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欺人太甚
有了花样小受的保证,阮绵绵犹如吃了个称心砣,心里一下子安定了许多,十分诚心地主动举杯表示感谢。 花样小受显然是个急脾气,酒杯一放就喊了心腹上来,当着阮绵绵的面把事交代了下去。而后,也没有心再和她斗嘴,只是锁紧了眉头看着已经开始的颁奖。 这一场龙舟比赛阮绵绵虽没心享受,却还是看到了大半的过程和结尾。 颁奖的是当今皇上的皇叔,也就是一位王爷,远远看去,只见他威严无比,却因毕竟距离远而瞧不清面容。 一众赏赐完毕,皇帝的龙舟也缓缓驶离了白堤,重新回到小孤山的湖湾之中,眼见再没有机会目睹天颜,环湖的百姓们这才纷纷散去。 一时间湖边的所有通道又拥挤成一片,湖中也多了无数意犹未尽开始私下比速的舟舫。 阮绵绵也想走,可才领了人家一个,总不能真无地甩头就走,只能默默地陪在旁边,看着山山水水。 不知怎么的,忽然间,那石墨的感叹就浮上了心头。 他说:“其实,我也想不起来上一次单单纯纯地游湖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总觉得这景色再美,看多了也不过如此,即便有四季更迭,可每个夏秋冬也不外乎就是那几幅景象。” 当时她还不以为然,此刻,心中有忧患,这往总能令她心旷神怡的美景看在眼中还真有几分寡淡无味的感觉。 想到石墨,那竹林之中的种种便不由自主地泛涌上来,仿佛那一双深邃的眼眸就在眼前,那带着蛊惑的男子气息就在鼻端,不由子发软地一阵面红耳。 不习惯她的安安静静,花样小受自己气闷了一会就忍不住回头看她。 正好瞧见她的脸色,手中又端着酒杯,还以为她因酒量浅又要快醉了,顿时没好气地大步走回来一把夺去酒杯,冷着脸道:“明知道自己不会喝酒,还偏偏一点都不自觉,现在就不怕被别人瞧见了会损及名声了?” “我……”阮绵绵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却发现自己不能辩驳,便低了头含糊地嗯了一声,表示谦虚接受。 “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就在这里再坐一会,等酒气淡了再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继续面对她,花样小受只能选择逃走。 “不用了……”阮绵绵刚说了三个字就被他恶狠狠地一瞪,立刻乖乖地住口。 看着花样小受甩袖离开,阮绵绵不觉摇了摇头。 不过片刻,楼梯上便传来了声响和呼唤,却是阮父带着草秋生,还有大威一块儿上来了。 “绵绵,你没事吧?”阮父敏感地看到矮几之上有酒液四溅,像是有谁发过脾气一般,不由很是担忧。 “没事的,爹,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吗?就是喝了点酒,有点小小的上头而已。”阮绵绵笑着一边抚摸蹭过来的大威,一边扯开了话题,“对了,爹,方才的比赛你们都看到了吗?” “看是看到了,但爹哪有心享受啊。”阮父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女儿,见她确实除了脸色红润些外,其他的别无异常,这才放心地坐了下来,“酒楼的活计说了,现在外头人多,让我们空些再走。” “那我们就稍微坐一下。”阮绵绵点头,迟疑了一下,又问,“爹,你看见那位公子没有?” 阮父摇摇头。 阮绵绵松了口气,没看到就好,至少能证明那位惹不起的小爷还是有理智的。 案上瓜果点心都是上佳的,随即就又有伙计上来添加杯筷,并殷勤地问他们是否还要再上些什么。 阮父忙客气地拒绝了,说坐坐就走。 伙计也不强求,就微笑着下去了,等了一会,湖边人群稀疏多了,果然就看见他们下楼来。 回到欧阳夫人所在的酒楼,听说三楼的华安已经离开,阮绵绵才安心地坐了下来。 欧阳夫人打发碧柳带着欧阳康下去玩,草和秋生也机灵地跟了下去,包厢中便只剩下阮家母女和欧阳夫人,并一条温顺地卧在一旁的大狗。 因要跟欧阳夫人说的是华安的事,欧阳夫人又是最先知道华安和她梦中人关系的,阮绵绵便基本上没有保留地都和盘托出了,包括自己老爹的真实份。 “原来阮相公就是文山子?”欧阳夫人很是诧异地起来行礼,“先夫在世时便很喜欢先生的画,只是我一介妇人除了会一点医术外,平时甚少留意这些,竟是到今才知道先生便是文山子先生,真是多有失礼多有失礼” “岂敢岂敢,在下十年落魄,早已担不得先生两字,夫人抬了”阮父忙起来回礼,十分汗颜地谦逊了一通。 