多虑。正如臣所说，朝中各位大臣大多数还是好人，皇上只要将那几个jian臣剔除，盛世有望。臣在洛阳日夜为皇上祈福，希望皇上身体康健，中兴大明。臣才能好好做几年太平世子。”

    崇祯苦笑一声，说道：“也对，朕若是亡了国，你们这些世子殿下怕是要一文不值了。到时候还要被人家通缉追杀。所以你在洛阳安安分分的，不要暗中给朕捣乱。让朕拿出全部精力来中兴大明！”

    卢晓航点头说道：“谨遵皇上御旨。臣一定在洛阳安安分分的。”

    崇祯想了想，说道：“若是打不过李自成，洛阳城破。你就来京师，朕一定护你周全。”

    卢晓航点点头，说道：“皇上恩德厚重，臣无以为报。”

    崇祯喊道：“王承恩。”

    王承恩从亭子外面一路小跑来到了近前，举起一条玉带。

    崇祯说道：“今日相见也算有缘，他日你就藩之时还要来京师的。到时候朕给你看看朕的大明江山！这条玉带赐予你，时刻记得不要负朕。”

    卢晓航连忙行礼说道：“臣谢皇上赏赐。”

    崇祯迈步走出亭子，走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问道：“你为何初见朕之时如此傲慢？”

    卢晓航想都没想开口说道：“因为臣也是狮子座。”

    崇祯皱了皱眉，没想明白，也不愿多想，说道：“好自为之。”

    卢晓航在后面行礼道：“臣恭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