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光与影的距离

    萧再次睁开双眼，长舒口气，被马熊大师一顿暴打之后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了完整的骨骼，但这并不重要，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三个力量源泉能够很快修复他的伤势，只是躺在地上的他看了径直摔落在地的马熊大师一眼，心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荒唐又危险的想法：

    似乎将他吃了，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的魔族体质和人族血脉互相倾轧，时常会给他造成这种困扰，其实无论是魔族还是人族，强大的血脉对于力量的渴求是亘古不变的，这个可以用真神的力量来做出解释——马熊大师的尸体里储存有足够的力量，吸收他的力量可以快速恢复自身的力量，这是一个完美的选择。

    可是萧微笑着拒绝了他身体的这份好意，毋庸置疑，他的本质依旧是人族，君子爱财尚且取之有道，他怎能离经叛道？

    也许应该留马熊一命，如果是掠夺一个活人的力量，那么萧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理障碍了！

    他依依不舍得看了马熊一眼，闭上眼来慢慢修复自己的身体，但是忽然有一个轻微的脚步声想起，他又一次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双镶嵌着无数宝石的精致长靴，他的目光上移，正好碰上凤乐君迷人的笑脸。

    凤乐君对萧微微一笑，然后看了一眼马熊大师的尸体，微微皱眉，挥手招过那一枚虹光之令，然后一脚踢开了他的尸体，轻笑一声：“你的弧光穿梭用得不错，是跟谁学的？”

    萧当然知道凤乐君明白他与神明王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不清楚他为何要问这样一句话，他慢慢得修复着眉心的伤口，而凤乐君就安静得站着，脸上的微笑始终没变，等到萧修复了伤口，才淡淡得说了一句：“你问我问题之前，能先把我的伤治好么？”

    “我不觉得这点伤势能够对你造成太大的困扰。”凤乐君说了一句实话。

    “可是你把我的伤治好，可以节省不少时间，这样对你对我都好！”自从突破失败，萧对于黎明法典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先前更是成功翻阅了第二页，再次获得一枚神文，蛇蝎美人再也不能够困扰他，他忽然觉得进入虹光试炼看一看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凤乐君捡起虹光之令难道不是准备给他的么？

    “小伙子，你也参加了那一场晚宴，你也看到那个人是怎么顶撞我的吧？”凤乐君柳叶一般的眉毛微微挑了挑，他的眼睛如同秋水一般，仿佛倒映着人的内心，萧能够在他的眼睛里清楚看到自己的眼神，但是凤乐君那一双分明含着笑意的眼睛竟然让他感到了一丝煞气，果然，他冷冷一笑，朝着马熊大师的尸体指了指：“而那个人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萧忽然感到地上冒气了丝丝寒意，他理智得反省了一番，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妄自尊大，有些迷之骄傲了，他想要摆出一副应有的谦卑姿态，虽然躺在地上无论怎样都达不到应有的效果，可是凤乐君却冷哼一声，那些莫名的寒意就形成了萧可见的冰晶，竟然如同无数只交叠的鬼爪，要将萧狠狠得攥在手心，捏成冰渣！

    萧意识到凤乐君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他是真的动了杀心，顶撞他的人必须死，他没有说谎！

    萧的三个力量源泉疯狂运转，因为翻开了第二页显得更加完美的黎明法典降下更多的光辉，瞬间修复了萧残破的身体，而后他就在无数冰晶碰撞破碎，洒落一地的时候消失在了远处。

    凤乐君的嘴角微微翘起，右手轻轻一挥，地上的冰晶就凝成数把长剑朝着萧飞去，萧想要从剑缝之中穿过，可是这一些剑很快就完成了诡异的排列，似乎无论萧如何躲闪，终将死于剑下。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因为那些冰剑不但来势汹汹，而且将在瞬间全部落在他的身上，他除了施展弧光穿梭，便别无他法。他或许能够以天时地利人和战胜马熊大师，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二重圣魂境的凤乐君的对手，因此在那些冰剑碎于碰撞，然后发出一声凤鸣后化作一只冰晶凤凰朝着萧扑来时，他选择了全速逃跑，他要逃到虹光试炼中去，或许这是逃离凤乐君魔爪的唯一方法。

