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交锋
若自个真是几岁的娃娃，说不定真被唬住了呢，当下冷笑一声，便闭了眼睛，如今确实不好明面处置，不过嘛，想到这，慧敏的脸上立马出现一丝冷芒，在走过其身边的时候，手掌略动了动，道了一句“大总管果然了解玛法玛嬷的心思。”后便率先走了进去。 这话，只把大总管吓得狠狠打了个冷颤，心里忍不住生起一波冷意，后又一想，不过是个小丫头，哪里会那么厉害，即使以后真做了八福晋，也管不到郭络罗家的事，当下便放松了下来，忙疾走几步，不时指着路。 大约二盏茶的功夫，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主屋，一进门，慧敏便见祖父母已然坐在了主位上，旁边一溜的叔叔婶婶，架势摆的十足，真有几分三堂会审的架势，微微扯了扯嘴角，慧敏也不惧，一一便要上前行礼，谁知祖父那里也还罢了，给祖母行礼的时候，竟然半天都听到喊起的声音，慧敏的心里微微一沉，难不成这祖母脑袋坏了，要知道，今天跟来的可是还有王嬷嬷的说，你这么不给面子，太皇太后能不知道。 略低着头，努力憋了两点眼泪，这才将头抬了起来，怯怯的叫了一声“玛嬷。” 当下郭络罗夫人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再看慧敏身后的几位嬷嬷一脸不认同的模样，郭络罗夫人更是一口气堵在了胸口，拳头狠狠的握了起来，脸上却是笑吟吟的道：“哎呦，玛嬷的乖孙孙，怎么还行着礼呢，快起来，看我这记性，真是越来越不好了。翠红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将你家格格扶起来，真不知道，你往日里跟在我身边的机灵劲都哪去了。” 郭络罗夫人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穿嫩粉色的妇人走了出来，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一副袅娜之姿，眼中却有着疯狂的恨意，在脑子略翻捡了一下，便知这便是原本祖母身边的大丫头，后给了自个父亲做通房丫头的红姨娘了，可惜郭络罗家惧于自个外祖的威势，在自个娘亲没生出嫡长子的情况下，到底不敢让额驸身边的人怀有身孕，所以可以想见金主死了，又没有个儿女傍身，以后的一生更是注定没有出头之日，怪道见到自个有这么大的怨气呢。 不过今天这样的日子，自个的祖母明晃晃的将一个通房丫头喊道这来，还真能作啊，想到这，慧敏扯出一抹笑意，在翠红的手刚要挨住自个的时候，便抢先一步起身站了起来，故作疑惑的道：“玛嬷，这翠红是谁啊，可是你身边新来的嬷嬷？往日里怎么没见过。” 说完，还上下打量了一番，似笑非笑的道：“只是玛嬷，不是做孙女的多嘴，这嬷嬷也太不讲究了吧，这副打扮就出来见人了，可不像什么好的。” 话音刚落，就听自个身后王嬷嬷已然接话道：“格格慎言，这翠红嬷嬷既然是您祖母身边的，那自然是个好的，虽然您也是担忧郭络罗夫人，但这话，由你说出来，委实有些过了。” 慧敏闻言，忙顺坡下驴的接口道：“嬷嬷教训的是，是慧敏逾越了。”说完，忙又对着祖母服了服身子道：“玛嬷勿怪，慧敏也是担心玛嬷，望玛嬷原谅慧敏失言。” 郭络罗夫人这下可是给噎住了，脸立马就黑了下来，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当下厉喝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没听格格说看不上你这个庶母吗，还不快滚出去。” 这话一出，便是慧敏身后的几个嬷嬷都皱起了眉头，这可不是什么好话，若是传了出去，格格的名声都要毁了，正准备开口，便见慧敏已经一脸愣神的道：“玛嬷说什么呢，我阿玛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妾，我怎么不知道。” 