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饿了

    “你说这里是天南域？”虽然踏雪听不懂天南域的方言，但是她不可能不知道天南域，来自中州的她，并不相信神情凝重的萧的话，她将语调拉得很长很长，疑惑之意尽显，但是她观察了一下萧冰冷的眼神，觉得自己这样的语气或许会惹恼这个讨厌的家伙，于是小心翼翼地说：“我的能力是以意志穿梭空间，空间跳跃并不是我所擅长的..我..”

    “我..我相信你是好人，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错了什么你就告诉我呀，你这样看着我，我害怕..”踏雪看了一眼停下了手中动作，眼睛黑得就像传说中的异界入口一般的萧，虽然他只是修纹境巅峰的修为，可是拥有的威压却足以让她感到窒息，她觉得自己很委屈，开始心疼自己，难道这家伙是把吃饭睡觉的时间全都用在了修炼上，以至于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

    好人？萧心中自嘲一笑，或许他一直都想要当一个好人，因为他认为自己的本性是善良的，所以一直将成为侠者当做目标，可是当他知道了那不过是一个谎言，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如心魔所说，只是谎言，在他杀死了斩魔尊之后，他就与儿时的信念背道而驰了。

    在萧觉得世界都充满了阴谋和欺骗的同时，他觉得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有虽然包藏祸心却将他养大的斩魔尊的，有苦苦期盼他加入新月阵营的月彩的，还有太多太多阻挡着他前进道路的人的，这些在他每每回忆起来，就会沾满他的双手，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的鲜血，似乎重新为他铺就了一条路，而这，就是他的信念！

    萧皱眉思索的样子会让他显得很有魅力，踏雪看着萧的眼睛，忽然对准了他的视线，她的小脸有些绯红，心跳有些加快，但是她故作镇静得低下头去，心中暗想自己为什么会胡思乱想，一定是受到了惊吓的原因！

    “你听说过虚无之影么？”萧能够清晰得感受到踏雪的心跳声，他忽然意识到之前并未感受到这种让他感到愉悦的心跳声，而且她的心跳声中，有着一种让他感到熟悉的旋律。他默默得扫了踏雪一眼，现在他好奇的不仅仅是身处何地，还有踏雪真实的身份了。

    “你想说，我们现在在虚无之影？”踏雪在微微沉默之后，声音里带着哭腔。

    “莲生地狱加虚无之影吧..”萧有些慌乱了，他最害怕的就是女孩子的撒娇和哭泣，一旦漂亮可爱的女孩对他使用这个招数，他就毫无抵抗之力，他觉得自己必须要狠下心来，绝对不能够被这一个小小的弱点影响。

    “哇——我回不了家了！”踏雪抬起头，用她满是雾气的大眼睛看着期待她回答问题的萧，扁了扁嘴，可是还是忍不住得大哭出声：“呜呜呜，莲生地狱必须要找出施术者设下的破绽，一一解除才能够化解，而虚无之影根本就是另一个世界，除非得到这个世界的认可，不然不可能撕裂世界壁障的，你一定就是那个冲撞试炼之门的家伙，可是为什么要把我也牵扯进来，我好无辜，好委屈..好饿..”

    踏雪皱了皱鼻子，忽然停止了哭泣，她扁着嘴，瞪着同样早已手足无措却强装镇定的萧的眼睛，他的眼神在躲闪，可是她却不依不挠得注视着他，然后一字一句地说：“我！饿！了！”

    “你听说过遗忘平原么？”萧没有面对无理取闹的女人的经验，更没有面对这种状态的踏雪的勇气，踏雪果然一直都在怀疑他，那么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她找一些吃的了吧..只是..萧觉得有必要告诉她，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不听！”可是怒气冲冲的踏雪显然忘记了萧的凶狠，她嘟着嘴，别过头去，一副你不伺候好本姑娘，就别想让本姑娘理你的样子。

    萧挠挠头，其实他已经在踏雪的话里得到了不少信息，前提是她并没有说谎，那么萧就能够知晓现在究竟身处何处，只是很不幸的是，这个地方他很熟悉，这里并没有踏雪可能会喜欢吃的东西。

    “这里是天南域的遗忘平原，我们现在应该在虚无之影，也在莲生地狱中，我对这里很熟悉，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没有踏入修行的孩子..”发现萧用一种怀念的温柔语气开始诉说，踏雪的耳朵动了动，显然在她装作任性的样子下，其实还有着一颗强装镇定的心。

