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小店西施（1）
《江湖美人》之《潜龙勿用》第09章小店西施（1） 小店当然是江湖上的小店。 江湖小店开的地方，往往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地方。 有人情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义气，有义气的地方就有生意，有生意的地方就有仁义，有仁义的地方就有人情。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都写在小店的墙上了。 小店的墙就好比是江湖人的饱经沧桑的脸。谁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可谓一目了然。 江湖小店显著的标志就是它那特有的简陋和温暖。 简陋的小店没有纵深，一览无余，从老板娘的换衣间到店小二临时住宿的小房间，都可以历历在目，没有遮遮掩掩的，几张油腻腻的方桌和门外的杯盘碗筷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里是来往客人吃饭和喝茶的地方。 来小店吃饭的顾客多数都是漂泊之人，长期在外，特别思念家的温暖和爱人的爱。 对女人而言，家是她的全部，家里的男人只是家的一部分，除了男人之外，还需要安全的感觉。对绝大多数的男人而言，有女人的地方就是家。只要有了女人，家的其他物质属性都是可以创造的。 宾至如归，老板娘的一声问候，几句贴心的话，让漂泊在外的人找到了家的感觉：“进来坐啦，今儿吃饭的人不多，闲着也是闲着，您想吃啥我们去特意为您做嘛！” “那感谢了，最近上火，想吃点青菜豆腐之类的，可以吗？” “好嘞。1号桌，青菜豆腐，伙计们，快点行动哟！” 其实，所谓1号桌，就是靠近柜台最近的一张桌子。整间铺面也就那么两三张桌子，平时也没有谁在乎坐哪里。但老板是非常有必要清楚的，哪位客人坐哪张桌子，在那张桌子上什么菜，该收多少钱。虽然人多，吃的东西也不一样，但老板却一点不含糊，搞得一清二楚。临走还要来一句：“记得下次再来啊！” 我曾在这样一家小食店里断断续续地吃了两年早饭。 我在江湖上，恶人碰到不少，善人也遇到不少，遭受到的冷眼不少，感受到的热心肠也不少。 江湖人的可爱，就在于他们实在。 江湖虽然险恶，但游戏规则比较公平。 走江湖全凭你的实力。只要你是条汉子，你就有一席之地。只要你拥有经验和力量，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是贫贱还是富贵，无论你走到哪里，迎接你的永远都是掌声、鲜花和美女！ 江湖是一个相对公平、公开、公正的天然角力场！ 你只要愿意奋斗，就有成功的希望。 扬名立万是自己的事情，金盆洗手也是自己的事情。没有规定你必须在什么门派去锻炼几年，也没有规定什么年龄到点。只要你有精力，有毅力，有智力，就有希望，有未来，有盼头。 江湖的船，没有码头，也没有岸。 只要你有前进的愿望，你就可以继续向前。 江湖三十载，黄金五千斛。 我在江湖开了家杂货铺。 在我杂货铺斜对门，有一家小食店，母女俩在经营，生意红火得很。 为省几步路，也图省几个钱，我几乎每天早上都在小食店用餐。 小店太小，摆三张桌子就没得空地了。小店母女对我这“邻居”很是热情周道。一到小店坐，不用开腔，热腾腾的稀饭摆到面前，一个洁白的瓷盘中盛一只浑圆的金色油炸粑。 我喜欢来小店吃饭，就图吃这个人情味。 有一回，我正滋滋有味地啃着油炸粑，听见坐在对面的朋友对店老板娘说：“阿姨，对不起，我今天忘了带钱……” 原来，那家伙也吃了碗稀饭一个油炸粑。我见他臊得脸红筋胀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谁知老板娘却豪爽地说：“莫得事，你走就是了！” 其实，一顿早饭仅值0.70元。可知1元钱足以难倒英雄汉。我说：“老板娘，这位兄弟的帐，算到我头上！” 那家伙冲我一抱拳，说：“大哥，请问高姓大名，咱们萍水相逢……” 我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不必客气！区区小事，何足道哉！俗话说‘缓急人所时有’，哪个没有这样的困窘时呢……” 他找不出什么东西给我，便从腰间取下一柄折扇，双手递给我，说：“大哥，千金难买仁义，我现在只有这柄纸扇，请收下做个留念，等到他日有缘再相见。” 我打开一瞧，扇面上龙飞凤舞铁画银钩，写的是放翁《钗头凤》，字乃名家手迹，估计价值非同寻常，连忙奉还：“小兄弟，自古云‘施恩不望报’，如果收下这贵重礼物，就非我的本心了！” 他大笑，道：“在仁兄看来，或许这是贵重的东西，小弟却只知大哥的仁义之心最为珍贵。区区俗物，何足挂齿！大哥二天有空到了凉水井，遇到了什么难事，只要提起我浪子李四，自然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说完，他飘然而去！ 周围俗客见我俩神经兮兮，以为是一对活宝在发神经病。其实，我知这李四乃深藏不露的高人，江湖高手总是这样游戏人间。 我们走江湖的人，玩了些格也遭了些孽。玩格的时候，吃的是山珍海味，玩的是高档消费；挥金如土，抱红拥翠；马行无力皆因瘦，人不风流只为贫。遭孽的时候就跟浪子李四现在的样子差不多，身无长物，吃了上顿无下顿，有时甚至靠人施舍度日。 小店母女对任何一位客人都挺和气。相比之下，我觉得女儿的心思比老母亲更细：她每次给我拣的油炸粑都是不冷不热，香脆可口的。人们说“秀色可餐”，一些店老板高薪聘请所谓的“名媛淑女”来任大堂领班，目的就是想打开客人胃口，票子赚得哗哗响。但也有一些老板用错了“美人计”。他们聘请的那种表情麻木不懂人情世故的“大腕”小姐，不懂得前来消费的人不分高低贵贱都是老板的“上帝”，见了西装革履就笑眯眯；若是公款消费就“掠夺性开采”；见了平民百姓就爱理不理，狗眼看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