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镜中的男人

    黑暗里浓雾渐起，一个身形奇怪的生物跪在地上，背影抖动，像是在啃食什么，窸窸窣窣。忽然背后出现一个黑影，奇怪生物身形顿住，背后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滚！”奇怪生物迅速逃跑头也回。

    朦胧中飘来一个清冷的男声：“去你该去的地方。”满空张开眼，眼前黑暗，不辨方向。试着起身，觉得浑身麻麻的，满空没看见任何人，轻点头往前走，朝着前方一片灰蒙蒙的迷雾。

    满空一直向前走着，不知不觉整个身体浸在水里，还是不停往前走。水要没过她的头，渐渐适应黑暗的视线，远处漂来一个光点，原来是一艘小木舟，船头摇曳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灯，撑船的船夫戴着草帽看不清脸，满空叫了一声：“喂！”想要船夫载自己过去。船夫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在满空面前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就那样越过了她。正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发现水只浸到她的腿，这样就可以走过去了，满空一步步过了这条不知是什么的“河”。河岸开满了红色的小花，离进才看见它们都发着微弱的光，红的像血透着一种妖魅。满空伸手想触碰她，却在碰到花瓣时被寒意刺痛手指。花丛尽头是一座大门，只能用一座来形容，因为这座门是满空从没见过的那么大，看起来十分厚重。上面布满了粗大如手臂的锁链。满空觉得应该打开它进到里面，试了试，以她瘦弱的身形不能撼动这门丝毫。立即放弃推门，听见“哗啦、哗啦”的铁链声，循着声音看去，一个脖子上戴着锁链的人走到门前，锁链连接着门内。

    满空正奇怪打量着，门忽然自己打开了，从门里透出一道强烈的红光，照的她心中一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涌上她的全身。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浑身的毛孔都立起来，但是有一种直觉，门另一面就是那个男人说的该去的地方。那个人目光呆滞地已经走了，满空收回思绪跟了上去。门“砰”一声合上。

    满空看了一眼门回过头准备跟上那个人，却发现那人已经不见踪影。前面只有一条条不同的路，看不见尽头，也没有任何人影。静下心来想走哪条路，那种“哗啦哗啦”的声音又传来，并且是从所有的路深处传来。随便选了一条路走去。这里没有光线，却能看见那条路。满空听见离那个哗啦哗啦的锁链声越来越近，跑起来，看到前面果然有一个脖子上挂锁链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个，从身形看是个男人。满空抓住他的手臂问：“大叔，你要去哪？”那个人停下来，没有说话，抬起一只手指向他脖颈上锁链更深处路的前方。满空又问：“前面是哪？”那人还是没有回音一直指着前方。一路上只看见这个人，于是说：“我也要去那里，一起走吧！”那人没有回音。满空就当他是答应了这样和他一起走。满空问：“你知道还要走多久么？”满空疑惑看着路，边走边和这个大叔“聊天”。

    走到路的尽头，满空正要问大叔该怎样走。忽然黑暗中亮起一盏微弱的灯，满空循着光线看见一个身穿黑外衣，里面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子提着盏灯，另一只手握着锁链，锁链连接在大叔的脖子上，原本长长的锁链只有两三米长了。满空透过灯光才看见大叔的脸，瞪大了眼睛：“村长大叔？”黑衣男子喝道：“这里不准私自交谈！你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满空马上漫不经心地道歉：“哦，对不起我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黑衣男子疑惑地打量着她：“你是怎么来这儿的？你怎么能说话？”满空道：“对不起我不说话了。”说完闭紧嘴一副再也不会开口的样子。男子一劲儿摇头不解：“算了，你误闯进这条路，看你还这么年轻就这么可怜。给你点一条路，你往前走，有一面大镜子，去那里就能找到你要去的路了。”满空道：“前面哪有路了？”男子把手中的灯往路尽头一探，真的就出现一条路。正感到惊奇，男子牵着锁链要走，满空问：“村长大叔要去哪？”男子无奈地叹口气：“他去他该去的地方。你还是快去找你的路吧。”男子转身，满空忽然想起什么，不客气地一把夺过男子手提着的灯，自言自语：“这个我要用。”然后微笑看了村长大叔一眼挥手道：“那再见村长大叔。”自顾自走了。事情发生太快，男子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等回过神村长呆滞望着前方消失的灯光。男子讶异，大叫着双手抓着头发：“啊！这个丫头！被她钻了空子！这下麻烦了！”

    满空又踏上漆黑的路，有了灯果然方便很多。本以为要走很久很远，没想几步就进到一个通亮的空间里。这不是一个房间，因为四周什么都没有，光却从四面八方透过来，把这里映衬的如白昼。正中间有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没有映衬出任何景物。满空想肯定是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了。满空走到镜子前，没有映出满空的影像，正在思索，该怎么找到路镜子忽然发出光照出满空的影子一闪而过，变幻出奇怪的景象。

