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夜空之下，苍穹之上
在天元大陆，也许要几代的修士才能够等到域外战场数百年开启一次的机会，这注定了域外战场这个更加辽阔的世界在很长时间以来都能够远离人世间的纷纷扰扰，无数草木精灵在日月星辉的照耀下尽情的繁衍生长。 如果说天元大陆上并不多见的大树，树干至少需要三人环抱才能合拢的便足以称得上古树，但是乔羽在域外战场所见到的最大的古树，树干至少需要数十人环抱才能够合拢！ 他曾经认为那已经是星域下最巨大古老的树木，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古籍中记载的天极古树竟真的存在！ 传闻小神界其中生长了一棵与星域同寿的巨树，它以整颗星辰为土壤，根茎已与地心紧密相连结合，枝条恣意伸展于静谧的夜空中，与空间乱流相舞，与日月星光争辉！ 然而在真正来到天极星之后，眼中所能见到的风景却变得异常单一，因为除了厚重的大地之外，举目望去整个苍穹都被一副郁郁葱葱的绿色遮掩，除此之外，便是突兀生长在大地上的一根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柱子”！ 它在大地上拔地而起，柱身异常粗壮且笔直，仿佛一根支撑苍穹的巨柱，直耸云霄深处，没于层叠的云彩之中！ 更显奇异的是，在许多修士rou眼所能见的距离中，在层叠的云彩之下，巨柱似乎真的只是一根柱子，它并没有多余的枝节裸露出来。 但是它终究不是真正的柱子，它是星域中最古老巨大的树，它是天极，距离天极星太近的苍穹，那里除了凛冽的罡风之外，空间乱流其实并不热烈；不管是日月还是星辉，最终投映在这片天际的光芒相对也比较薄弱，而以天极震古烁今的资历，只有更高远的夜空，只有更狂暴的空间乱流，才是它伸展枝条的舞台！ 于是几乎所有洞玄境修士站在地上仰望苍穹，只能看到一根巨大笔直的树干直耸云霄深处，只有极少数特殊的修士才能够看得更远，他们看到了树干没入云彩深处，在空间乱流肆虐以及日月星光沐浴着的静谧夜空中，一枝、三枝、无数枝葱郁的枝条蔓延而出，绵延向遥远的夜空尽头，于是远远望去，并不十分巨大的天极星外表便被数层叠嶂的绿色遮掩，仿佛是撑起的一把巨大的绿伞，在无数年月中为天极星遮风挡雨，在无数年月中独享了日月星辉！ 相比夜空中那一片绿色海洋的壮阔，整个天极星无形中变得更加平凡，曾几何时修士旅途中的黯淡星辰，至少还有形态各异的怪石奇峰，而这里的风景却单调到令人无语，除了一望无际的厚重土地，整个世界再没有多余一丝色彩，很快最先进入都天极星的修士先后发现，这里没有生命！ 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除了天极古树之外，整颗天极星上再没有多余一丝生命！ 没有动物，没有野花，连一根杂草也没有存在！ “不是说天极星是小神界中拥有生命的星辰么？难道传闻有误？” “就这个穷山僻壤的模样，甚至比我们之前一路见过的黯淡星辰更加贫瘠，这里又如何可能诞生生命？” 已经有修士忍不住出声抱怨起来，因为最起码在目前看来，天极星上的风景确实比小神界中那些黯淡星辰更加贫瘠荒芜。 “这……不就是星域下最伟大的生命么？” 声音从远方传来，那里有一个修长的身影，很多人认出对方拥有天庭皇族的身份，虽然他境界不过洞玄。 除此之外，那里还有一座巨大的树干，斑驳的树皮以及难以分辨清楚的年轮，只能从侧面证明古树存在的时间，它在一望无际的平坦地面上拔地而起，直耸云霄，于是它便是整个天极星唯一的风景。 它是天极古树，整颗天极星唯一的生命，整个星域下最伟大的生命…… “你果然也来了？” “你不是也来了么？” “真的很高兴，走了足够长的路之后，还能在这个地方与你，与很多人相遇！” “是的，这确实不容易。” 做为少数最早启程的洞玄境修士，不管是乔羽还是夏宁亦或其他相识或并不相识的人，能够活着来到天极星相逢，这在以往基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因为小神界的巨变，以往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真实的发生在眼前。 两个曾经在天元大陆，随后在域外战场都闯出足够名头的少年，相逢于星域中最古老的树下，就如同当年在天元大陆平龙山脉的携手退敌，一切仿佛都还在眼前，但很多事情已经出现变化，比如他们不再青涩，比如他们的修为成长了很多，但唯一不可能变的，或许就是他们的心。 “听说过他的消息吗？” 夏宁显得有些犹豫，半晌后终于还是问道。 乔羽明白夏宁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于是忍不住暗叹，从数年前开始，那个名字就成为了很多人的禁忌。 