    萧意识到虹光试炼或许只是为了圣魂境之下的强者开放，这也是凤乐君没有亲自参与的原因，而且他更觉得凤乐君是想要逼他进入其中，只是不知道没有虹光之令，那一扇门是否会禁止通行，但是他知道一旦他的速度不够快，那一只骄傲的冰晶凤凰一定会让他冻结成冰，从此与她为伴。

    弧光穿梭被萧施展到了极致，这是他所能够施展的最快速度，但是时间似乎变得很慢很慢，原本应该转瞬即逝的距离如今变得漫长无比，他甚至感受到身后的冰晶凤凰已经流露出了多重情感，也许是因为空间被撕裂的原因，不过还好那一只凤凰的速度也是这样的慢。

    萧稍稍放心，只要凤乐君不再暗中施展什么手段，他就能够安全得到达试炼之地，于是他抽出神识来观察那一个扭曲的门户，那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伤口，那个伤口太深了，以至于那些较浅的伤口中流淌的血液都汇聚于此，随着离门户越来越近，萧似乎听到了呜呜的哭声。

    这是虹光之域最单纯的情绪，或许她是贪婪又嗜血的，但是面对这些心怀叵测的强者，流淌着鲜血的她显得那样的悲伤，那样的无助，可是萧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他想的是在那个洞里究竟有着怎样的至宝，让这些神魄境中巅峰的强者趋之若鹜，更让圣魂境的强者为其殚精竭虑，当然，他忍不住幻想他或许拥有逆天的气运，能够轻而易举得夺得那一件至宝。

    可是当身后的冰晶凤凰发出一声哀鸣，在一股血色的风暴中彻底消散，萧才意识到似乎有一股恐怖的力量正在排斥着他，让他不得靠近，想要退后，但是一股风暴却在逼迫着他前进，两股力量互相倾轧间，他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吐在看似深邃无比，其实却有着一层他无法穿越的壁障的门户上。

    这两股力量太强了，萧不禁苦笑一声，这是空间本能的恢复与凤乐君血祭力量的碰撞啊，没有虹光之令却贸然闯入，实在是找死啊..

    萧的血染红了那一扇门户前无形的壁障，他觉得自己现在的伤势比先前承受了马熊大师的连击后还要严重，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了，他似乎透过淡淡的血迹，看到了试炼之地里一个无比熟悉，想要回忆却令自己头疼欲裂的身影。

    “你..啊..疼！”萧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痛苦，他的识海几乎要崩裂，这是莫名其妙但是无法抵抗的毁灭，但是他好想看清楚那个身影，好像回忆起她究竟是谁，只是那一个身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捉住那个或许是泡影的身影，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右手竟然穿透了这一层壁障，他只想要让她转过身来，也许，也许看那一眼并不能够填补他破碎的记忆，但是只要能够看她一眼，他就心满意足了！

    只是她听不到他无声的呼唤与剧烈的挣扎，唯有那一枚空间戒指在默默得燃烧，六滴神血也在那无形的火焰中湮灭重塑，在萧的食指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烧痕。

    “为什么..我记不起你的样子了呢..”萧的目光变得呆滞，他的眼中似乎重新浮现了她的背影，只是他在坠落，失去了重量的坠落，无论他如何努力得伸出手，她永远都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萧渐渐看不到光亮，也看不到任何的血色了，这里只有空洞的黑暗，只有那一个应该魂牵梦萦却从未出现在梦里的身影，那就像一个影子，随着她越走越远，被越拉越长，倒映在萧的心底，他越珍重，那个影子扎进他心里越深，她就离他越远..

    这是光与影的距离，萧不知道这个距离有多远，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够弥补，这一刻，他忽然无比厌恶光明，或许没有了光，就没有了影，这样他就能够将她拥入怀中，永不分离。

    他笑了，笑得很天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妄想，还是因为美好的遐想，只是随着坠落所带来的空虚感越来越强，有一个古老沧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欢迎来到虚无之影..”

    “我能回去么..”萧没有理会那个声音，他不想眨眼，即使他的眼睛渐渐被黑暗所淹没。

    那一个身影即将消失在黑暗之中，可是他觉得好无力，这个时候，或许只有他才能够帮助他了吧..

    萧面露微笑，轻声呢喃，温柔且坚定：“我愿意放弃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