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无邪烛
汉江离眼中晶光暴闪，他没有犹豫半分，张嘴朝手中的蝙蝠咬去，眨眼间，这些蝙蝠又消失不见了，他梗着脖子，嘴巴蠕动，牙齿咯嘣，已嚼大蒜般咽下肚去。 忽然，汉江离厉声大啸，他的身子向后倒翻，双手急急抚摸胸口，热腾腾的火力在他身上跳跃，把他半边衣服都烧着了，他浑不理会这些，只知鱼跃，翻滚，腾空，大声嚎叫，尖声嘶吼，最后，他再也撑不过这股灼烧的热力了，扑通一声跃进了洞底那个血潭。 “这小子，在魔力作用下，竟误打误撞撞上了大运，真让人羡慕哦，看来，老夫选你，还真是蒙对了，小子，你可要撑住哦，我杀破天的出头之日，全靠你了。”瞧见这一幕，杜子丘感慨莫名，他喃喃地说。 成千上万只蝙蝠在血潭上方盘旋，它们吱吱叫唤着，一遍遍寻找汉江离，可汉江离已没了踪影。 汉江离已沉入了潭底，潭底的血水极浓，其浓似浆，那巨烛样的植物粗大的根系如结出一个个大西瓜，两个一群，三个一伙深深地埋在血浆里。 汉江离随意喝了一口血浆，他很不解渴，体内的热流仍像沸腾一般，在鼓荡不休，不经意中，他随手扒拉到几个大西瓜，微微运劲，西瓜啵地破裂，清鲜的汁液融入血水里，浸泡着他的身子，让他舒坦惬意无比。 汉江离索性抱起其余的“西瓜”，沙沙沙，他张嘴大口啃起来。剩下的汁液，他全都泼洒在身上，畅快淋漓地洗了个淋浴。 这清新的汁液入口，立刻和他体内翻滚的热流融合在一起，那舒畅的感觉从外到内弥漫开来，像一只温柔的手，把身子内外熨贴地按摩了一遍。这一按摩，如在打通他全身的关窍一般，所有的痛楚，不适，都随之消散。 汉江离慢慢安静了下来，黑气被驱扫一空，先前的杀意也已经淡薄下来了，体内的灵气因热力和清新汁液的双重作用，像缓缓随波升起的小船，在轻轻晃荡中，极轻松地迈过凝气境四重，平稳地提升到五重了。 这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这些天的累积，除了填补快速提升到三重和四重的灵力空虚，笃实根基，也为五重的到来，蓄积了充足的灵力，特别是千絮棉绵绵不断地提供灵力，以及误打误撞地胡乱瞎吃，一下子吃到五重来了。这是汉江离根本料想不及的。不过，若是他头脑清醒，可根本不敢这样胡吃一气的，这事想着也让他后怕了。 现在，汉江离头脑已是一片清明，他能清晰地感应到，在血潭上空，密密麻麻的蝙蝠正疾掠而过，似乎，它们仍在寻找自己，洞壁上方，蝙蝠们正密匝匝地排列着，它们伸直细细的长针，贪婪地吞吸着从上方流下来的血液，多余的血液才汩汩地流入血潭里。 怎么离开这里呢？汉江离正犯愁，忽然，他发现自己先前吃过的大“西瓜”，虽然留下的是残片废渣，可千絮棉却在咝咝有声地吞吸着灵力，他无需多想就知道，这里一定灵力非常充沛的。 很快，他身旁的灵力被吞吸一空，千絮棉微微鼓涨了一些，棉丝细小的丝状触角，仍在飘浮着朝外探去。 哦，不如，把这里的大“西瓜”都挖出来，让千絮棉吸个够吧。汉江离暗想，说做就做，他不再迟疑，双手晃动，爪影烁烁，只稍稍扒拉几下，立刻，如拉扯何首乌藤蔓一般，细细的蔓条牵拉出一串串西瓜来，每个西瓜鲜嫩红润，状如蟠桃，却又似乎更加灵气充足些。 汉江离食指大动，他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沫，而在这时，千絮棉细小的丝状触角在急急颤动，似在跳起欢快的舞蹈，它咝咝地吞吸着，若仔细瞧去，可看到细若游丝样的灵气快速朝千絮棉挤钻进去。 