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胤禩见慧敏实在伤心的不行，只得开口劝道：“人死不能复生，慧敏你也别太难受了，郭罗玛法若是还在，也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你知道的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只是胤禩这番话非但没有让慧敏好受一点，反而让慧敏的心中更痛了，声声的“郭罗玛法”喊了出来，还连带着一串串的泪水。 让一旁的胤禩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忙伸手给慧敏擦了擦眼角的泪滴，又将慧敏整个人搂在了怀里，只见此时已有奴婢端了碗甜汤进来，胤禩忙接了过来，舀了一勺伸到了慧敏的嘴边，可惜此时慧敏哪有心情喝汤，将手挡在了碗的外沿，忙摇摇头道：“我吃不下，你让人拿下去吧。” 胤禩的喂食动作却没变，开口又劝道：“不吃怎么能行，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慧敏听完，依然摇了摇头，作势便要起身，胤禩忙道：“你这是干什么，快回去躺好，好歹歇一阵子再说。” 如今的慧敏，哪里耐烦在床上躺着，当下便强自起身，嘴里还念叨着“我要去看看郭罗玛法。”这下子，屋中的众人更是着急起来，王嬷嬷与杜嬷嬷两人也忙劝道：“福晋，现在可不是逞强的时候，安亲王已然去了，府里的人现在都忙着，你现在去不是给他们添乱嘛，福晋你便是不为了别的，只为了安亲王能体体面面的走，也不该这时候过去呀。” 这番话，果然比什么都管用，慧敏当下便颓然的躺了下来，眼泪立时便滴落在了床上，所有人此时都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愣愣看着，胤禩此时默默的坐在床边，握着慧敏的手。 慧敏这才满脸泪光的道：“胤禩，我去真的只能添乱吗，我想去送送郭罗玛法，你不知道，长这么大，郭罗玛法对我有多好，人各有命，可是郭罗玛法的命明明已经变了，他怎么会，怎么会” “慧敏”惊慌的喊了一声，这才将慧敏的神喊了回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慧敏也补救道：“我的意思是，我曾为了郭罗玛法求主持方丈给郭罗玛法批过命，郭罗玛法的死劫已经过去了不是嘛。” 胤禩这才缓和了神情，顺着慧敏的话道：“既然你说郭罗玛法的死劫已经过了，也就是说郭罗玛法比命中定的多活了许久，如此你该高兴才是啊。怎么反而悲伤起来了，如今你该做的不是在这里折磨自己，而是好好保重自身，这才能让郭罗玛法在天之灵能够安息，想明白了的话，便先和我回府去吧，别让这里的人在承受悲伤的时候，再让他们担心你。” 望着此时一脸温柔的望着自己的胤禩，慧敏再也忍不住的痛哭了起来，“胤禩，郭罗玛法走了，这个世上疼我的人又少了一个，我以后再也见不到郭罗玛法了，受了委屈，也无处诉说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以后我定然会连同郭罗玛法那一份一起来疼你，有了委屈你和我说，有人欺负你，我和九弟，十弟给你报仇。”温温细语默默温暖着慧敏此时难过的心情。 痛快的哭了一场，慧敏又在胤禩怀里窝了一会，再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红肿的实在厉害，胤禩忙吩咐人取热毛巾来，给慧敏敷在了眼上，可惜这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够消了的，“也罢，留着就留着吧，如今这个时候你这样倒也合适的很，回到府中，再上药吧。” 胤禩这么下意识的一说，慧敏的眼中却已经盛满了怒火，这话怎么就听着这么不舒服呢。 胤禩是什么人，当下便意识到是哪里说道不对，忙安抚的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郭络罗玛法去了，你伤心是应该的。” 