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康熙妥协
胤禟这才对着一旁十一阿哥的乳母道：“去给十一阿哥换上合适的衣裳，再抱到慈宁宫来，若额娘还在，便抱到额娘身边一起来，若额娘先进了慈宁宫，记得将十一送到额娘的身边，可记住了。” 乳母得了九阿哥的吩咐，也不敢怠慢，忙怯怯的应道：“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回翊坤宫打点。” 胤禟此时也没心情多说什么，忙挥了挥手，乳母见了，忙便离开了。 胤禟这才将视线，移到了慧敏的脸上，一见慧敏这个状态，胤禟下意识的望向自个八哥，轻轻的喊了一声“八哥。” 胤禩用眼神示意胤禟什么都不要说，便往阿哥所赶去，胤禟和胤俄见了，忙跟了上去，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胤禩一边命人准备衣服，一边小声的唤道：“慧敏，你怎么了，想哭便哭出来吧，我知道，老祖宗去了你一时接受不了，可是难道你不想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吗，你如今这个样子，又有谁敢让你去送呢。所以快别想了，咱们好好的给老祖宗送行才是最重要的，想来这才是老祖宗想看到的。” 听到这话，慧敏这才略微晃了晃神，漏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上前一把抓住胤禩的衣服小声的道：“太皇太后怎么就死了呢，明明二十六年都过去了，太皇太后的身子又一向康健的很，怎么会就这样便死了呢，她的死劫不是都过去了吗，怎么会如此呢。” 胤禩闻言，忙一把将慧敏的嘴巴捂了起来，见九弟十弟都各自忙活着，并没有注意这些，胤禩这才松了口气，小声道：“慧敏，这话可再不要提，人总有一死，更何况老祖宗如今也已77岁了，算得上是高寿了，古话不是都说过嘛，年若七十古来稀，可见活到这个年纪有多不容易，更何况，老祖宗死的时候，你没见老祖宗的脸上是笑着的吗，她说是皇祖父来接她了，人这一辈子总有很多心坎是过不去的，而皇祖父便是老祖宗心里最重的心坎，如今她老人家好容易过去了，能好好歇歇了，你何苦如此，岂不是让她闭眼也不放心吗。” 慧敏闻言，一头扎进了胤禩的怀里，哽咽的道：“我只是怕，怕命运不可更改，怕我无能为力，胤禩答应我，若以后在这里咱们待不下去了，咱们离开大清好不好，离这里远远的，只过咱们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胤禩点了点头，轻拍着慧敏的肩膀道：“嗯，我答应你，若真到了那个地步，咱们便离开这里。” “我说八哥、表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腻歪快换衣服吧，让人看见了，可不又是一场风波。”说完，忙将已经被人送来的丧服对着两人扔了过去，慧敏闻言，也忙从胤禩的怀里钻了出来，理了理有些散落的长，拿过衣服躲到里屋换装去了。 待几人准备齐全，再次赶到慈宁宫的时候，便见康熙已然坐在了那里，几人不敢怠慢忙找了个位置跪了下来，九阿哥小心的张望了一下，见十一弟乖乖的跪在自个额娘身边，心里也很是松了口气。 而胤禩望着自个额娘的眼神里还很是担忧，这额娘肚子里还有孩子呢，这样跪着岂不是很伤身体，只他此时也不能干什么，想想那补身丸子，暗自下定决心，等回去的时候一定要给额娘服下一粒才好。只可惜那药本就不多，如今他手里也没几粒了。 梁九功见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忙小声的在康熙耳边道：“万岁爷，万岁爷，都到齐了。” 康熙闻言，这才抬头望着跪在下面的妃嫔儿女，神色哀痛的道：“梁九功，下旨，着宫中上下一律为太皇太后守孝三年，民间婚宴嫁娶之事一年内全部停办，将皇祖母摆放宫中，朕要陪着她。” 