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他化自在天修行（十）
药圣整整耗费三天时间，才炼制成一炉丹药，一共九枚，橙黄色金光灿灿，散发出一股清灵馨香，闻之令人神气瞬间完足，一身精气恢复如初，简直就是灵丹妙药，只是对于一身法力的恢复并没有多大帮助，不过这样已经算是神乎其神了，毕竟周恒楚还从没有听说过有哪一种灵药可以让人闻一口就能神气完足的，而药圣却实实在在地炼制出了这种丹药，而且其中还有他出的一份儿力。 不过此次成丹之时的威力太过强猛，整个丹房瞬间被崩塌开来，幸亏丹房是木质结构，若是砖石的话，恐怕非得将这两个人都埋进去不可，这大概也是药圣事先就已经想到的，所以才会用木质的材料搭建。 周恒楚一连三日终于在法力耗尽的时候药圣完成了丹药的炼制，精气神都几乎消耗一空，不过好在丹成之时丹房内灵气充盈，那丹药清灵之气中蕴含有特殊的功效，只轻轻一闻，整个人便神气完足，一丝困倦之意都没有。 片刻后药圣缓缓落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葫芦，伸手一招，便将九枚橙黄色丹药收入白玉葫芦内，然后又倒出来两枚，走到周恒楚面前递到他手中，道：“这是‘百草大还丹’，是用一百七十八种世间精补元气的草药以及三十五味凝聚沼泽毒渊瘴气生成的药石合练而成，闻之能神气完足，服之能瞬间恢复一身消耗的法力真元，可以说有逆天的功效，当然这种丹药服用之后就会受到那三十五味药石毒瘴之气的侵蚀，可以说它是一种灵丹妙药，也可以说它是一种剧毒，弊大于利，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是不会有人用的！” 成丹之后，药圣果然赠给了周恒楚两枚丹药，但却说了上面的那一番话，似乎并不愿周恒楚服用，而是让他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要轻易动此念头，也算是给他一个提醒。 周恒楚恍然惊醒，结果丹药看了一眼，只见那橙黄色丹药灵气流转，竟然凝聚在自身周围不散，闻之果然神气俱足，好似法力圆融之时的那种知常状态，妙不可言，“这丹药既然有如此弊端，为何还要炼制，岂不是损人不利己？” 他话刚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言语有些过失，但已经说出了口，又无法收回，只得低头不敢说话，等着药圣看他如何回答。 不过，那药圣却只简单说了一句话，道：“故人相求！” 说完此话，药圣便不再停留，带着他那支白玉葫芦，径自踏过已经没有了任何遮拦的房门，往药田的方向走去，没有一丝多余的话题。 过不多时，冰仰寒出现在周恒楚面前，手里捏着一株枯黑色的草药，递给周恒楚道：“拿去吧，这是断阳续命草，以后有机会你可以用它炼制‘断阳续命丹’，以备不时之需！” 今日之事却是让周恒楚大感意外，先是药圣送他两枚“百草大还丹”，后是冰仰寒送他“断阳续命草”，如此大的福缘对他来说，却不知是好是坏，光是那“百草大还丹”已经是世间难求的灵药，虽然药用并非利己，但紧要关头却是保命的唯一手段，而那“断阳续命草”听名字就知道也是和“百草大还丹”一样，即便一时于人大有益处，但也有不可忽略的弊端。 不过，冰仰寒已经将“断阳续命草”送来，也就是说，今天便是他要离开药谷的日子了，虽然冰仰寒没有开口提出来，但周恒楚心念通透，已经明白了她的来意。 “多谢冰姑娘好意，我在此处三年多有打扰，日后便不再相烦！”周恒楚颇为感触地说道，语气中竟有几分不舍。 冰仰寒却摇了摇头，说道：“日后事日后自有缘法，你说不再相烦，是要与我断缘吗？” 周恒楚听了她的话，知道她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赶紧解释道：“冰姑娘见谅，我所说不再相烦，是不愿在此牵连你们去惹红尘，并非你所说之断缘！” 冰仰寒点了点头，脸上显出一丝犹豫神色，过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我与你之间的牵扯，便在红尘之中，推演之事太过复杂难言，现在我还不能给你说，日后自知！” “最后我再送你一句话，‘红尘中是非莫管，只依缘法行事，一切不可妄谈，一切不可强为’，此是入世修行的原则，切记！”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冰仰寒没有再多留，只是神情显得有几分恍惚，不声不响地转身离去。 