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覆灭

    “老于我都要被吓掉半条命了。”

    “你怕什么，你们女人就这点出息。”

    “他们把赵红旗押到家里来我能不怕吗？我还以为那姓赵的真把你给供出来了咧。”

    “他确实把我供出来了，要不便衣也不会来家里。”于中亮点上烟冷静的说，“他在审讯室里供出的我，肯定跟他们说能当面指证我，想必他们要抓我的铐子都在兜里备好了。”

    “那赵红旗刚才为什么翻供？”

    “因为他根本没胆子真的供出我。”

    “他没胆子供出你？我糊涂了，他不是供出你了吗？在审讯室里。”

    “那我跟你解释解释。赵红旗他其实是个非常聪明的人，首先他有把柄在我手上攥着。他找人杀了董炼铁，这是要枪毙的杀人罪，而汽车投机倒把的案子他不是主谋，他家站长陈喜海才是。就算判刑也就六七年的事。一个枪毙一个六七年，他怎么敢真的供出我指证我。”

    “那他为什么在审讯室里供出你？”

    “因为他要找借口见我，要当面见我。跟我当面对质是假，真正的目的是传递一个信息，‘于厂长你要是真被抓了可不关我赵红旗的事，所以你也别抖出杀人的事’，于是在见到我之后他才会又立马翻供，说这整件事跟我无关。”

    “可万一弄巧成拙了呢？沈秋丹仍然忧心忡忡，本来没人怀疑你的，被姓赵的一说……”

    “赵红旗在审讯室供出我之前我就已经被怀疑了啊，要不我怎么会被停职了呢？可你放心这事他们抓不到我把柄，老龚会一肩扛的。”

    “老龚信得过吗？”

    “信得过，供出我来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我跟他保证了只要我没事他的老婆孩子全由我来照顾。”

    “可我还是心里没底啊。”

    “行啦你快去弄饭吧，这些天你也少出点门。”

    沈秋丹点点头在院里喊三儿吃饭，三儿一回来就沉溺于他的吉他练习了，哪有心思吃饭。而老夫妻俩也没胃口，几块好rou都没怎么吃就扔给了两条狗。

    如此胆战心惊的日子过了一个月，终于在1982年3月的《光明报》上瞧见了这么一篇评论员文章。

    《汽车大王覆灭记》——一起特大倒卖汽车案的教训。

    里面写道“汽车大王陈喜海从1979年到1981年用行贿、欺骗等手段订购东风、跃进、解放等牌大汽车和吉普车，上海小轿车，日本丰田汽车共1300多辆，先后倒卖汽车758辆，摩托72辆，牟取暴利130多万元。其犯罪行为遍布5个省、市、自治区，将一大批干部拖下水，他们有着一个响亮的口号——世路难行钱做马，愁城欲破酒为军——用各种方法侵害、腐蚀相关干部，已查明的他们用于行贿的电视机多达114部，收音机52部，照相机两部，手表22块，自行车152辆，以及人参、阿胶等贵重药材共价值22万余元。各地共有95名干部在此案中触犯国法。”

    在5，60年代此类投机倒把犯罪都是社会人士所为，且都小打小闹，八十年代开放之后此类犯罪全面发生于各地干部机关之中，多以腐败干部为靠山，行贪污受贿之实。且犯罪数额通常都特别巨大。

    随着文章的发出犹如吹响了一声号角，全国各机关单位掀起一阵自查自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