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火炉

    如果说湖南是火炉的话，那邵春就是火炉的炉心。下午在街上你看不到什么人，连狗都绕道走。

    可一道晚上蛰伏了一天的中老年人倾巢而出，三五结伴的聚到南岳区最大的广场，长湖广场。

    此时广场上，湖面上都是叽哩哇啦的湖南话，很难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有一个字的出现频率很高——嬲。

    初看到这个字时，任谁都会惊呆，嬲。

    “嬲你mama别。”时常听到，意思大概是草拟mama。

    在长湖广场上的中老年人，一不做老人cao，二不跳广场舞，他们男男女女的都在玩“得螺”和风筝。

    “得螺”就是陀螺，上海人叫“抽贱骨头”。得螺在地上转，光膀子的退休老头拿根鞭子卖力的抽，想象他当年因****而被下方西北农场，也是用一根鞭子抽打不肯干活的老驴——嬲你mama别！

    有意思的是随着科技进步，这些得螺和风筝都装上了LED彩灯，一到晚上地上跑得“得螺”，天上飞的风筝，将长湖广场映染的五彩缤纷，弥补了因空气污染而消失的星空，极大的促进了和谐社会的建设。

    郁星和林娜也来到长湖广场，郁星提个包，包里装着雅马哈电子琴。

    狗一马当先，先于他们到“老地方”占位，忠诚的转身冲他们吠叫。

    那是个广场末端的靠街位置，往前走一百米就是船山街，背后是防护栏和长湖，湖对面的十四层高楼是全邵春最贵的商品房——愉景一品。

    郁星在这里架起电子琴，插上小喇叭弹唱。当然说好听叫弹唱，实则就是卖唱。

    前面放一顶黑帽子，可每有人往帽子里扔个十块五块的他都视而不见，或许是歌手的孤傲让他在弹唱时显得冷漠。

    而在广场街角卖唱的收入毕竟有限，往往是听的人多给钱的少，要从围观群众口袋里掏钱，应该仿效街头耍猴的，一个人耍一个人挨个收钱。

    你不去问他要，全凭自愿，在这儿行不通。

    唱一晚上黑帽子里最多收到过一百二十七元。那天在新闻里中央领导人看望了抗洪英雄模范。

    可在这广场上卖唱不全为了钱，也为了练胆量。对于歌手来说心理素质的培养不亚于运动员。郁星就曾因为“心理因素”而在央视办的《青年歌手大赛》上惨遭淘汰。

    林娜说，他现在还有这“毛病”

    郁星在长湖广场卖唱时，林娜去前面一百米的船山街驻唱。船山街算是邵春最洋气的一条街了，林娜在街上第二大的“船长酒吧”驻唱。

    但根据观察，她更像是在做“酒促”，驻唱只是个幌子。有客人叫她下去喝一杯她要去，有客人买了酒要她唱一首她要唱。

    她能唱欢快的口水歌，也能唱富有沉郁情调的布鲁斯。

    她促销一千一瓶的洋酒，也促销四千一支的红酒。但只要一拿起话筒林娜就变得尤为认真，只要她的灵魂注入在这支话筒里，哪儿都是她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