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9 幼神（上）
不变的白色房间，不变的熟悉面孔，不变的忙碌。 地球上的时间大约过去了十一个小时，而在实验基地内的时间则过去了一年七个月零二十四天。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多，持续一年多的时间封锁线仍然在勤勤恳恳的发挥自己应该有的效果，维持着和月球外完全不同的时间比例。 时间封锁线是以秦恩所在的地方为中心开始向外扩散的，随着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其效果随之减弱，等穿越月之都的月海后的几十个附庸位面后的区域都是正常流逝的时间。 由于地面部队的入侵，那里早已经变成无人居住的废土，所以像是浦岛太郎那般悲剧不会在这些人的身上发生，寿命漫长的月之民不会在意那微不足道的一年七个月的时间，他们尽情的投入到前所未有的研究当中充当渺小而又重要的齿轮让巨大的机器逐步运转。 自那之后丰姬偶尔会来那么一两次，秦恩则是准时的提供相应的教材问问记录，偶尔灵仙本人会来拜访秦老板与他叙叙旧进行翻闲聊，除了实验的时间内要被各种摆弄，其余的时候日子整体过的还是很悠闲的，若非秦恩早就习惯了时间感官上的‘欺骗’，还真会以为日子是和和平平的毫无波澜起伏。 但是秦恩知道现在时候已经差不多了，而现在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经过一年多些的时间秦恩认得的那些复杂仪器被实验基地内的组装人员迅速的拆卸掉，大约数量为三位数的专业人员在附近组装着一个新的仪器，密密麻麻的管道与线络铺天盖地，巨大宽阔的地下空间只有一个好像太阳般的熔炉在他的眼前熊熊燃烧。 这真是难以形容的画面。除了管道线络外，秦恩什么都看不懂，而他对线络管道的认知只停留在：在安装的时候小心绕过他们，别攻击或者造成什么损坏——仅此而已。 科学知识、物理知识、三观认知完全派不上任何用场，秦恩不由得想起刚进入实验基地第一天的时候，自己像是人偶一般任凭他人在奇怪的仪器中进行莫名其妙的测验。 站在非施工区域的秦恩隔着安全玻璃注视着‘施工区域’喃喃自语道：“看不懂，看不懂，无论是设计的形状还是组装的过程我完全都看不懂啊……” “不用感到羞愧，你看不懂才是正常的。” 月之头脑八意永琳的身影从秦恩没有察觉到的地方走了出来，凝视着，跟其并肩站立。 “你没有读过月之都的义务教育，不懂月之都的科学体系，作为外人的你不理解这些事反而是正常的，没必要如此介怀。” “……我在这方面可能都不如你国初中生吧。” “实际上，小学生都不如。”八意永琳没有丝毫歧视的评价道。 要是在幻想乡的时候被这么说哪怕是月之头脑秦恩都要啰嗦几句，可是在目睹这番完全看不懂的技术后，这种话就根本算不上是羞辱了。 屈辱感只是秦恩自己嘴贱以自己的短处去比他人的长处引来的大实话，完全是本人自取其辱而已。 月之都的科学技术，秦恩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他唯一能够玩的只有月之都的个人终端，只要进入科学或者是他们的技术灵域，秦恩就跟瞎子，聋子，傻子，白痴，没有任何分别。 他唯一能够明白的就是在几次重复的实验下，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而已，仅此而已，掌握着地球最初一代远古科技的月之都和地球的科学技术是完全不同的流派。月之都的大科学家到地球会抓瞎，地球的大科学家在月之都同样会懵逼。 文明是多样的性，每个文明都在自己的那一条道路上有非凡的成就，在各自眼里看来，异文明的人文、科学其实跟‘魔法’没有任何区别 “安装完成还要几个小时，先跟我过来吧，有其他的实验等着你做。” “其他的实验？”虽然秦恩不解，但是他并未产生什么抗拒，而是跟着八意永琳的背影离开了此处。 永琳听到秦恩的反问后反而停下了脚步，用无比怪异的表情看着自己身后的男人，在那种怪异的目光下，秦恩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无可救药’的差生。 “一天前的会议，你不是参加了么？” 一天前的会议？一天前的会议？ 秦恩一脸懵逼的想着，然后读取时间轴，看到了八意永琳、稀神探女等dalao纷纷上台开始拿着稿子在容纳近百人的大厅内用扩音器和幻灯片说着月之都方言的漫长报告。 而在那个时候，作为被实验者的男子却是用既视感丢了一个自己认真聆听的假象，然后开始缩在角落内呼呼大睡。 “我……我没听懂，你们那个时候说话都是用月之都的方言……呃，我是说官方语言，我一个小小的外界人根本听不懂。” “月之都的语言是万能的通用语你怎么可能听不懂？再者说还有语言模块难道它你没有加载？科研学说名词字典没有开启？你忘记带个人终端了？没看到桌子上配备的备用品么？你当时到底在做什么？”八意永琳劈头盖脸就是一堆问号猛地砸给秦恩。 “我睡着了。”秦恩心虚的说道。 “………………………………” 睡着了？ 睡着了？ 睡着了？ 八意永琳眯起了眼睛。 作为‘实验志愿者’‘月之都重点观察对象’‘决定未来的重要齿轮’‘计划中不可缺少一部分’‘掌握着时间奥秘’的人在实验最后一个阶段中最最最最重要的报告会上，睡着了？ 八意永琳阴沉着脸没有说话，秦恩则心虚的站在她面前连手放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不行不行不行，现在八意永琳就是要爆发的火山，必须想想其他的话题转移注意力才行！ 鬼魂的眼眸左转右转的，下意识的望向八意永琳的头发，看到那个头发秦恩才发觉四五天前还是一头清爽短发的永琳竟然又长出了土里土气的银色麻花辫。 “哎呀，永琳医生，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几天前还是轻快的短发，怎么这几天就长这么快啊？” 八意永琳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恩那张满脸心虚的同时还努力转移话题的谄媚假笑，不为其话语所动，就是看着，盯着不放松……看的他满脑冷汗。 “在实验的过程中猝死了。” “哈？” 猝死？ 永琳医生这语气就像是说今天不小心摔了一跤。 “怎么猝死的啊？” “被你气死的。” “………………”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您老消消气吧——By，秦恩。 “既然你都不记得了，那我就简单与你说几句好了。”八意永琳带着秦恩登上了电梯后说道。 虽然八意永琳对秦恩在关键时候还漫不经心掉链子的事情非常生气，但永琳毕竟是一个会控制心情的聪明人，这个怒火没有烧太久，就恢复了冷静。 “是有关你rou体重塑的实验。” “rou体重塑？” “是的，在你前往‘过去’进行偷渡的时候，必须要准备一个新的rou体来行动。” “偷渡？”秦恩不禁喜上眉梢。 终于到最后一个阶段了？终于不用在这个全都是白色的地下实验室内浪费时间了？ “什么时候准备偷渡？” “到‘偷渡’的时间我自然会把偷渡时的计划告之，现在你先不要打断我。” “这次偷渡不会让你以现在这幅模样去的，在行动前会给你准备一具rou体。” 像是嫦娥曾经承诺的那样的新生rou体——这个承诺嫦娥无法达成了，永琳却能帮秦恩达成。 “rou身么？” 有rou身是好事。 但是…… “为啥要那么折腾，我现在也适应了这个状态，何必又要找rou体呢？” 此时秦恩，却也没有最初变成鬼魂的时候那般渴望新的身体了。 一年多的时间和变化，已经让他克服了死者对生者血rou的渴望。 “这方面我简单跟你说几句。” 然后，八意永琳就将rou体的重要性‘简单’的阐述了一番：没错，简单说那么两句，不是字面上的简单说两句，而是领导们在讲话的时候说的‘简单说两句’ 首先是有关rou体和灵魂的关系，八意永琳特意进行解释，简单易懂但又啰嗦繁琐的言语被秦恩自动总结为元神出窍。 元神出窍有一定的技术性要求，要求步骤非常繁琐，同时对环境要求也是很苛刻，稍有不慎，被风一吹，魂魄就容易受伤，生几天大病都是轻的，而那些胆大妄为没满足条件就进行元神出窍的人，大部分都是在刚离开rou体没多久就被吹散了，这种作死程度，就相当于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就去爬楼梯：若有概念知道怎么爬、楼梯不怎么陡峭、旁边有大人看着，这只是一个稍微有点累的技术，而那些没上述条件的，往往都是刚学会走路就满头是包甚至丧命的熊孩子。 “没有受到锻炼、没有自我保护手段的元神比rou体还要脆弱的，必须进行特殊的锻炼，否则就算脱离了rou体也只是变成一个没有形体的异形罢了。” 没有力量的元神就是一团精神力能量，而离开rou体太久回不去的元神则会变成鬼魂亡灵……跟死掉没有区别。 没有修炼过什么精神功法或者是魔法的秦恩能够在死亡后直接脱离rou体躯壳不死亡，则是受益于他本身就是的特点。 时间能力者秦恩本身精神构造就无比强悍，而且，像他这样的超能力者……不需要像某些文学科学作品内需要‘灵能’‘能量’‘mP’‘精神力。 