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代价

    月光清冷，也似无情。

    灵光将树木炸开的瞬间，那削瘦身影悄然而现，林子里几道身影却是借着夜色如同幽灵一样从不同的方向杀向盘膝而坐的梦芸。

    “自古红颜多薄命。”铠甲不知道是叹息还是不舍。

    咻。

    噗通。

    重物砸落，袭击着死得算不得悄无声息，冲出去的几道身影全部突兀的躺在地上化为亡魂，而梦芸嘴角咧出一道弧度，狂暴的精神力便是轰然爆开。

    无形的利剑瞬间让大地翻滚，这虚虚实实当中铠甲武者觉得被一道极为凶悍的杀念锁定，在那无数剑光当中有着一道极为飘渺的剑意，微弱却倔强。

    噗嗤不绝如耳！

    剑气疯狂在身上的铠甲游走刮裂，它们将灵力切割，甚至已经在铠甲上留下了深深的印刻，想要无孔不入，铠甲武者眼里就剩下那一道影藏在无数剑气当中的最不起眼的那道线。

    三丈转眼即过，铠甲武者出手，同样是剑却是带着一往无前的霸道，无限于接近斩击的那一剑跟那道飘忽而来的线接触，对刺上百次，终于力战上风。

    剑光，爆开，消弭。

    武者手臂上的铠甲尽数反卷飞出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在那漫天飘卷而开的铠甲碎片当中也看到了那一双无情的眸子。

    竟是个小女孩？

    铠甲一愣，手心长剑可丝毫不慢又一剑刺出，打算将那明显是强弩之末的刺客斩杀当场，管他是谁，挡我者，必死。

    铠甲武者有着自信，虽然四周带来的伙伴气息已经尽数消失，但是比起伙伴的支援他更相信手里的剑。

    “那家伙……”隐藏在铠甲内的表情说不出的狰狞。

    “就凭你还想跟我以命换命？”看着那无惧防御杀出的搏命一剑，铠甲武者暴怒，却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那长剑得寸进尺，铠甲武者似乎发现自己霎那间的落入下风，长剑却经过那后退一步再次凝聚了极为不俗的剑光。眼见那一道剑光对着头颅扑击而来，这次铠甲武者怡然不惧，长剑点出剑花。

    嘭！

    炸射而开的剑光以暴雨梨花之势将周围的土地反卷，偷窥抵挡不住炸成碎片，一条血线在脸上溢开，他手里的长剑也品尝到了鲜血的滋味。

    “跟我比狠？”感受着手上的份量，绝对是对穿，灵力暴涨，他要报伤脸之仇。

    然！

    嗡，一种眩晕不合时机降临，铠甲武者愕然，这才想起那家伙的绝命一剑让他极为集中精神倒是忘记了还有灵阵师的存在。

    就是那瞬间的迟疑，胸口传来剧痛，咔擦碎裂当中，灵光炸开，本来毫无生路的刺客吐血而逃。

    直到那身影退无可退单膝跪在地上，这才看清楚那持剑的家伙果然是个小女孩，只是那脸色在灵毒与剑气的双重创伤之下已经了无血色，而那美人——嘴角的鲜血反而更为凄美。

    寂静。

    死亡前的暴风雨。

    “没想到，差点阴沟翻船。”铠甲武者不敢大意，一脚将胸前散落的碎片彻底碾碎，浑身的气息便是在也无所保留的爆开。

    这简直是屈辱，一步跨出！

    身后的空气被那凶猛的气息吓得四散而逃，灵力汇聚而来如要将整个林子吞噬。

    “求生之路是否太过艰辛。”铠甲武者狰狞一笑。“看在美人的面子上，若你们接下这一剑，我放过你们。”