乔羽摇了摇头，片刻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于是说道，“若雨应该会来。” 夏宁眉头轻轻一皱，“她应该比我们还要更早启程，但不知为何直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乔羽看了夏宁一眼，然后苦笑道，“我师父说过，与我们相比，她终究不凡！” 对于当初发生在蓬莱仙境的事情，以乔羽和夏宁的身份，在随后的时间中顺理成章知道了一些并不为人知晓的事情，比如亲身经历了东帝灵柩出现并最终魂归轮回之地的过程，这必然对在场的人未来的修行产生深远的影响。 “或许她早已来到这里，只是不想与我们相见罢了！” 夏宁突然笑道，轻轻颔首示意，眼神所向之处，那里又是一个青年男子，那是李康。 除了天极古树，整个天极星再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在随后的三日之中，在越来越多的修士进入到天极星之后，这种共识很快就滋生在所有修士的心中。 数年前越来越多的修士毅然启程投身小神界的时候，星域下最强大的三个人曾经有过担忧，他们足够强大，而且活了足够长久，所以他们比更多人都能明白人心，那个时候龙放始皇就说过，此去经年，最危险的也许不是未知的路程，而是人心！ 然而直到目前为止，因人心产生的欲望从而引起的战斗还并没有出现，但这并不代表龙放始皇的担忧就是多余，而是因为即便深入到小神界分界点，天极星这颗唯一明亮且拥有生命的星辰为止，对于几乎所有修士而言还并未出现任何值得发生战斗的事情。 但是夏宁和乔羽都明白，李康以及许多修士同样明白，人心是世间最难以揣测的事物，因为人心的阴暗更有可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后果！ 所以除了夏宁和乔羽之外，只有极少数人愿意在天极星选择相逢。 大多数修士能够克制内心的欲望，无论化界亦或洞玄，他们都选择独自沉默的在天极星上搜寻着有可能错过的细节，但是当身后静谧的夜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很多人甚至仅凭rou眼就能够看到，最接近天极星的三颗黯淡星辰其中的一颗突然毁灭的时候，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无法回避的危机感！ 直到这个时候很多人才惊觉，自从数年前踏上小神界的那一刻起，停下从来都是最奢望的行为，哪怕这里是天极星，哪怕这是小神界中位数不多的明亮星辰，但是当所有的黯淡星辰全部陨落后，也许没有人会怀疑，接下来最有可能陨落的，便是位于分界点的天极星！ 身后传来的巨变便是死亡的阴影，哪怕强如化界修士也无法回避，于是当第一个人选择离开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纷纷逃离！他们来的时候满怀希冀，憧憬着在极少人来临的天极星上寻找到属于他们的机缘，然而在离开的时候却是满心失落，还有谁也无法否认的庆幸！ 的确就是庆幸！ 天极星并不算大，甚至称得上小，但此刻的天极星却聚集了数以千记的修士，这之中有化界修士，还有洞玄修士，但哪怕是此刻留在天极星修为最强大的少数化界中期修士，他们也不可能完整守护有可能获得的宝物！ 天极星位于小神界非常特殊的位置，是小神界外围和核心的分界点，是很多修士一生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但是对于化界后期修士其实并无太大的吸引力，他们清楚在很多方面，天极星甚至比小神界中的黯淡星辰更加平庸，于是在很多人心中震撼的天极星，在化界后期修士眼中并没有丝毫值得留恋。 但化界后期修士毕竟只有极少数，天极星尽管让很多人为之失望，却依旧是无数修士心中的信仰，直到身后传来的那一声巨响，巨响带来了死亡的危机，强如化界中期修士也不愿面对的危机，所以他们最早选择离开，他们果然消失于夜空的尽头。 然后是更多的化界初期修士以及洞玄境修士，满心失落也好，心存庆幸也罢，只要不停前进，一切便还有希望。 从静谧的夜空中降临到天极星，对于洞玄境修士而言需要一个时辰，对于化界境修士而言只需要短短一刻钟，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从天极星地面出发，即便是化界初期修士已耗费了足足三个时辰，依旧无法冲出头顶上那一片苍穹！ 那是因为，夜空之下，苍穹之上，还存在着一片充满生命和死亡的绿色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