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剑宗的凡人
铸剑坊位于剑峰山谷，此处有天然地火。顾名思义，这里便是剑宗所有弟子兵器的来源之地。 昨夜无眠，万青都在阅读《万物总纲》，从中了解到许多之前永远无法知晓的知识。 比如，上古之时，有猛兽飞天遁地兴风作浪，有炼气士移山倒海白日飞升。 又比如，太古有神灵，生通天之躯，以身撞断天柱不周。 再比如，这些神也好，仙也罢的传说，自封神一役后便逐渐消失。 尤其是近千年，整个天地却是连金丹境的修士都没有。不结金丹，便无丹火。于是上古炼气士飞剑之术只能失传，甚至连飞剑都炼制不了。 所以，现在整个道门，所有修士的随身兵器，都只是由地火铸造。 但即便如此，因为材料的好坏，这些兵器也会有上下高低品级之分。而目前，最好的材料便是陨石太乙精石。 这也是当初为何天降陨石，会引起筑基后期的大人物出现。 万青跟着赵铁牛行了半个时辰，从山腰上一路向下到山谷。刚走近铸剑坊，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流，就令万青的额头流下汗来。万青停下脚步，擦了擦汗。 “哈哈……进去吧！习惯了就好！这里的确很热，当初俺来的时候可是连内衣裤都能拧出水来！” 赵铁牛笑着轻轻拍了拍万青的肩膀，示意他一同进去。 万青露出一个苦笑，点了点头，随后两人迈步进入这个由青石砌成的铸剑坊。 铸剑坊内热火朝天，十多个光着膀子的弟子正忙碌个不停。见到二人进来，这些人也没停止手中的干活，只是点头行礼。 “赵师兄！” 赵铁牛也很随意，自顾带着万青朝里走去。 坊内门口左边堆着一堆不知名的石块，散发出幽光，想必是剑体的材料。右边堆着一堆同样不知名的木料，木料圆润光滑，被雕刻成剑柄形状。 中央一个圆形地井，热气腾腾，正是那天然地火。地火之上悬着一口巨鼎，不时有弟子往鼎内放置石块。鼎侧有孔，孔内流出赤红色的炎流，分毫不差的流入一旁放置的无数剑胚之中。 大部分弟子手持大锤，不停的敲打着那发红的剑胚，一点一滴，铸成精致的剑身模样。 赵铁牛拧起一把大锤，递向万青，微微笑道：“万师弟，以后你便来此铸剑，多学多看，切记，尽力而为！量力而行！” 万青接过大锤，身体猛然一沉，差点弯下腰来。 好沉！ 吸了口冷气，万青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这把看似普通的大锤抬起来。那十多个弟子的注意力早就集中在这边，见万青如此，皆神色嘲弄，满脸讥讽。 赵铁牛神色一正，环顾四周，众人才装作毫不知情，各自忙乎去了。 “万师弟小心！此锤甚重，莫要小瞧。近些日子，你先适应，不求铸剑！尽力而为！量力而行！” 拍了拍万青的肩膀，赵铁牛道，瞟了一眼四周，他又压低声音道：“这也是修炼的一部分，自行体会，莫要怠慢！” 万青有些疑惑，但没有问，只是点头答：“赵师兄放心！” 当下，赵铁牛便从铸剑坊离去。 “呵呵，区区凡人，也能铸剑？是赵师兄傻还是他傻了？” “哈哈……咱剑宗难得有凡人，莫非是哪个长老的私生子？” “真是可笑之极！这般年纪，不好好在气宗打打太极拳，跑到剑宗来找刺激么……” “的确，这么大的年纪，还在做梦着开光？开光可不是所以人都可以办到的事情！” 众人见得赵铁牛离开，一时间讥言讽语层出不穷。这些弟子年纪都不大，皆是青年，甚至有些看起来刚成年不久。 万青虽然没有理会他们，但脸色的愈发铁青，可见其内心多么愤怒。 “啊！” “砰！” 万青大吼一声，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大锤猛地砸在剑胚之上，溅起一朵鲜艳的火花。 “还算有些能耐！” “不过如此！” “哼！” 有人眯起了眼睛，有人露出玩味的神色，有人失望，似乎对于万青的反应有些意料之外。 但，这锤之后，众人便不再理他。 但，这锤之后，万青再也没有丝毫力气，瘫软的坐下地来。 这，也是修炼的一部分吗？ 尽力而为？量力而行？ 万青没有心思去思考这深奥的话语，全身酸痛！ 果然，凡人在很多事情面前，的确无能为力。 就像之前那般，无可奈何，无力抗争。 这一个上午，万青就那样瘫坐在地上，眼神呆滞。直到艳阳高照，铸剑坊的弟子们停下手中的干活，高呼“吃饭”离去的时候，万青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是饿了！ 斋堂，供应着剑宗三代弟子的伙食。修士只有达到炼气之境，才能辟谷出尘，不再需要进食五谷杂粮。 万青来到斋堂的时候，大部分三代弟子已经用膳完毕，只有零星几个人在那里慢悠悠的边吃边聊。 斋堂的食物并非自取，而是由一名三代弟子管事发放。万青取了一副碗筷，来到发放处，递过碗去。 伙食还算不错！ 万青看到了不少鱼rou，心中暗想。 不一会，管事将碗递过来，万青接过一看，却是几个馒头。 微微皱眉，万青抬头看向管事，面带询问。 见万青看着自己，管事厉声道：“看什么看！剑宗不养无用之人！对于你这个凡人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管事面黄肌瘦，尖嘴猴腮，细小的眼睛里无处不在的嘲讽之色。 万青咬了咬牙，接过馒头，找了个无人的桌子坐下来。 虽是馒头，但入口香甜，不一会儿，便见碗底。 收了碗筷，将之放置洗碗池，微微叹了口气，万青准备离去。 “哎哟！” 万青刚转身，便听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正是管事。 只见管事坐在地上，抱头哀嚎，仿佛伤势极重。 “大胆狂徒，竟敢袭击周师兄！” 一声厉喝，不远处一名先前正在谈话的弟子突然扑过来，一拳打在万青胸口。 万青完全来不及反应，躲闪不得，只得吃痛。澎湃的力道自铁拳传来，万青身体随之一震，倒飞出去，跌落在身后的洗碗池中，溅起大片水花。 “住手！这位师弟也是无意，不可伤他！”管事见得万青狼狈，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忽然站起身来阻止那名出拳的弟子。 出拳的弟子一愣，见到管事偷偷打了个手势，冷哼一声便退去。 万青挣扎着爬起身来，捂住胸口，咳出一口血，神态凄凉。微低着头，牙关紧咬着。 “这位师弟，你没事吧？” 管事走到万青身前，伸手欲扶他，面露关切之意。 万青深深的看了管事一眼，而后将其推开，蹒跚的走向他的房舍。 管事看着万青的身影消失，脸色渐沉，不知道想些什么。 剑峰山腰处，某间房舍。 “你确定？” 问话的是一名灰发老道，老道身着白衣，容态冷峻，颇具威严。 “弟子确定！” 答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斋堂管事。此刻管事谦卑的弯着腰，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好！” 老道淡淡说了一个字，脸上却无喜无悲。随后扔出一粒药丸，目光飘渺，好似自语道：“你说，他带着个凡人来做什么？” 管事没有答话，而是捡起药丸，定睛一看，随后满脸喜悦，正是破尘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