当下屋子里便是一静，有那聪明的脑袋已经低了下去，这话便是郭络罗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了，按说，这翠红不过是个通房丫头，也就是奴才，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庶母，还是郭络罗家主忙岔开话题道：“行了，你这个老婆子，孙女好容易回来一趟，说这些做什么，老二家的，快去准备宴席吧，慧敏在这家里也不知道还能吃几顿饭。”一句话，将一个担忧孙女的祖父形象，那真是塑造的可圈可点。 只是慧敏可不是个傻得，这一进来就这么大个架势，刚刚祖母咄咄相逼的时候，可没见自个这位祖父说句公道话。 不过就如祖父说的那样，她在郭络罗家还能吃几顿饭呢，实在是没有必要撕破脸皮，也就顺势甜甜一笑道：“可见我这张嘴有福，今天也不知道又要进几样好东西呢。” 郭络罗夫人略扯了扯嘴角，僵硬的回了一句：“虽安排了些吃食，终归比不上宫里的。”紧跟着便借口要帮着准备，和几个儿媳一起出去了。 慧敏对此也不在意，见祖父示意自个一旁坐下，也不推辞，顺势坐在了祖父的下方，这才细细打量起这屋子来，见和自个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慧敏脸上也漏出了微微的笑容。 郭络罗家主，见慧敏一副自在的模样，这心中也是憋着一股怒气，只不过其心思深沉，让人看不出来罢了，“慧敏，昨日在安亲王府住的可好，若是不自在，只管回家来住，你的院子，祖父一直给你留着，就等着你回来呢。” “玛法，慧敏也十分想回来，承欢在玛法和玛嬷身边，只是圣命不可违，慧敏怎能让玛法和玛嬷为了慧敏做这抗旨不尊的事呢，慧敏也知道，当日祖父在皇上和太皇太后面前说过要将慧敏接回家来的话，只是……”后面的话，慧敏并没有接着说，只是结果如何，只看如今慧敏住在安亲王府，只是来这里拜见就明白的很了。 看着祖父脸上一会红一会黑的神情，慧敏忍不住心中暗爽，“该，让你们都挤兑我，真当姑奶奶好性了，在宫里那是怕丢了脑袋，如今出来了，倒是要让你们都知道知道姑奶奶的爪子利不利。” 望着眼前始终笑吟吟的孙女，郭络罗家主此时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只淡淡的又嘱咐了几句“受了委屈便回来”“还有祖父给你撑腰”之类的话，便靠在了椅子上。 恰好此时，有人来报，说是宴席准备好了，郭络罗家主便示意慧敏跟上，只这顿宴席显然郭络罗家的人谁都没有吃好，众人的心情只看那几乎没动的菜品便可以窥见一二了，而慧敏这边，直到感觉肚中传来饱腹感，才将筷子放了下来，感觉着此时俱都聚集在自个脸上的各种视线，慧敏优雅的漱了口，又抿了一口茶，这才装作不好意思的道：“玛法玛嬷勿怪，今早因急着来给您二老请安，这早饭便没用，又在门外被门子拦着不让进门，这肚子早就饿了，这才吃的急了点。” 到了这个地步，二老还能说什么，只能劝慰道：“身子要紧，请安这事有心便行，形式不是那么重要”这一类的话，便打慧敏回去了，要不然还能如何，拿捏又拿捏不住，反而将自个气了个半死，今天可算是自找罪受了。 待慧敏一走，郭络罗夫人立马将手边的东西都摔了出去，可见是被气的不轻，嘴里还不忘念叨着“贱人，贱人，跟她那个扫把星的额娘一样的丧门星，克死了我儿还不够，如今竟然还敢来和我作对，真当指给了八阿哥我就没辙了，哼，我郭络罗家可还有个宜妃在那立着呢。”越说越气愤，郭络罗夫人，当下便要往外走，郭络罗家主见了，忙追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进宫，我这就去见宜妃娘娘，将这丫头今日的所作所为都给她捅出去，我倒要看看，对郭络罗家这样，宜妃娘娘会不会给我们做主。”说着，便着急的要往外走。 