周恒楚本来还想再多说几句话，却见她这样一幅神情，便也只能作罢，反正此处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容身之地，过多的留恋只能让他更加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周恒楚倒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心中暗自叹息失去了一个修炼大周天离火真法的绝好之地，但人生终究是要靠自己去把握的，他也不愿意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寻求药谷圣地的荫护。 回到已经破烂不堪的丹房，收拾好自己的一切随身物品，周恒楚仰起头，第一次很认真地打量头顶的这一片天空，晴朗而温柔，没有一丝灼人眼目的光线，也没有一丝催人泪下的晚风，这是个日影西斜将近黄昏的时节，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蔼，只是那和蔼中，却带有一分不近人情的决绝，就仿佛一尊老人的石像，无论你怎样看，他都像是在对你微笑，但你若要试图让他开口说话，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他甚至根本就不会去理会你的诉说。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周恒楚终于收回目光，瞥了一眼这个曾经相处了三年时间的药谷圣地，终究没有再多一丝留恋，转身大步离去，那不知不觉中已经长高长大的背影，如今看上去，比起三年前的他，少了几分单薄，多了几分成熟。 药谷出口，隐踪法阵已经打开了一个缺口，周恒楚站在法阵之内，本想最后再看一眼身后的这一片土地，但终究还是没有回头，因为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忍不住留恋，那样的话，他就不会走的那般果断决绝了。 “恒楚哥哥，你要走了吗？”就在周恒楚准备踏出药谷的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周恒楚回头一看，竟然是拜月那支小狐狸。 周恒楚猛然一愣，没想到自己临走的时候，惟一来送自己的竟然是这只心念单纯的狐妖，恐怕这个山谷中也就只有她不会有太多复杂的想法了，因为在周恒楚眼中所见，三年来惟一看到过的最真挚的笑脸，便是这个拜月小狐狸，而其他人，也就只有冰仰寒曾经在他面前露出过一丝笑容，但那样的笑容，却让周恒楚感觉到很不自在。 “你还回来么？”拜月眨巴这一双干净漂亮的大眼睛，眼神中似有几分不舍，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药圣以及冰仰寒之外的人，也许是感觉到新鲜，也许是对周恒楚的好感，听说他要离开，便忍不住跑了过来。 周恒楚摇了摇头，看着拜月泫然欲泣的表情，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今日走出去之后，我就没想过还会回来，除非等我修炼到元神显化的境界，那时候我再回来看你！” 他这样说也没有什么不对，当初云阳散人与他试法离去之后，冰仰寒就曾说过要等他修炼出元神之后求他相助，所以拜月问他是否还会回来的时候，他只好这样回答了。 “哦？那我就在药谷等你吧，你回来了一定要来找我哦！”拜月认真起来的样子显得非常可爱，歪着脑袋若有所思，一双清秀细长的眉毛，加上一张鲜艳欲滴的嘴唇，就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樱桃，让人看了都不忍心去欺骗她。 周恒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盈地一转身，脚尖轻点地面，一个纵身飞掠而出，身后景色瞬间变得恍惚起来，等他再次落到地面，身后的景象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原先在他和拜月站立的位置，此刻已经成了一片荆棘遍生的荒林，林中满布沼泽瘴气，深邃幽远，深不可测，其中隐隐还有鬼怪哭吼之声，听在耳中，不禁让人觉得头皮发麻，连丝毫想要进去的想法都没有。 “这个隐踪法阵果然厉害，不仅让人看不到山谷内的景象，还施展了幻术障人眼目，一旦擅自闯进去，恐怕就再难出来了！”周恒楚看了一眼身后的景象，没敢多在此停留，疾步出了山谷，来到三年前钟离道人带他进入药谷的那个山崖顶上。 当初钟离道人进入药谷的时候并没有触发隐踪法阵，似乎他懂得进出药谷的法阵门户，当时就是随便施展了一个小小的法术，凝聚山崖间的云朵雾气，化作彩霞托着两人的身体下到了谷底，而现在一眼望去，谷底仍旧如先前一般云雾缭绕深不见底，但若此刻周恒楚有腾云驾雾的本领，恐怕他也不敢轻易下去。 周恒楚站在此处呆立良久，终于朝着山谷中的某处拜了三拜，然后毅然转身离去，也不管此去路在何方，哪怕天下之大没有一个可以容身的去处，他也绝不回头，只留给身后世界一个无比凄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