    说完，长剑便是爆出一道流光，如同万兽奔腾对着单膝跪地与脸色苍白的两人扑击而去，那架势根本就没有放两人生路的意思。

    无法抵挡！

    那攻击来势汹汹，绝对不是已经濒临晕厥的两人能够招架，可是生死当头，两人还是对视一眼，将浑身最后一丝潜能都压榨而出。

    剑光势如破竹，眼见天上的明月都被吞噬了光彩，两人知道这一次在劫难逃。

    “你若收回这一剑，我也不会放你一条生路。”森寒无比的杀念，比起那一剑更为疯狂的剑光化为龙卷风肆掠卷出。

    对撞，剑光消弭，铠甲武者眼角一掀。

    噗嗤。

    “谁!”鲜血点点，铠甲武者眼里泛出一抹惊骇，下意识大吼。

    “要你命的人。”微风拂过，一种远古巨兽的压迫瞬间让铠甲武者的眼皮子乱跳，一种生死危机让他浑身汗毛炸开，瞬间挪移了两丈，似乎有着一尊巨龙迎面扑击而来，那龙威极为真切，一时间让他失去了方寸。

    滴答。

    寂静无声，血液滴在地上根本没有那种声音，可是为什么还是那么清晰可闻，铠甲武者再次一愣。

    撕心般的剧痛传开，近在咫尺的苍白脸颊，如同恶魔苏醒得初吻。

    “作为回报。”那家伙说，长剑以rou眼不可察觉的速度从胸膛切过，虽然想反抗，可是那一对眸子绽放的紫光，比起九天的星空还要让人沉醉，眩晕，勾魂！

    剧痛。

    手臂带着长剑落地，一巴掌盖下后眼前化为无尽的黑暗，一种灵魂被从头顶抽离的错觉让铠甲武者最后的一眼，看到了自己浑身被大地蔓延的藤蔓与寒冰冻结，怪不得不能动。

    他的意识开始游离。

    而眼前那家伙面貌让武者弥留之际生出一抹恐惧，余光所见，差一点被击杀的两人脸上终于挂着一抹微笑——倒下。

    林子里出现一只双眼泛着幽光的白狼，无尽的黑暗袭击而来。

    “小月，救人。”化凡尘一个趔趄，出其不意动用了九转星图与罪恶王冠的力量将那铠甲武者击杀，无数记忆片段从那变为灰烬飘散的铠甲武者身上传递而来，化凡尘嘴角的冷意便是如同腊月寒霜。

    “广陵玺，封印。”化凡尘瞬间摸出那妖王发放的灵牌丢进广陵玺，然后极为虚弱的走向林子里。

    惨烈，不出几步就能看到横躺在地的尸体。

    昏迷的雷修云，凰乐，梦芸，贲彩以及夜瞳。

    化凡尘虽然脸色苍白，但是手心却是有着极为深绿的灵光传入众人体内，生机盎然，众人脸色好了不少，然后白妖月带回来不少化凡尘急需的灵药。

    也不管效果如何，化凡尘以手为炉将那些药草炼成药汁给众人服下。

    最先醒来的是凰乐，然后是雷修云，其次是梦芸与贲彩而夜瞳——长刀化为标杆，永恒而立。

    “走！”化凡尘将众人灵毒解开，也不多说废话，趁着夜色消失在黑暗中。

    梦芸几人对视一眼，凰乐抱起夜瞳也是跟上，虽然众人步履踉跄，但是也是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天方微明。