郭络罗家主忙道：“糊涂，还不给我站住，今日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你以为倒霉的就是慧敏一个吗，别忘了，今日这事到底是谁先挑起来的，那门子，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若是传出去一星半点，且不说慧敏那丫头会怎么样，皇上和太皇太后那里便要先记你一笔。” 说到太皇太后，郭络罗家主猛然变了脸色，右手握拳不停的捶打在自个的左手心里，暗暗叫糟，“真是糊涂了啊。” 见丈夫漏出这样的神色，郭络罗夫人忙上前问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此时郭络罗家主哪里还顾得上媳妇的心情，只不停的道：“我糊涂啊，今日这事怕是要在太皇太后那里记一笔了。” 越听越糊涂的郭络罗夫人忙追问道：“老爷说的什么话，好端端的扯进太皇太后干什么，什么记一笔的，快别说这么吓人的话了。” 见媳妇还没想明白，郭络罗家主忍不住叹口气道：“都是我被气糊涂了，这才做下今天这桩蠢事，我问你，慧敏身边的嬷嬷是谁赐的。” 郭络罗夫人一愣，反应过来，脸色也是一变，“老爷不会吧，慧敏应该不会将这事讲出去吧，我们好歹是她的祖父母不是，我们受罚对她可没什么好处。” 若不是嫌翻白眼太没气质，郭络罗家主此时真想翻一个，拜托，如今可不是慧敏会不会说的问题，而是那两位嬷嬷会不会说，她可不认为，太皇太后赐给慧敏的那两个嬷嬷，会不将慧敏身边生的事报给太皇太后知道，只怕是一举一动都漏不掉。 闭着眼睛默默沉思了半晌，郭络罗家主这才对着一旁愣着的福晋道：“行了，事情已经生了，现在纠结也没什么用，且等消息吧，想来就是太皇太后心里不满，也不过敲打两句罢了，只宜妃娘娘那里，你是必不能去了，如今我们郭络罗家还能这么风光，可不就是有宜妃娘娘在上面撑着吗，你可不许去给她添乱，娘娘风光了，三位阿哥以后的日子才会风光。若宜妃娘娘今日真为我们出头，被太皇太后知道了，可不是要给娘娘添乱不是。” 郭络罗夫人自也不是那蠢的，立马明白了丈夫话中的意思，忙点头道：“爷你放心就是，我都明白了，这就吩咐下去，今日这事谁也不准透出去一个字，不然便乱棍打死，且以后若有人问起，我会让家里的人对慧敏都只有夸赞的。” 见夫人明白了自个的意思，郭络罗家主也很是松了口气，这才道：“如此甚好，八阿哥和九阿哥一向交好，咱们犯不着和慧敏过不去，要知道这枕头风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对了，一会找人做些衣服饰给慧敏送过去，可别拿那些不好的糊弄，只弄些精致贵重的，慧敏到底是咱们郭络罗家的格格，别让外人挑出什么理来。” 听到这话，郭络罗夫人脸上一僵，强扯出抹笑意道：“老爷放心，我有分寸的。如此，我这就去准备了。” 郭络罗家主应了一声，郭络罗夫人便转身出去了，回了自个的卧房，只听撕拉一声，郭络罗夫人手中的帕子已然被撕成了两半，何嬷嬷见状，忙将屋子里的人都打了出去，这才道：“哎呦，福晋啊，你消消气，那慧敏格格如今风光的很，咱们还是忍忍吧。” 听何嬷嬷这么一说，郭络罗福晋脸上的怒气是更重了，重重的捶打了桌子两下，这才道：“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这个做祖母的竟是奈何不得那丫头了，不仅奈何不了她，现如今还得拉下脸来捧着她，我这脸面还要不要了，只怕下次这丫头更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何嬷嬷一听，也忙顺势道：“可不是吗，福晋，说起来，这慧敏格格可半点不像大阿哥，往日大阿哥在的时候，对您那多孝顺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哪样不是仅着你先挑，就是出去外面狩猎，都不望把最好的皮毛给你带回来，那孝顺知礼的满八旗里哪个不知道的，多少福晋羡慕你呢，只这慧敏格格对您的孝心，却怎么并不像大阿哥啊。”说完，何嬷嬷还小心的看了看郭络罗福晋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