    萧幽幽一叹，望向一望无际的幽黑的草地，最后将目光落在那一团甚至能够映照面容的蓝色火焰上。曾经斩魔尊将他丢弃在这里，就是为了走出这一望无际的平原，他迈入了凝气境，并且学会了生存，生存最基本的法则便是怀疑一切，这是他当时没有学会的，现在的他有必要怀疑踏雪的身份，甚至直接将她杀死，他有强烈的本能，将踏雪杀死便不用担心心魔作祟，可是他自嘲地笑了笑，若是如同当初躲避孤独翁一般，畏惧只会令本心不安，难道为了防止踏雪是心魔，宁可杀错也不放过？这虽然违背了生存的原则，也与本能相违背，但是这却能令他心安，将她杀死，是畏惧心魔的表现，心魔，只是用来斩杀的！

    萧收回思绪，对踏雪说道：“我成功得穿越了这里，留下了很多深刻的记忆，所以我不会记错，而且也只有这个地方，才会有幽蓝色的火焰，这火焰当然没有什么热量，因为这座平原下面有着太多的尸骨，在大域边缘的奇特力量作用下，生成了几乎无尽的磷火。”

    “你说这么多，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你并没有吃的？”踏雪忽然插嘴。

    “..”萧被踏雪噎了一下，说不出的难受，踏雪冷冷得看了萧一眼，小巧的瑶鼻皱了皱，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声：“听你的话，像你这般富有经验的修行者，为什么身上都不带上一些食物呢？看你穷酸的样子，连空间戒指都没有！”

    萧简直无法想象踏雪在他昏迷的时候究竟对他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竟然连他没有了空间戒指的事情都发现了，可是萧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反击她，只能够伸了伸脖子，辩解道：“我又不至于饿死..你自己不也没有空间戒指么！”

    “我..”踏雪没想到萧不但凶神恶煞，而且还这么没有肚量，难道不知道要让着她么？她虽然红着脸，但还是将手藏到了身后，身份高贵的她，什么东西不是挥之即来的，甚至都不需要空间戒指，哪曾想过一朝落魄，不但受冻，还要挨饿，受冻挨饿也就算了，竟然还遇到了这样一个粗鲁，野蛮，又无礼的人！

    以她的身份，先不要说是否会有让她感到尴尬的事情，她的身边至少会有足够机智的侍从替她应付她可能遇到的一切挑衅，可是萧不是在挑衅她，这是侮辱，这是亵渎，她有必要让那些渴望追求她，发誓效忠守护她的人，去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踏雪说不出话来，她的脸上充满了骄傲，但是萧忽然觉得她挺可爱的，然后就响起了一声让踏雪所有的勇气瞬间消融的声音，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其实我不是不想给你找吃的..”萧压抑着自己几乎要爆炸的笑，他很认真得解释：“这里是遗忘平原，你身体的热量会飞速流逝，这些蓝火带给你的更多是心理上的安慰，你想要活下去，就得跟着我走，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丢下，所以你别用这种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我！”

    “哦哦！”踏雪像小鸡啄米是的点头，忽然变得温顺可爱的她就像一只小猫咪，听了萧的话之后，她的眼神却更加得温柔了，仿佛她面对的是她所钟爱的情人。

    萧虽然有些受不了她的眼神，而且觉得自己是否变得面红耳赤了，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这里是草原，一些草的根茎如果你能够忽略那是长在骸骨上，吸收了血rou才生长起来的，其实勉强能够用来果腹..”

    萧捕捉到了踏雪神情的变换，她从微微的惊愕再到失望再到厌恶恶心，然后重新燃起了对萧的希望，这一切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萧继续说道：“还有啊，你刚才不是遇到了很多野兽么，那些野兽..嗯..虽然不是很好吃，但是如果能够打死，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至少不会饿死。”

    踏雪看出了萧脸上的牵强神色，就明白了那些野兽的rou究竟是多么的不好吃，她苦着脸，委屈可怜的样子让萧都觉得心疼，她咬着自己的嘴唇，明媚的双眼都因为含着泪水而变得暗淡，她颤抖的声音能够拨动人的心弦，她几乎是为了食物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展露出了人生最柔弱的一面：“好哥哥，就没有其他好吃的东西了么？”

    她娇柔的样子惹人怜惜，可是萧的心里却住着一只最冷漠最恐怖的魔，他挑了挑眉，露出了让踏雪下意识抓紧胸口，悄然后退的邪恶冷笑：“你知道我当时吃的是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