这话一出，除胤禩几人外，其他人俱是大惊，只看见此时康熙的状态没有人敢触霉头罢了，纷纷低下脑袋，做着一脸沉痛的表情。 只胤禩几个心中并不担心，因为他们知道，这项皇命并没有实行下去，毕竟朝臣们可不会允许自家皇阿玛这样子做的。 见自己吩咐了半天，梁九功都还没动身，康熙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怒喝道：“怎么还不去照朕的话去做。难不成你这货现在也要给朕找不痛快吗。” 梁九功闻言，心中顿时一惊，望着康熙眼中的疯狂，忙解释道：“皇上，奴才哪敢，奴才只是想，皇上是不是先将衣服换了才好。” 康熙这才注意到自个身上还着着龙袍，忙站起身来，借着梁九功的手，将孝服穿在了外面，梁九功此时也放下了劝诫的心思，忙一一按照康熙的命令传旨去了。 果然康熙的旨意刚传了出来，立时便遭到朝臣们的强烈反对，甚至有几位御史直接跪在宫门外，强要康熙收回成命，又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希望皇上以大清国为重，早日上朝听政才是。 弄得康熙十分不悦，举止更是颇为暴躁，只连连贬斥了几位御史都没有什么作用，劝诫者却依然不绝，苏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带着孱弱的身子道：“皇上，你身为一国之君便该有一国之君的模样，你如今的模样，只怕便是格格看见了也不会高兴的，她最大的希望便是你能成为一代明君，如今你这样做，岂不是让她闭眼了都不安心。再者国家大事容不得丝毫怠慢，还望皇上以大清国为重。以这万里江山为重。” 有人带头，灵堂堂下众人立时拜倒，跟着道：“请皇上皇阿玛以大清国为重，以这万里江山为重。” 望着眼前跪着的众人，康熙下意识的往孝庄的灵堂望去，心中感叹道：“皇祖母，你抚养孙儿长大，一心为了孙儿着想，孙儿却处处防备你，孙儿实在不孝之极，想不到最后便连这安安心心给你守孝都做不到了，朝臣们说的不错，朕是一国之君，朕是一国之君啊，皇祖母，你若在天有灵，想来也希望孙儿以国事为重的是吗，你往日里总说皇阿玛太感情用事算不得一个好皇上，皇祖母，你放心，你一手教出来的玄烨和皇阿玛一点都不一样，玄烨会是一个好皇上的。”想到这，康熙起身当下竟对着苏麻拜了下去，苏麻如何敢受，忙闪身躲开，躬身行礼道：“万岁爷万不可如此。” 康熙却是叹息道：“玄烨幼师多蒙额涅教导，与玄烨也有半师之谊，如何受不得这个，你陪伴皇祖母一生，处处为皇祖母着想，事事都为皇祖母料理妥当，光是这份情谊也是无价，朕今日这一拜，额涅受的起，这不仅是为了额涅往日里对玄烨的照顾，更是为了额涅今日的教诲。额涅说的对，皇祖母不会希望看到朕这副样子，额涅放心，朕明日便上朝去，只朕晚上来给皇祖母守夜，还望额涅不要再阻挠了。” 苏麻闻言，忙道：“只要皇上身子无碍，自是如此。” 既然有了决定，康熙也不是什么拖沓的性子，当下便站起身，走到了太后的身前道：“这里的一切便托付给皇额娘了，一切还望皇额娘多费心。” 太后闻言，睁着此时已经红肿的双眼，用帕子抹了抹泪道：“皇上只管放心，皇额娘的丧礼，绝不会出什么纰漏。” 康熙这才放心离去，只可惜，即使康熙上朝，也注定得不了好了，只说这刚一上朝，便有人提出在宫里停灵三年，与理不合的事情来，当下康熙便恨不得将那人拉出去砍了，只他也明白这并不是为君之道，只得强压怒气道：“太皇太后与他人岂能相同，他一生辅助了三代帝王，自小将朕抚养长大，助朕稳定朝堂，这是何等功劳，难不成这些还不足以让她得此待遇吗。” 听到这，那朝臣哪里能不知道康熙如今已然怒火高涨，立时便跪了下来，便道：“皇上，太皇太后的功绩，微臣不敢反驳，只老祖宗的规矩不能乱啊，我大清便是历代先祖都没有这样的待遇，何况太皇太后呼，望皇上三思。” 