实在不想听那些理由，慧敏忙慢悠悠的站了起来，“王嬷嬷去和郭罗玛嬷说一声，就说我先回去了，待祭祀那日我再来，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让郭罗玛嬷不要客气。” 王嬷嬷闻言，忙领命去了，胤禩让人准备了一顶小轿，让人一路将慧敏抬到了门口，这才坐着马车回了府中，苏麻早就得了消息，慧敏一回屋子刚躺下一会儿，其便亲自过来了，而慧敏见状刚要起身，苏麻便忙先开口道：“快躺下，快躺下，哎呦，我的慧敏啊，这刚好过几天呢，怎么就又迎了这么大的打击。这好端端的安亲王怎么就” 慧敏原本就是强忍着悲意，如今听苏麻玛嬷说起这个，哪里还忍得住，豆大的珠子不停的滴落下来。 这下可让苏麻忍不住暗毁自己怎么偏偏提起这茬，当下便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站起身来，正想近前安慰，可谁知，身子不配合，当下脑子一晕，脚下就是一个踉跄，好在胤禩就站在旁边，忙给扶住了。 苏麻这一踉跄不要紧，只将慧敏吓得不轻，一下子便坐了起来，紧张的问道：“玛嬷，可伤到哪里没有。”说话间，便已然跪坐在了床上，双手不停的在苏麻身上检视着，想要确定玛嬷并没有受伤，这番举动落在苏麻眼中，只觉得危险的紧，“哎呦”一声，便忙道：“玛嬷没事，别起的这么急，快回去躺好，这一惊一乍的，别吓着肚子里的小阿哥。” 说话间，苏麻便忙让慧敏躺了下来，又让人去请太医，自己再次在慧敏的床边坐了下来，捋了捋散落在慧敏额前的丝，“孩子，你一直就是这样，总是为别人着想，这可怎么行，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态，又有什么可想不通的，今日是他，明日说不定是我，这一关每个人都要走，你又何必伤心。” 慧敏听完，一把拽住苏麻的手道：“玛嬷，你别丢下我，我还想伺候你长命百岁呢。” “那我不成老妖怪了。”苏麻抿嘴一笑，摸了摸慧敏的丝，这才接着道：“傻丫头，从当初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走了，我就不想活了，若不是挂念着你，只怕我早就去了，所以，我这样说，就是希望慧敏你要明白，你的命不仅是你自己的，还连着我的命一起，若你不注意自身，那玛嬷我也不必在乎我这把老骨头了。” 慧敏一愣，这才明白玛嬷这是变着法子来安慰她，将头靠在了苏麻的腿上，慧敏点点头道：“玛嬷，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玛嬷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陪我长长久久的。” 苏麻此时的心里也是暖洋洋的，一下一下的摸着慧敏的头，慈爱的“恩”了一声。 胤禩此时才完全松了口气，略有些告状的意味道：“玛嬷，慧敏还没用膳呢，不如我让人摆一桌子素斋来，你和慧敏两人都用些。” 拍了拍慧敏的手安抚了一下，苏麻这才扭头对着胤禩道：“好，再让人炖一碗nongnong的鸡汤来，别放什么乱七八糟，只用纯鸡汤，那是最养人的，正适合慧敏这时候吃。” 胤禩听完尴尬不已，略微带些苦笑的道：“玛嬷，安亲王刚刚去了。” 这一席话一出，苏麻也是一愣，拍了拍自己的脑子，懊恼的道：“瞧我，这什么脑子，可不是老糊涂了吗，那让人熬碗甜汤来。” 胤禩这才忙吩咐人去准备，待用过膳后，苏麻见慧敏此时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难得玩笑的道：“快瞧瞧这是哪里来的小兔子，眼睛红又红的，都是要做娘的人了，可别把我的重孙子也生出个兔子眼来。”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慧敏爱娇的喊了声“玛嬷”那声调简直转了十八个弯。 