阮绵绵笑道:“爹,夫人真是真心诚意地夸您,你就不要再谦虚了。夫人,说起来咱们两家也不算外人了,您也不要再客气了。您要是看得起我爹,改明儿让我爹再亲手给您画一幅。” “那敢好,先夫在天有灵,必定是十分开心的。”欧阳夫人欢畅地道,忽然想起一事,又笑着道,“既然绵绵说让我同你们不要客气,有件事,我还真准备不同你们客气。” “哦?”父女俩对望了一眼,由阮父问道,“夫人有事尽管吩咐。” “千万别说吩咐,是我想求先生才是。”欧阳夫人笑道,“先生也知我只有康儿这么一个儿子,正好犬子对画艺根雕又十分有兴趣,如今难得先生和绵绵都是此中高手,所以我就厚颜地想要请先生和绵绵收下犬子这个徒弟,不知此可否?” 收徒弟?阮父怔了怔,不十分感叹:“阮某如今已非昔文山子,却承蒙夫人还如此看顾,区区薄艺,今后自当竭力传授令郎。” 阮绵绵也笑道:“我拿点手艺就更不成系统了,康儿想学就学,权当闲暇之时放松放松好了。” 欧阳夫人大喜,再起行礼:“既然如此,那我便厚颜先谢过先生了,我回去便挑个子,让康儿正式拜先生为师。” 所谓一为师终生为父,这拜师两字其意甚重,阮父忙摇手谦逊地表示拜师就不必了,欧阳夫人却坚持礼不可废,最终这事便定了下来。 有了这一层师徒名分,两家之间的关系便更加亲近,对于华安之事,欧阳夫人自然更是愤慨,当即表示一定会设法去查清华安的真正目的。 阮绵绵郑重地谢过了,虽说有了花样小受的保证,其实已无需欧阳夫人出面了,可她先前离开之时已经承诺了要告诉欧阳夫人,如今自当也只能一并承下对方的好意。好在欧阳康即将要拜老爹为师,这人倒也能还得起。
事拟定,欧阳夫人便邀他们一起去游湖,又要请他们吃晚饭。 盛难却,阮绵绵等人便只好答应了。 于是,等到他们终于回到溜水桥的时候,已经是满城华灯。 “咦,门口那人是谁呀?”还未走进,任秋生就眼尖地发现大门旁边的石头上坐在一个人。 大大壮壮的个子,却像小媳妇一样地缩成一团,头也埋在膝盖里,好像睡着了似地。 父女俩疑惑地走进,很快就认出了来人。 “郝宝儿?”阮绵绵诧异地低呼了一声。 郝宝还蜷缩着,像是睡熟了。阮父便试着推了推他:“宝儿,宝儿,醒醒,醒醒……” 郝宝儿茫然地抬起头,嘴角还流着口水,还真是睡着了,呆呆地喊了声:“阮叔叔……”然后忽然一下子清醒了起来,往他后看,待看到阮绵绵,顿时开心地跳了起来:“绵绵meimei你回来啦?” 她这个前未婚夫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阮绵绵一囧,但随即就看到了郝宝儿脸上那一块青一块红,还有五个鲜明手指印的悲催模样,不由一怔:“宝儿,谁打你了?” 一听这话,郝宝的眼泪便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先是哽咽,而后索嚎啕大哭了起来:“坏人,是坏人打我的” “宝儿乖宝儿乖,快别哭了,有委屈跟叔说。”阮父连忙一边哄他,一边让任秋生开门,阮绵绵则忙让草去医馆买些药膏来,而后父女俩准备扶着郝宝准备进门。 郝宝却挣脱了他们的手,回头蹲回地上哽咽地哭着:“坏人……坏人把宝儿给meimei的好吃的都踩坏了。” 阮绵绵一看,地上可不正躺着许多散落成泥的糕点么?想到郝宝每次见到自己都待之如亲人一般,再看他这样凄惨的样子,心中不由一酸,柔声道:“宝儿不哭不哭,东西坏了咱们下次再买就好了,来,咱们先进去吧,我带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回来呢,正好可以请宝儿一起吃呢。” 郝宝被她这样温柔一安慰,哭声这才小了些,乖乖地跟着他们进屋。待灯笼蜡烛都点上,父女俩这才发觉郝宝儿上的伤可不止一点半点,衣裳上明显被人踢了好几脚。 “宝儿,告诉叔,这是怎么回事?到底谁打你了?” “巴掌是娘打的,”郝宝委屈地哭诉,“其他的是坏人打的,郝宝被娘打了就来找绵绵meimei,meimei不在家,宝儿就在门口。然后里头有个坏人跳了出来,掉在宝儿上,还打宝儿,踩坏了宝儿给meimei的点心。” 父女俩面色一变,阮绵绵立刻进内院检查。 果然乍一眼看上去,父女俩的房间都没异常,值钱的收拾也没丢,可一打开柜子,就能发现原本特地用来做记号的头发丝儿都断了,那些画的摆放顺序也已不同。 到底是谁趁他们一家不在之时溜进来,答案已经呼之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