众人闻言，忙都跪了下来，大声齐呼“望皇上三思。” 康熙立时便将桌案上的东西给砸了下去，恨恨的瞪了众人一眼，怒喝道：“退朝。” 如此过了三日，这件事被朝臣反复提起，更有甚者，便是宗室都有人进来劝诫，康熙只得妥协，将祖母以前住过的慈宁宫东侧五间殿拆卸，全部建材运往孝陵红墙外，按原样易地重建，这才堵住了众人的嘴，虽还有人提议太奢靡了些，却在康熙阴沉的脸色下，乖乖的闭上了嘴。 好容易忙过孝庄的丧礼，不过宫中的气氛实在说不得好，所有人都有些恹恹的，良妃更是因为跪灵的事直接病倒了，再加上苏麻此时的精神也不好，更是直接在慈宁宫建了个小佛堂，每日里为太皇太后抄经祈福，没几日整个人都脱了形，慧敏见状也不好出宫了，每天陪在了两人的身边，伺候汤药，说话解闷可以说是样样不落，只让二人对慧敏是更加的喜爱，这天良妃摸着已然很大的肚子，看着眼前忙的团团转的慧敏道：“慧敏快别忙活了，也过来歇歇吧，一会还要去佛堂那里照顾苏麻姑姑呢，别把自己给累坏了。” 慧敏忙将手中准备好的药膳递到了良妃的手中，这才道：“娘娘别担心我，我自个的身子我自个知道，哪里是那么容易便倒下的，倒是娘娘你很该多注意些才是，太医都说了，你前些日子受了寒，虽吃了药，但是到底还没好利索，很该保些才是，便是不为自个，你也该为肚子里的十四阿哥着想不是。” 良妃闻言，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矫情，忙将药膳接过来一口接一口的吃了下去，这才又一次慈爱的摸了摸肚子道：“嗯，我这个当娘的，倒是让你一个小丫头费心了，放心吧，太医的吩咐我都一一照做着呢。倒是你，最近一段时间可有见到胤禩。” 慧敏闻言，忙摇了摇头道：“这些日子，八阿哥的课业仿佛又重了，再加上太皇太后这事，皇上心里不太痛快，八阿哥他们也不敢像以前一样，对皇上的事情阳奉阴违了吧，至于我，还要陪着玛嬷一起给太皇太后抄经祈福，倒是很少见他了。” 良妃闻言，也很是深叹了口气，见时间也到了每日里慧敏去慈宁宫的时候了，忙提醒道：“慧敏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去那边看看吧，放心，有这么多的嬷嬷看着，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慧敏看了看天色，确实如此，也不矫情，当下辞别了良妃，直往慈宁宫去了，到了佛堂看见玛嬷此时的模样，慧敏当下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一声“玛嬷”不自觉的便喊了出来，当下惊动了正一心跪经的苏麻，见是慧敏来了，苏麻忙扯出一抹笑意道：“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过，不必每日里过来了，今日早膳吃的什么，可吃好了。” 望着玛嬷慈爱的脸庞，慧敏的眼泪更是如同泄洪之水哗哗落了下来，当下关心的道：“玛嬷，你也歇歇吧，太皇太后不会希望看见你这个样子的，她临去的时候，还为咱们求了皇上，你如今这副样子，若是太皇太后见了，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呢。” 苏麻叹了口气，扶着香案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慧敏见状，忙上前将人给扶坐在了椅子上，又忙倒了杯清水递了过去。 见其舒了口气，这才小声的喊道：“玛嬷。” 苏麻勉强露出丝笑意，将慧敏拉到了身边，摸了摸慧敏的脑袋，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不怪苏麻如此神情，她如今是失去了这辈子最亲近、最重要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