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唯他
血猴一事后,我在卫真身上种了玄元浮生印,八十一种列法,我将东案羁客和西野长笛混淆,并特以焚花含樱结为辅,能寻到他的人,也只有我了。 在街上雇了辆马车,马车朝城北飞快奔去,最后在一片老林停下。 “好多血啊。” “嘘,刘靖已经去报官了。” “真可怕……” 十几人远远指着一个人影,我轻推开他们:“让一下。” 卫真抱着双膝坐在杨柳下,蜷缩成一团,头埋得很深。他尚穿着一袭寝衣,已被鲜血浸染,没有打理的头发蓬蓬乱乱,十分狼狈。 我上前轻推他的肩膀:“卫真?” 他一顿,缓缓抬头,定定的望着我,眼眶通红,眸中布满血丝,失了往日清澈。 我扯了扯嘴皮,想笑,却笑不出。 他仍是那般看着我,目光似散尽宾客,杯盘狼藉的宴席,又似流淌千年却忽然断流的江河,隐感伤而不发,只落魄和失神。 我舔了下唇瓣,低声道:“卫真,是我。” 他嘴唇微颤,半响,哽咽道:“娘,娘亲?” 我如释重负般长叹,问道:“饿吗?” 他大哭:“娘!我迷路了,回不去了!” “我来接你了。” 他一头扑到我怀里,大声号啕:“好多血!好多血啊!我以为我又要没家了!娘!” 胸口微沉,我几乎要忘了他正是家门被灭才痴傻的,不由心疼道:“别哭了,别哭,我就在这。” 从怀里摸出手绢,我轻推开他的肩膀:“卫真,我们先去找月楼meimei好不好?” 他哽咽着点头,深邃眼眸难过的看着我:“娘,我梦到你死了,不是真的,对不对?” 我不知如何回答,擦着他的眼泪含糊道:“我们先走吧。” “那娘,你以后不要离开真儿,永远都不要。” 我点头:“好。” “真的吗?” “嗯。” 他破涕为笑:“娘亲答应了我了!那你不能反悔!” 我松了口气,扶起他,他一把夺走我手里的手绢扔了,我刚要去捡,胳膊一紧,他直接拉起我的袖子凑到鼻下,大力的“哼”了声,一把鼻涕登时挂上。 我双目圆瞪。 他开心的爬起,傻兮兮的笑道:“娘,我们走吧!” “娘?” 他把脸靠在我肩膀上,魁梧高大的身子扭了两下:“娘~~~!” 我:“……” 重雇了辆马车,路上给卫真买了套衣衫,我们在同月客栈门前停下。 我要了间客房,让卫真先在屏风后沐浴,我简单摆了几个阵法,都没有找到夏月楼,连花戏雪都没找到。 心下烦躁,我只好先下楼问账房要了纸笔给丰叔写信,托人送去欢宾客栈,而后我叫了壶碧螺春,再要了两份南酸枣糕和竹青软糕,坐在了大厅里。
我仍是不放心,因目标是我,我不在对他们而言才是安全的,待丰叔把卫真接走了,我便去找陈升打听,那些人一看就是替人卖命的江湖杀手,能请这么多人,不可能没点风声,寻根而上,总能查出是谁。 卫真很快下来找我,我叫伙计多加几份酱骨和牛rou。 洗完澡的卫真看上去清爽不少,头发随便扎在脑后,虽没有完全擦干,但至少不淌水。 他捡起一个枣糕咬了两下,张望了圈,叹道:“我的胳膊好酸啊,要是爹在就好了,像上次打妖怪那样,一下子就把它们都杀光了,你看我一个个打过去,好辛苦。” 我没说话,捡起一个茶糕咬了口。 算上今日,杨修夷已经离开九天了,或许这几个月习惯身边有他,以至于他这么一走,我莫名变得失落和不适应。每次用饭几乎不假思索就会问杨修夷去哪了,只要一呆在院子里,目光总是不知不觉就对着他的房门发呆,二一添作五的所有人都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柳州到穹州,快马日夜兼程,来回至少要十几天,如今才九天,却漫长的像九年那么久。 我现在才发现,只要有杨修夷在身边,我就会特别的心安,仿若天塌下来也没我什么事,虽然个子比我高的人有那么多,但能为我顶住的,似乎唯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