汉江离索性一鼓作气，他挨个扯拉过去，这些西瓜迅速堆摞成一座小山，而灵气也聚积在一起，形成一个袅袅不绝的灵气山。慢慢地，灵气山聚集成一株巨大的红艳艳的火烛，在烛光上头，有火光在耀耀跳动，只是，这火力却纯净清新，鲜红而无暇。 “施主何以强行占有无邪烛呢？”一个清凉而平静的声音从巨烛中传来。汉江离的心感应得极为真切，原来，这分布于各处的“西瓜”，竟是这巨烛妖的肢体，也许因吞吸，或者说是净化血水的缘故，竟长得粗大无比了。“若施主执意如此，老夫只有将你同化于烛中了。” 汉江离微笑道：“是我占有你吗？你在这坐等着吃现成的，让血蝠给你弄吃的，你这不是占有，是什么呢？” “老，老夫，是，是把它们不要的东西，再利用起来，而且，老夫把这些都给净化了，这和你根本不同的。” “哈，你不去管血蝠，不理会它们杀了这么妖兽，乐得捡吃的，你不是帮凶是什么？你倒有理了哦？”汉江离一下抓住了它的辫子，立刻揪住不放，他大声辩驳道。 “你，你不要污蔑老，老夫纯净的心灵，你，你小小年纪，却会中伤人了？” 汉江离更觉好笑了，这无邪烛还真纯真了，像个孩子一样不明世事，它不知道在这世道强者为尊么？ “那好，我问你，血蝠是好是坏？” “当然是坏了，也因它们作恶太多，老夫才一直呆在这里纯化它们了。” 呸，说的好听，你是在纯化它们，还是在捡好处，占便宜呢？汉江离暗想，他接着说：“既是坏，那你怎么不尽力阻止它们，而在它们杀妖兽以后，只管净化兽血呢？它们杀的越多，你吸的越多，它们杀，并没有因你吸的多，净化得多而减少，对不对？” “这，这好像是对的，老，老夫修炼的是无邪经，可只知净化，不知阻止，老夫没那能耐哦，这问题，倒真不好办，棘手得很呢。” 忽然，汉江离脑海中灵光一现，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不过，这主意有点损，甚至，还有拐，骗之嫌…… “这位大哥，你呆在这里，只会委屈了你，你根本纯化不了这么多兽血，同化不了这些血蝠，不如，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只管净化，当然，我没有恶意的，而且，就算有恶意，也会被你给净化，最后也是改邪归正了，你去不去呢？” “哦？你主意倒是新鲜，你说说看，什么所在呢？哈，老夫怕你的恶意么？你还不知道吗？老夫修的是无邪经哦。” “观心阁。” 汉江离这话刚出口，立刻引得两人大跳起来。 最先跳起来这人却是藏在汉江离身上的杜子丘。 他驳然大怒，但旋即他又忍住了，他心里暗骂，臭小子，竟拿老夫送他的宝贝收藏妖物了，咦，莫非，他知道老夫使用魔气在引诱他走上魔道？要不，他怎么偏偏让这可净化心灵的无邪烛进入观心阁呢？也罢，一切全凭天意了，这小子，自从你娘和我杀破天扯上关系，你一走上这条路，就已不受老夫左右了，这注定是一条不平凡的路，也是一条充满坎坷，布满荆棘的路呵，老夫只是引导你，后面的路，能不能走好，可全凭你自己，就看你自个的造化了。 另一个当然是这无邪烛了，它晃动着大烛头，似激动莫名，它大声嚷道：“什么？观心阁，是个法宝么？你是想把老夫关起来，你用心也太险恶了吧？老夫行走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这么狂妄的小子，竟敢关住，很明显，是要封禁老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