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代价

    挑战内务府的总管，拔掉圣光宗插在皇宫里的这一颗毒牙，天帝陛下会对萧提供全力的支持，而国试制度，是一个能够令所有权贵一致对外的巨大蛋糕，萧若是想要去挑战规则，天帝陛下反而会为了平息sao动，将萧抹杀。

    这个道理萧自然也是明白的，其实只要经过一些社交场合，他也将成为这个利益共同体中的一员，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需要自己去争取，只因为他是大权在握的血狱司司座，就算与内务府总管为敌，也有人会将属于萧的那一份蛋糕拱手献上，他根本犯不着以卵击石。

    所以当天帝的气息微微变得锋利，萧立刻解释道：“能够通过国试进入院试的，就算不能立刻身居要职，至少还能够喝一口汤，我那位可怜的朋友，可是眼馋了多年，连那碗都没有舔一下啊......”

    天帝不禁失笑，身为血狱司司座，竟然为了替朋友谋求这样一个小小的职位，不惜自导自演一场刺杀的大戏，而且还险些遇刺，实在是可笑至极，不过转念一想，萧掌管血狱司，只要他愿意，一张大狱司的宝座，想放到谁的屁股下面，不全都看他的心思？正巧血狱司如今正有两个大狱司之位的空缺，难道他的那一位朋友如此清高，一定要靠自己的实力来通过国试？

    想了想，天帝不禁微微摇头，事情的真相已了然于心，萧的那一位朋友，是他最不喜欢的臭石头，而且又酸又臭！

    “我得知今年国试的一位考官住在平安街，就在平安街制造了一出刺杀，再假意与王公公密谋，想必会有热心肠的人通知那位大人快快离开平安街，不然会被血狱司缠上，但是他只要一离开，就百口莫辩了......”这种玩烂了的屈打成招的戏码，对付这种并不是以力量著称的文官，而且是贪婪的文官，却是最有效的，而萧也不怕他因此怀恨在心，至于萧为什么会选中这一位考官，自然还是因为他没有什么靠山。

    这很现实，也很公平，就像出身寒门的季豪杰永远都不可能进入院试，没有背景的考官自然要被萧揉捏。

    这在天帝看来也是理所当然，但是他转过身来，对萧露出了莫名的笑意，有点冷，让萧微微一愣：“方法没什么新意，但行之有效，然而你却不明白，你这么做，只会使你和你的朋友渐行渐远。”

    萧忽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这是天帝的试探，试探萧对自己实力的认知，萧如今根本就不想正面与内务府总管为敌，所以他选择说出自己为季豪杰创造一个公平环境的计划，可是这只是虚晃一枪，也是他在知道了天帝想要见他之后所萌生的想法，那就是直接推荐季豪杰，只要天帝陛下知道有季豪杰这么一个人，难道还怕不能够飞黄腾达？

    可是天帝似乎不喜，不是因为萧的算计，而是因为他对季豪杰有偏见，萧根本就不知道出身寒门的季豪杰会和天帝陛下有怎样的过节，可是天帝陛下的意思很明白，甚至让萧离他远一点，这已经不是暗示了，他身为天帝，已经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季豪杰的恶意了。

    萧无法理解，难道只是因为季豪杰自视清高么？

    他自然不会刨根问底，哪怕是厌恶，也至少让他知道了季豪杰的存在，这一番功夫也没有白费，萧觉得自己可以找一个理由离开了，可是天帝丝毫不给他离开的机会，更像是有一个很深的局在等着他。

    “你很聪明。”漫长的沉默只等来天帝陛下这样一句话，萧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既然他以这样的话作为开头，给萧的只有不祥的预感。

    “但是你一定要明白一件事，虽然我给了你胡作非为的权力，但是你的一举一动，全都是博弈，而博弈，是要付出代价的。”天帝的声音很冷漠，因为这是他轻易不告诉别人的深刻道理，萧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紧握的指节有些泛白，这是很少出现在他身上的紧张，他很自信，觉得自己的算计已经天衣无缝，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一缕青烟，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紧张和恐惧，往往都源于未知，他害怕自己会疏漏什么非常关键的事情，他更害怕自己只是龙城这一片深海上孤独无助的扁舟，他只看到了风平浪静的海面，却不知暗流的汹涌，这是他现在的地位绝对不能有的失误，他已经不再是他自己......

