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守株待兔

    初时孙亦宸以为古代的夜晚应该是漆黑一片，如果以夜晚亮灯情况判断城市繁华程度，那古代的城市肯定是欠发达。

    反而已然是三更天了，这建康城依旧是热闹沸腾，仿佛夜生活刚刚开始一样，男女老少、达官贵妇、寻常百姓都穿梭街头，骑马的、乘轿的，推车吆喝的，川流不息。那照明的灯也是各式各样，有大气火红的灯笼，有鳞次连串的竹灯，街道上公共的牛角明灯、转角石墙上的青铜壁灯、小摊铺上点着的小油灯，林林总总，光芒汇聚，直把街道照射的亮如白昼。孙亦宸想起了辛弃疾的词真是贴切形象“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此时虽不是上元佳节，亦得满城灯火，似锦江左。

    转入朝廷大员集聚的江熙街，各府门前的灯笼大如箩筐，府中前院的夜灯都不知节约的竞相排列，孙亦宸暗想，这种环境那有黑暗之处得以藏身，又不知那飞贼是如何能潜身入府？只有三种可能：一是府中有接应，早已混入；二是飞贼会易容术，化妆乔装入府；三是时辰尚早，飞贼潜伏在府邸周围，伺机行动。

    想到这，孙亦宸对三人小声说道：“咱们四个分分工，我和天昊从后门翻入，藏在府中暗处，尚文藏在房顶瞭望，尚武在后门巷中接应掩护！”

    “公子，为啥是我接应，这么重要的行动，我要求当先锋冲在最前面！”尚文不满的嘟囔道。

    “就你那榆木脑袋，你可知道在埋伏府中要十二分的精神，二十分的机敏，七十二般的随机应变，你自己照着镜子看看自己行不行？让你参加行动也是公子看得起你，要是我才懒得带你，知足吧你！”尚文打击道。

    “谁说我不行，我这是粗中有细，外表如三十岁的西北汉子粗犷豪迈，内心如十六岁的江南少女细腻如青丝，我的这些优点，怎么就没人发现呢，老天啊，怎么对我尚武如此不公？”尚文抱怨道。

    孙亦宸和黄天昊听着好笑，都什么时候了，还吵嘴打贫，忙摆了摆手，命令行动。

    这刑部尚书杜如承的府邸是个三进三出的大院落，第一重院落是仆人住宿，第二重院落是书房与客厅，第三重院落便是家眷内宅，这到也平常，只是这府中的第三重院落出奇的大，占地面积足足是前两重院落总和的两倍还多，院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中心修着一座假山，四下住着青竹，郁郁葱葱，与前两重院落的灯火通明相反，这第三重院落只在四周墙壁点着一盏壁灯，显得格外幽静。孙亦宸和黄天昊吸气轻提，悄然翻身入内，藏在竹林中。尚文跃上屋顶，趴在屋脊处，怕屋中有人察觉，学着猫叫“喵喵”几声，便一动不动，只有两个眼珠来回转悠，警惕着光亮之外的黑暗。

    四下厢房都已熄灯，估计都已熟睡，只有正北方的一间主卧尚亮着灯，隐隐有丝竹之声萧萧传来，可能是房间隔音效果好，抑或是房中声音小，听不到人语谈话声。在黑暗中的等待漫长而焦虑，没有手表计时，也不知要过多久，孙亦宸这才体会到为什么影视剧中的刑侦人员会喜欢抽烟，或许黑暗中的一缕烟香才是提神解乏、消磨时间的良方。

    而此刻孙亦宸感到的只有深秋潮湿阴冷的气息，一股股随着暗风飘入鼻中。一切太静了，孙亦宸感觉不正常，虽然说刑部尚书私宅没有官衙差役护卫，但一般的王公大臣都养有家丁，或多或少都会在府中当值巡夜，而这偌大的一个院落，却没有看到一个家丁，正思虑间，只听吱扭一声，第三重院落的院门被推开，有灯笼的火光四散开来，孙亦宸和黄天昊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有所行动，然而走过的只是2个家丁，迷糊着眼睛，揣着手，把灯笼加在腋下，一跌一撞的走着。来亮灯的房前，突然来了精神，趴在窗前津津有味看了半晌，然后捂着嘴，轻手轻脚离开，不用说是欣赏了闺房之乐。又等了半刻，正房的灯熄灭了，一切都归于寂静。

    古代应该有没有保险箱，但一定有藏东西的密格、暗道、夹层，想那韦小宝把四十二章经都藏在客栈房间的砖缝里，不知这刑部尚书会把铁血密捕的名单放在哪？要是我，我会放在哪？孙亦宸正推理着，突然传来四更梆子声，也就在梆子响起的一刻，有黑影翻身上墙，夜行衣的抖动，正好被梆子声响掩盖，孙亦宸暗道，此人必是行家，比自己一行人谨慎多了。透着微弱的月光，依稀看到来人蒙面黑衣，冷冷的目光注视着院中，风吹竹林莎莎作响，黑衣人目不转睛盯住竹林，确认安全后，方才轻轻飘入院中。

    只见黑衣人来到院中，径直走到北向正房，手轻轻蘸上唾液，点开窗户纸，然后从百宝囊中拿出一个小管，想屋内吹着，过了片刻，又取出一把利刃，轻轻拨动门栓，孙亦宸暗笑，古往今来，偷盗之人都是三板斧：昼伏夜出、迷香熏人、自助开锁。眼前这黑衣人也是如此套路，不如先让黑衣人先去折腾，等他得手后再行抓捕，既能得到铁血密捕的名单，还能捕获这连环盗案的凶手，一举两得。

    可就在黑衣人推开房门的一瞬间，一直响箭从屋内射出，黑衣人始料未及，忙闪身去躲，早有第二支利箭射出，擦着黑衣人肩膀而过。与此同时，听闻箭响信号，四下厢房里灯一下都亮了起来，从房中呼呼啦啦走出几十号人，有刑部差役捕头，有府中的精壮家丁，各执火把，手拿刀枪弓弩，把黑衣人团团围住。黑衣人定了定神，冷笑一声，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件扁扁的小匣子，长约七寸，厚约三寸，不慌不忙的摆弄着。这时从正房中走出一人，身穿从一品官服，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此人便是刑部尚书杜如承，只见他大喝一声：“速给我拿下！”四周人等摩拳擦掌，以众击寡，还不稳cao胜券，突然却见黑衣人快速旋转，便有数十道银光从从扁匣中射中，霎时间差役家丁纷纷被击中，伤口出血，随后黑色溃烂从针点变成豆大，全身发麻，毒发瘫倒在地，侥幸未击中的，也被吓的连连后退。

    莫不是武侠小说中虚幻描写的梨花暴雨针？看来艺术来源于生活，果真有此暗器，孙亦宸大吃一惊，如所猜不错，这黑衣人应是唐门嫡系传人，才能使用此等犀利大杀器，不说这一帮普通差役家丁，便是武功高手也难逃一劫！

    刑部尚书杜如承也是惊讶不已，若不是几名家丁挡在身前，他想必也已身中暗器，忙后退几步，用官服衣袖擦拭额头汗水，急唤道：“十七号、十八号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