    化凡尘才在一路水源停了下来，众人仰头便倒，沉默的气氛如同巨兽将众人压迫到窒息得说不出话来。

    半响。

    “夜瞳她走了。”梦芸将夜瞳放好，长刀放在怀里。

    “敌人是谁。”雷修云说，手掌早已捏成拳头，进入兽域的人不多，此刻伙伴少了一个。

    “青龙门。”凰乐牙齿里挤出几个词。

    “我们仍然不安全。”贲彩躺在地上无法动掸，她用生命拖住了铠甲武者，足以需要休息半个月。

    “我们需要休整。”梦芸脸色苍白，看向仍然昏迷的灵虚。

    再次沉默，化凡尘看着溪水涓涓流淌，精神力却是无限蔓延。

    “事情怎么发生的。”化凡尘不解，而且姬靈裳消失了。

    很不寻常。

    等了下，梦芸看着化凡尘那如同滴出水来的表情，幽幽叹息。

    “你跟灵虚被天命妖狮压在身下，击杀惊风追云豹回来后我们才知道天命妖狮已经死了。”梦芸缓缓将整个事情的经过陈述。

    化凡尘的眉头已经卷成一个疙瘩，然而他最在意的事情还是因为姬靈裳，大家即将全军覆没的时候，她不在。究竟是什么原因，而且他内心极度不安的跳动，似乎有着什么危机正在靠近。

    一种极度的烦闷之感，但是却也是在梦芸的述说当中，知道了故事的大概。

    若不是那神念将他从昏迷中唤醒，这一次化凡尘的队伍便是要全军覆没，而即便如此，代价也是极为惨重。

    他本身重创，灵虚昏迷，贲彩无法行动，雷修云等人也是受创颇深。

    至于长刀夜瞳——陨落了。

    天命妖狮并不是死于崩裂星魂，但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天命妖狮可以说死于他跟灵虚联手之下，灵虚那那禅杖直接将天命妖狮重创而真正致死的也是那一跟血色禅杖。

    其后夜瞳跟雷修云发现急速接近的青龙门武者，接下来自然是一场恶战，要不是紧急赶回的梦芸与白妖月等人，或许化凡尘根本就等不到被队友从天命妖狮的尸体下挖出来。

    接下来带着重创的两人，本身就已经受伤的众人在凰乐的带领下开始逃亡，青龙门的武者如同跗骨之蛆，众人且战且退，直到昨天晚上不慎被种下灵毒，差点全军覆灭。

    情况不容乐观，众人似乎陷入了一场死胡同当中。

    静静听梦芸说完，虽然不说，但是众人之间的气氛已经极为沉重。

    “好好将夜瞳安顿好。”化凡尘没有作出决定，取过夜瞳的长刀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将刀放于夜瞳胸前。“休息小半日，然后找地方休整。”

    化凡尘看向凰乐。

    “我把大家的安全交给你。”化凡尘说。

    众人听出了不对。

    “殿主你呢？”贲彩内心一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不需要你们管。”化凡尘的语气极为森冷如同要拒人千里之外，众人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把他们交给你，希望再见面时……”

    “我会将大家毛发无损的交到你手上。”凰乐知道化凡尘的意思，却不知道化凡尘的决定。

    “小月，走。”化凡尘根本没解释，一道灵光落于梦芸手心。“这里是药方，灵虚的伤势可以控制，大家的伤势交给你，我放心。”

    化凡尘一人一兽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干！”雷修云狠狠一拳砸下，“他这是什么意思。”

    梦芸没说话，凰乐没说话。

    “我们要早点好起来。”贲彩说。“姬靈裳一直没出现，肯定出问题了，殿主将危机一个人带走了。”

    “她也来了？”梦芸一愣。

    “我知道，她一直都在，荨涵被中州带走后姬靈裳代替她成为了殿主的影子。”贲彩不知道姬靈裳的过去，在场的人除了雷修云也没人知道，但是贲彩一直都知道姬靈裳的存在，而昨天晚上她没有感应到那影子的存在。

    或许有着更不寻常的变故已经发生，如她所言，化凡尘选择独自扛下。

    雷修云也没解释的意思，低头沉思。但是若贲彩所说属实，那显然化凡尘肯定发现了什么。

    众人沉默，最终默认了贲彩的说法。

    扫了一眼陨落的夜瞳，一种杀念便是萦绕而起。每人在夜瞳的墓前沉默了半刻，然后一行人缓缓消失在林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