    萧的额头隐隐见汗，但是他不敢去擦拭，天帝无形之间带来的压力实在是过于强大，让他不得不去思考一些他还不愿意思考不想思考，但是天帝一定要逼迫他思考的东西，他也必须意识到他虽然风光无限，实力超群，可对于他真正的对手而言，若非背靠天帝，若非有诸神乐园的守护，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在个人的实力，所掌握的资源，一切的一切，萧都无法与内务府的总管相比，而他只是萧现价段的对手，他唯一能够与他比拼的，就是算计。所谓的算计，就是在帝国规则之下的比拼，这个层面的交手，萧不能够输，至少不能够被杀得大败，他很早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天帝的话，却让他有一种“你的对手只是和你过家家”的感觉。

    这带给他的，是对他来说绝对不会出现的恐惧！

    “你是否已经忘记了恐惧的感觉？”天帝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那已让天地变色的威压忽然消散，萧险些摔倒在地，汗水让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显得异常狼狈，可是天帝真的很开心，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他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萧，戏谑道：“小伙子，别紧张，我只是提醒你，你的对手很强，千万不要松懈！”

    “......”对于天帝睚眦必报的性格，萧实在无言以对，幸好天帝只是在吓唬他，并非他有着什么不可弥补的疏漏，也许天帝想要的就是萧此刻暗暗发下的誓言，他发誓要让自己的算计更深一层次，他忽然有一种迫不及待地将对手打败的想法，至少要让他的对手知道，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即便是内务府总管，也没有旁观的资格，所以给我老老实实地滚一边去！

    天帝很喜欢萧现在散发出来的气势，当初萧让他吃亏时就是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天帝在心中发出感叹，又忍不住为自己的计谋再次得逞而发出笑声。

    他等的就是萧重燃自信的瞬间，他要让萧再吃吃苦头！

    其实萧已经准备离开了，但天帝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别着急，我还有事让你去办！”

    “什么事......”天帝的脸色变得太快，上一刻还是龙颜大悦，此刻又是面罩寒霜，萧甚至不敢再次轻易猜度他的想法，因为他实在是太小气，但是他又不得不相信此刻的天帝真的很生气，因为按在萧肩膀上的手，冷得令萧都开始哆嗦。

    “你应该知道血狱司司座之位代表着什么，也知道如今谁才是我们的敌人，而我的性格，想必你也已经了解......”天帝的眼中闪烁着杀意，让萧不禁怀疑他此刻愿意赌上圣光阵营的繁荣与圣光宗决一死战，但是悄然收敛杀意的天帝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是我的人，那些包庇窝藏想要刺杀你的杀手的，都需要付出代价！”

    “博弈需要付出代价，更存在着牺牲品......”天帝的话让萧如遭雷击，他觉得天帝想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可是这个意思是否过于血腥了？

    然而天帝不会给萧再提问的机会，他轻轻地拍了拍萧的肩膀，眼神中只剩下漠然，然后转身离去，彻底消失在了黑暗里。

    那永恒不变的黑暗，此刻看来却更像是紫的发黑的血！

    萧终于明白了天帝的意思，他要整套平安街上居民的命，因为他们在萧被刺杀是保持了沉默，这就表明了他们或是自愿，或是无奈，或是明哲保身却已经偏向了圣光宗的立场，这是天帝绝对不能够容忍，却是圣光宗愿意交出让天帝泄愤的。

    这就是牺牲品，这也是天帝要为他上的一节课，龙城的水，的确比他想象要深，而权力的争斗表面看似一团和气，实则血腥滔天。

    至少萧认为那些将死在他手上的人是无辜的，也许有这样的想法，不适合参与到权力的斗争中来吧，所以天帝需要他去办这件事，如果不能够理解，就把手染红吧！

    这一切都因萧而起，他当然应该承担责任，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他会自责，会难受，却已经被天帝拉下了水，更重要的是，天帝还让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件事的根源在于季豪杰，这是天帝在他和季豪杰清清楚楚的友情之中插入的一根钉子！

    或许季豪杰还会认为萧的手段过于血腥......

    天帝希望萧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