自身就是力量的象征，不需要任何的代价，就算遇到了能够破灭自己‘规则’的存在，也能够暂时的回到rou体中重整旗鼓，来日再战！ “外界的超能力者与其说是超能力者不如说是新生的幼神，rou体充当保护幼神的奶妈，只是意识到或者是没有意识到罢了，等幼神成长后rou体也会随之进步接受反哺，进一步强大。” ——以上就是八意永琳在秦恩的身上彻底试验后的出来的成果。 “在外界你遭遇的那些超能力者的敌人……都是和你同等的存在，只是在于对方在规则和认知上是否比你深刻而已。” 超能力强韧的精神力克服传统修炼的打地基过程，每一分钟每一秒的呼吸都是在不断淬炼躯体，这不是秦恩一个人的特权，像是金水、毛玉王、贪吃兽、乔尼、十六夜咲夜，都是他的同类。 新世纪的超能力者，新世纪的神灵，跟上了时代的异能者，这些人就是外界的财富，外界的未来，也是越来越多的传统妖怪、神灵遁入幻想乡不敢冒头的缘由。 “但是，你还差一点。” “你的rou体毁灭了，精神力无法进行反哺，吞噬了死亡天使萨丽艾尔和自己守护精灵的你，本能的维持自己的存在，这让你的超能力进步极为缓慢。” 在风雨中经历一番捶打自然能够快点成熟起来，但是在暴风雨中被连根拔起的小树苗亦是数不胜数。 过早离开‘大人’的庇护会让小孩快速成长，可是这个成长未必会顺利，这个过程很容易被其他的东西所扭曲乃至夭折。 秦恩还没有达到一气化三清的程度，一具足够强大的rou体还是有必要的。 “人岂能一生不败？此时以元神的模样出现的你纵然获得了解放的自由，可一旦遭受挫折，必定一蹶不振” 感觉到秦恩那不太高兴的目光，永琳额外补充了一句：“……这并非是你的意志能够决定的，跟你本人的意志没任何关系，这种样子你一旦‘受挫死亡’你就是真的完了！” “那样的话，我们的投资，我们的计划，全都完蛋了。” 承受不起失败，不能承受失败，尽可能的将失败与损失控制到最小。 像是某些主神空间那种，极高的淘汰率，自诩进化……错，那根本就不是进化，那种高淘汰率进化只是倒霉蛋的自我麻痹。 残酷的主神空间让人进化这词根本就是假的，只有动物和细胞生物才需要那种残酷的进化，智慧生物不需要那种低水准进化。真正的智慧生物是需要控制损失、理智处理问题、然后在精神上、rou体上进行双重乃至于多重蜕变。 从个体到家庭，从家庭到国家，从国家到全族的精神、rou体多层次的蜕变，思想境界与科学发展、生物rou体多重进化，而不是投入一个高淘汰率，将胜败赌注到一个微弱的可能性上，那种剧情只有看小说才会觉得有意思，现实中，大部分人都是败者，要成功，必须要有足够的抗压能力与在压力汲取长处，而不是变成一个野蛮、只知道毁灭的蝗虫：蝗虫或许还能吃。 八意永琳必须给秦恩——这个参与实验的人打好基本功。 只有活者的、有理智的、足够聪明的、带着积极抗争情绪的秦恩才可能克服重重阻碍，从而完成众人消灭组织的心愿。若是用高压的手段，只会培养出对谁都没好处的疯狗狂战士。 “因此你必须拥有一个能够保护自己rou体，在长大前，要好好保护自己。” 强化基础，增长见识，加强认知，锻炼力量，最后在勇敢的争斗…… “放心。这些道理我懂的。” “明白是最好的……” 随着话题的终结，长长的电梯终于抵达了尽头，随着电梯紧闭着的大门开始缓缓上升后，秦恩的视野进步变的开阔明朗。 他听到了沸腾的声音——好像是水被煮沸到极限后，沸腾的热水气泡来回翻滚的声音。 八意永琳侧开身体，将 秦恩看到了一个‘池’。 红色的血池，guntang沸腾的血红色池水。 然后还有一具rou体……白花花的，女人luo体，被机械手捧着，缩在那巨大的机械手臂内，紧闭着眼睛沉睡着的luo女rou体。 “……这是什么鬼？” “那是我们给你准备的素材。” 随着八意永琳的话，机械手臂小心翼翼的cao控那个女人的luo体，将女体素材在秦恩的面前展现出来，身体的每一寸都尽情的暴露在他的面前，任何秘密都掩盖不住。 “喂喂喂喂喂，永琳医生，你这是做什么？给我拉皮条么？” 永琳很罕见的露出了恼怒的神色：“少废话！你自己去看！” ……永琳好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般，她那严厉的语气让秦恩不得不向着大佬低头，停止口头上的花花。 秦恩认真看着那具女体。 最初的时候秦恩还是被这白花花的rou体吸引了注意力，但是在看到那个女人脸孔的时候，天马行空乱跑的邪念与恶意，如云雾般消散。 嘭的一下！全都消失了！ “辉夜……蓬莱山辉夜？” 她为什么是这么一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