    满空完全被镜子吸引着，镜子里是一片冬天的景象，飘着雪花，满空仿佛透过镜子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冰雪里一个女婴光着身子躺在冰面上，冰雪逐渐把她冻僵覆盖。满空惊叹：“啊？她死了？”感到面颊湿润，一抹脸上，是湿的，自己流泪了。满空喃喃道：“不对，我是要找路。”镜面又恢复了空无的平静。在镜子面前绕了一圈，发现空白的镜子背后还有一面镜子，同样照不出人，镜面不同于那面白色镜子，镜面是黑色的。满空道：“是这面吗？”镜子又闪过满空的影像，接着黑色的镜子里变换出来女婴躺在冰面的景象，满空不愿意看：“难道不是这里？”正看向别处，忽然发现镜子里面的景象和刚才不同，视角被拉远，满空看见不远处的娘，还有已经过世的爹出现在里面，爹娘的面容很年轻。满空目不转睛地盯着看，难道这个女婴就是自己？

    只见爹娘走向女婴。女婴此时皮肤发青，和刚才在另一面镜子里看见的女婴死去时一样。满空紧张地盯着镜子里，爹娘走到这里停了下来，他们发现了女婴的自己！

    爹娘看了看女婴，痛心地叹了口气，停留了一会儿，爹娘没有抱起女婴，反而起身往回走。满空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满空对着镜子叫起来：“别走！回来！怎么办？谁来救我！”爹娘什么都没有听见没有停住一步步远离女婴。满空对着镜子拼命呼喊。这时镜子里白皑皑的景象变得血红一片，覆盖了女婴的小小身体蔓延整个冰面，天空也被映红，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血渲染过。满空却从心底感觉到一丝安详。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种透着血魅的红色小花开遍了冰面。凭空出现一名陌生男子，他在血色的景色里显得很扎眼，让人移不开目光。他出现在女婴身边道：“是你在叫我吗？”男子面色惨白，无表情地蹲下身看女婴：“还有一口气。”伸出右手抚摸了一下女婴青色的面颊，女婴的身上青色褪去，忽然有了血色，似乎是“活”了过来。男子站起身对远处轻吐一声：“回来。”爹娘的身形忽然定住，像是听见背后有声音，又往回走，回到女婴身边，爹脱下外衣，把女婴包裹住，娘把女婴抱起来。男子就站在女婴面前冷静看着，爹娘把女婴抱走。满空这才呼出一口气。镜子又恢复了黑暗的平静。

    才看了这些，不明白为什么会看见自己的过去，为什么会出现自己死了的画面，自己明明是活着的呀。满空又一次转到白色镜子前，这一次又看到自己在水里挣扎逐渐沉没，然后景象再一次消失。满空对着镜子踱步找不到那个人说的路，最后又来到黑色镜子前，正想着又会看到什么景象。镜子却再也没显示出什么来，满空出神看着空洞的镜子喃喃自语：“那我该去哪？”

    镜子里面的黑色转动起来，像一团烟雾，团团升起，从镜子出来包裹着满空，满空被束缚住忽然被黑雾吸进镜子里。回过神来四周的光线已经不见了，又不知到了哪里，但总算见到一条路。满空看着陌生的地方，手中的灯被熄灭了。没有犹豫走去。

    这回面前出现了很多的人……对，是很多，都戴着锁链，像之前见到的村长大叔一样。所有人都挤在这里，这里看似是一个大厅，阴森、昏暗。谁也不说话。大厅正前方有一座高台案几，上面一个威严的巨人正襟危坐，高高在上。旁边站着一个肃穆的人，两人都像刚刚见到的那个人穿着黑衣白里。肃静的大厅站着的那个人手捧书卷正在念着什么，台下被叫到名字的人一一答到。他顿了一下抬起头，大厅里的人也纷纷让出一条路。满空循着方向看见一个黑衣肤白的高大男子，手里拉着很多条锁链，阔步进入。满空看着这个人，定睛在他脸上，这个人，是镜子里出现的那个人！他和镜子里的那个人一模一样！高大的身材，黑衣黑发黑瞳，惨白的肌肤衬着他冰冷的脸。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黑暗。他平静的眼睛在经过满空时忽然射出凌厉的目光。但只是一刹那，要不是这强烈的感觉，满空差点以为那个人根本就没有看见人群中的她。他的出现，让满空觉得整个厅里的气氛都变得冰冷起来。这个人走到台下冰冷的声音响彻大厅：“逃跑阴魂全部回收。”满空看着他锁链后面的人，看到了几个面目狰狞的几个人头套锁链，自己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