苏麻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又说了几句话，苏麻便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这边苏麻刚出了院子，慧敏脸上强撑的笑容，立时消失了个干干净净，胤禩见状长叹了口气，将伺候的人都打了出去，这才将慧敏搂进了怀中，“慧敏，不如咱们在佛前给郭罗玛法供一盏长明灯，就只当郭罗玛法还在行不。” 慧敏摇了摇头，斜靠在榻上道：“不用如此，只希望郭罗玛法能够安息，若点了长明灯，我只怕反而扰了郭罗玛法的安宁。” 胤禩也认同的点头道：“你说的很是，如此，咱们寻几块好玉来，也好给郭罗玛法随葬进去，也算是咱们的孝心了。” 慧敏点头，猛然想起，自己的空间里还有养魂木，倒是可以做成手串一起随葬进去，空间既是这里的神仙给的，又叫了这么个名字，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想到这慧敏忙将一节养魂木拿了出来，交给胤禩自去打理不提。 停灵一个月之后，很快便到了安亲王下葬的日子，慧敏一路送过去，见郭罗玛法入了土，再也忍不住的昏了过去，只将胤禩吓了个不轻，忙将太医请了来，与上次不同，太医的额头都忍不住皱了起来，胤禩心中一个咯噔，忙询问道：“太医，可是有哪里不妥。” “八阿哥，恕臣直言，八福晋哀伤过度，脉息都弱了很多，只怕，生产前这些日子都要好好在床上养胎了，若不然，只怕八福晋这一胎要凶险了。” 胤禩此时的眉头忍不住已经皱了起来，“太医此言何意，可是胎儿有什么不好。” 略微叹了一声，太医这才解释道：“非也，八福晋这一胎却是强健的很。” 太医这话一出，胤禩便忙不迭的接着道：“既然强健的很，那如何有凶险这一说。” “胎儿虽强健，可八福晋的身子却是弱的很，子强母弱，可不是凶险的很。” 这话里的意思，明白的很，可不是说，怕生产的时候凶险吗，胤禩的心里忍不住一个咯噔，忙追问道：“有什么办法，太医直说就是。” “八阿哥，如今还不好说，先让八福晋卧床，我再开一副养身的药，做成药膳，让八福晋先吃一段时间，看看再说。”说完这话，太医又有些犹豫的道：“若八阿哥实在不放心，不如请院正过来看看。” 胤禩略一点头，应道：“也好，来人送太医。” 小卓子忙迎了上来，将一个荷包递了过去，拎着并没有什么分量，太医便知，定是银票无疑，忙低声谢过，将药方留下后，便随着小卓子出去了。 胤禩又将王、杜两位嬷嬷喊了过来，吩咐他们好好照顾慧敏后，便一人独自进了宫，没多时便将林院正请了回来，把过脉后，林院正的答案自然与太医的没有什么不同，又看了开的药方，略删减了两处，递到了胤禩的手上。 “八阿哥，照着这个方子做，让八福晋每日早上服一碗，想来十天后就有起色，那时候我再来，若好些了，我再改改方子，或是不吃药也有可能，只这十天里，需保证八福晋在床上躺着，若没什么事便不要下地了。” 胤禩自然是一一应是。 忙将药方给了王嬷嬷，便亲自将林院正给送了出去。 这边林院正刚回到宫中，便被康熙召了过去，细细的询问慧敏的情况，知道胎儿没什么大碍后，康熙也松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林院正可以下去了。 这边林院正一走，康熙便忍不住冷哼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朕没想到老八倒是像足了先皇。” 梁九功忙笑了笑道：“八阿哥许是顾虑着小阿哥呢。” 当日胤禩让康熙以为自己难有子嗣，梁九功自然也是知道的，这才有了这么一说。 可惜康熙早已对慧敏有诸多不顺眼，自然冷笑一声道：“朕看未必，这慧敏小时候看的也算是个好的，没想到越没个样子了，安亲王去了，她难受难道就能不顾忌着朕的孙子，真是不知所谓，还闹得胤禩整个心都在他身上，内务府的事情下手也恁重了些。朕竟不知，他还有这份狠心。” 说起这个，梁九功也忍不住打了哆嗦，原康熙都有收手的意思，可谁知偏有那不知死活的，不仅去撩拨八阿哥，还让内眷去八阿哥府上，话里话外挤兑八福晋命硬，这才让跟她亲近的人都出了事，可不惹恼了八阿哥吗，让本就血还没干的午门外，又一次被鲜血浸了个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