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个人的悲伤
这一夜，有人惹来一抔伤心泪，却管杀不管埋，徒留一地悲伤。 叶子静静地对着这封信发呆，但却没有丝毫勇气再把这封信看一遍。这么一种悲伤，又有谁愿意两次重复？ 这一刻，叶子的脑海中回荡着两人相交的总总，虽然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却认同了彼此。人这一辈子，又能真正交下几个知心好友呢？可是，一次相别，却已然成为了永别。人生，相遇相知相别，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剩下，只是在心底徒填一抹悲伤。人生中的相识是一种幸运，相别是一种不幸，相别后的相逢是一种万幸，可是相别后，永远也不能相逢，就已经不是幸运与否能够评价了。 当时，那个在学生们眼中面目可憎的王教官，最后不还是赢得了学生们的欢心吗？当时，嘴硬心软的王教官，面对这群偷jian耍滑的学生，不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当时，以不着调闻名的王教官，最后不还是在学生们面前真情流露了一把？可是，又有谁知道，那个他们又爱又恨的王教官，在某一刻，已经跟他们天人永隔了？又有谁知道、了解，在王教官那简单而又短暂的人生中，也曾为那些相识短暂的少男少女奋斗过，然后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不知道！只有叶子一人知道！可是，他又该与谁述说呢？ 这一年，上海的秋来的比较晚，所以夜晚的时候还是稍显闷热，虽然已近隆冬。 叶子一个人在街上漫步着。这种悲伤，只能他自己独享。这一刻，他想到了徐连长，是不是，某一刻，他也曾像他现在这样，独享孤独，独享王教官赋予他的那种悲伤？可是，他知道的太早，而他，知道的却太晚…… 第一次见面是怎样的一种情景呢？一个少年，怀揣着从军的梦，却因为现实的需要而不能。当他走进军训基地的那一刻，想的却是以此来缓解一下他的梦，然后就遇到了王教官。当时的两个人也许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在以后的生活中有太多的交集。一个是教官，另一个则是学生，可却在那么一个夜，在一追一逃中开始建立了友谊。 之后的生活似乎没有太多的波澜，平平淡淡，但却在平淡中用一种与众不同的真情感动着彼此。教官没有教官的威严，学生没有学生的恭顺，然后在互相的调戏中慢慢相处。 时间太过短暂，短暂到那短短十几天的时间，最后不可能在一个人的记忆里占有太多的地方。但现在想要回想，画面一幕幕，温馨中透着荒凉。一个人可以在这样的夜里缅怀，另一个人却已然再也没有了这样的机会。可是，这种心情，最痛苦的却绝对不会是那个不能缅怀的人…… 漫无目的走着的叶子蓦然发现了前方就是一个大排档，然后想也不想的就走了进去。 没有要太多的东西，叶子直接要了两瓶白酒，就着烟，喝了起来。 两人没有喝过太多次数的酒，好像就只有离别前最后的一晚，仅此一次！但现在的叶子特别想能够再有那么一次同饮的机会，然后，他会毫不犹豫的劝他退役，就算是绑，也要把他绑走。世上，有着太多的遗憾，却没有太多的如果，每一次分别，都可能成为永别。留给我们的，只能是那么一份情殇，在心中肆虐，掀起万千波澜。 叶子一口一口地喝着，眼神迷离。酒刚饮，心已醉！如此，再大醉一场又何妨？可是，又有谁能陪呢？他也没想过要有谁来陪…… 这样一个人喝酒，似乎已经是很久都没有过的体验了。悲伤独赏，赏的也是那份孤独吧！ 酒，一杯一杯；烟，一根一根；情，一份一份。都是分割…… 夜已深沉，人已散去。周围的人群已经越来越少，吵杂的环境一点点变得安静，酒意汹涌的叶子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叶子踉跄起身，伸手摸兜，可是，除了手机，什么也没带。 眉头紧锁了一会儿，叶子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喂，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电话响了很久，一个略显冷漠、冰冷的声音传来。 这一刻，叶子的酒意似乎一下子褪去了不少，平静道：“对不起，打错了。”然后迅速挂掉电话。 电话另一面，女孩儿紧锁眉头，看着电话怔怔发呆，然后转身离去。 叶子又坐到了椅子上，又要了一瓶白酒，为自己满上，喝了一大口。都说，当你最孤独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最爱的人。是这样吗？叶子不想知道，当时的拨号完全就是潜意识中的行为，最后却是这样的一种结果。 一种悲伤是一次醉，那么，两种悲伤呢？几醉才能方休呢？想忘的人和忘不了的人，想爱的人和爱不了的人，想追的人和追不上的人。想做的太多，做不了的太多，只能，喝酒了…… 这瓶酒又喝了很久，叶子最后拿出电话，这次拨通了齐暮雨的电话。 “喂，这么晚了，有事吗？”齐暮雨显然已经睡着了，接电话的时候还是睡意朦胧。 但显然，喝了不少酒的叶子没有考虑时间的问题，更没有听出齐暮雨声音中的困意倦意，带着酒意直接说道：“来，来接我！”然后又把大排档的名字报了出来。 听到叶子的声音和话语，齐暮雨的睡意全消，快速问道：“你喝酒了？” 但叶子却没有回话，直接把电话挂断，继续喝了起来。 齐暮雨匆忙穿衣，仔细想着叶子报的大排档的名字，但因为他的声音实在太过朦胧，让她听不真切。急匆匆地冲到楼下，齐暮雨驾着车就向外驶去。 凭借着那短暂的几个音符，齐暮雨四处寻找，好在的是她从下就在复旦大学附近长大，对周围还算熟悉。就算这样，她连续找了四五家，才找到了叶子所在的大排档，然后在一张孤单的桌子上，发现了叶子的存在。 这个时候的叶子狼狈异常，衣服上满是被他打翻的菜汁，还有从嘴角流下的酒液。 齐暮雨怒气冲冲的跑了过去，随手就把叶子拿在手中的酒杯抢了过来，劈头盖脸的问道：“干什么要喝酒？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 叶子抬头，看向齐暮雨，呆呆傻傻地呵呵笑了两声，然后直接倒在了桌子上。 齐暮雨呆了呆，皱着眉头看着叶子，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无缘无故地他就会出来喝酒。但想不明白，她也就不再去想，等他酒醒的时候会有一个解释吧？齐暮雨这么想着，然后找到服务员指着叶子问道：“他还没有付账呢吧？” 服务员可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女，简直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漂亮，都美得冒泡了。 “没，没，没呢！”服务员磕磕巴巴地说道。 “他喝了多少酒？”齐暮雨皱着眉头，问道。 服务员这个时候多少从开始的惊艳中清醒过来，闻言，看向叶子，略显钦佩道：“差不多三瓶了！” 齐暮雨眉头轻皱，拿出钱包把钱付完，回到叶子身边。 轻轻拍了拍叶子的脸，叶子还是如同死猪一样昏睡着。齐暮雨气的要命，恨不得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但这只是想想，她还是用尽全力把他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踉踉跄跄地向外走去，直到把他扔到车里，才依着车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口中还喃喃自语着：以前被他压在身上没什么感觉，这次怎么就这么沉呢？ 歇息了一会儿，齐暮雨走到了驾驶室，驾车疾驰而去。 街角，树影丛丛，寒风袭来，簌簌而响，给人一种悲凉的感觉。 是谁，那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