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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侵辽东旅顺失守 战威海北洋覆灭

    【史要】日军日偷袭辽东半岛、山东半岛,旅顺、威海卫、刘公岛失陷,北洋舰队覆灭……

    却说,就在清军的鸭绿江防线被突破的同时,辽东半岛战役也打响了。

    因此时的辽东半岛上,清军的兵力十分空虚;大山岩的第二军在清军没有设防的大连花园口轻易登陆,然后直扑金州。

    金州位于旅顺及大连由陆路通往内地的咽喉之地,大连湾炮台就置于此;金州若是失守,大连湾炮台也跟着丢失,旅顺与大连则有危。

    驻守金州的仅有三千清军,如何敌得数万日军?于是,大连湾炮台守将赵怀业向李鸿章告急。

    李鸿章即派丁汝昌率舰驶往旅顺,并令驻于营口的大同镇总兵程之伟驰援金州。

    而同时,李鸿章却又复电责备:“倭匪尚未过貔子窝,何胆小如此?”

    然而,丁汝昌所率的北洋舰队在旅顺口外转了个圈后就返回威海卫去了;程之伟率二千兵行至复州,见日军已迫近金州,遂畏惧而滞留不前。

    援兵不至,金州危急,却又不敢再向李鸿章告求;于是,金州副都统连顺写信向盛京将军裕禄求援;不料送信人途中被日军所捕,求援希望即落空。

    赵怀业此时已无心守备,忙着把家眷和财物运往烟台,准备自己的逃路。

    只有协守旅顺的正定镇总兵徐邦道深知金州得失关系旅顺安危,于是主动率部驰援金州;但徐邦道毕竟兵少力弱,结果不敌日军而退守旅顺;因此,金州与大连湾炮台仍陷入了日军之手。

    接着,大连也相继陷落,日军即将兵锋指向旅顺。

    旅顺守将龚照玙贪生怕死,即借口“请援”顾自逃往天津去了。

    日军兵犯旅顺时,徐邦道等清将率部又在土城子一带阻截,并将日军的骑兵搜索队及步兵第三联队第三中队包围;两军激战一整天,毙伤日军八十余人,迫使日军仓皇逃窜,这才获得了一个小的胜利。

    但不久,日军卷土重来;清军终因寡不敌众,旅顺即被日军攻陷。

    一八九四年十一月二十日,旅顺陷落后,大山岩命令日军惨无人道地进行屠城;旅顺全城二万余众的男女老幼全遭屠戮,仅有三十六人幸免于难。

    因大连与旅顺相继陷落,丁汝昌被言官弹劾;朝廷即以“畏葸迁延,贻误战机”之罪,欲将其解京治罪。

    李鸿章设法以“北洋要务众多,轻易生手,恐为不利;吁请赐恩缓处,待选得贤能,再治不迟。”诸将也竭力保奏,丁汝昌这才暂缓逮京得免一劫。

    日军夺取旅顺之后,大本营即命令驻在金州、旅顺的第二军:“速派兵增援,解海城之围。”

    第二军司令大山岩接到大本营的命令后,即刻建立了一支由第一师团步兵第一旅团、骑兵第一大队、野战炮兵第一联队第二大队等组合的混成旅团,由第一旅团长乃木希典少将任混成旅团长。

    不日,混成旅团从金州出发北上,攻占复州后直取辽宁营口的盖平,欲打通前往海城的通道。

    桂太郎见第二军发兵来援,即也从海城主动出击了。

    两军在缸瓦寨等地激战,清军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年逾古稀的宋庆身先士卒英勇杀敌,使日军近乎丧胆;桂太郎想不到清军中竟有如此勇猛的白发将军,也从心底萌生了几分敬意。

    虽然,清军最终败北,但日军死伤四百多损失也很惨重。

    与此同时,日军的混成旅团抵达盖平。

    盖平守将、山东登莱青镇总兵章高元倒是治军有方,手下将士皆十分骁勇,曾被时人誉为淮军之冠。但其手下毕竟仅有八个营的兵力,寡不敌众且援军不至;一场激战后,章高元还是不敌而败走,盖平随即失陷;将士死伤无数,记名提督杨寿山、副将李仁党、游击李世鸿、都司张世宝等殉国。

    而日军为攻取盖平,也付出了死伤三百多人的代价;连第一旅团长乃木希典的军大衣上也留下了三个弹孔,虽然侥幸保住了性命,却已受惊不小。

    清军在辽东屡战屡败,清庭不知所措了;赶紧派遣户部左侍郎张荫桓、湖南巡抚邵友濂,东渡日本再次希求议和。

    同时,光绪皇帝任命湘军宿将、时任两江总督的刘坤一为钦差大臣,督办辽东军务节制各军,并率军出关收复海城。曾为左宗棠幕僚的湖南巡抚吴大徵、陕甘总督魏光焘,湘军悍将李续宾之子、江苏补用道李光久等随同出征。

    刘坤一奉《旨》出征后,很快调集关外诸将的二万多兵力;以压倒之势对日军发起反攻,旨在收复海城。光绪二十一年一月,清军兵分两路南下,对海城实施弧形包围。

    此时,桂太郎已有防备;他见清军兵多,自知不能硬拼;于是,命令部下抢占各处险隘后坚守不出以免减少伤亡。

    而刘坤一见日军龟缩在各处险隘后面不敢出,以为是被他吓破胆了;于是,命令各部发起进攻,欲一举歼敌以耀军威。

    此时的清军将士见攻守易位了,都显出了从未有过的兴奋,也就个个奋勇皆欲痛歼敌寇后一吐抑郁了多日的闷气。

    然而,日军据险坚守甚是难攻。

    刘坤一恼了,决定仗着兵多势盛,不惜一切代价非要拿下各处险隘不可。

    但是,清军先后发动了四次强攻却均未能奏效;而在攻防中,清军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其伤亡人员远高于日军;仅为了攻取唐王山,清军就伤亡二百多人,日军却只死伤十四人,而唐王山却仍未能攻取。

    清军将士如此的不畏死,确实令桂太郎都瞠目了。然而,清军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却久攻海城不下;最后,清军攻势渐减,两军处于对峙。

    刘坤一见海城难以克复心中甚是焦急,但别无良策只得徒叹奈何。

    且说,清军与日军对峙在海城之时,日本大本营却在考虑开辟山东半岛战场了。

    因为,“夺取海城,进军奉天”本来就不是伊藤博文所赞同的;后来,他之所以同意不从海城撤军,无非是为了稳定军心并牵制清军主力而已。

    伊藤博文所关注的是袭取旅顺与威海卫,从而打开渤海的大门。现在,旅顺已经到手;接下来就得打算袭取威海卫,而且这或许是关键一役。

    鉴于第二军在辽东半岛登陆后轻易袭取旅顺,清军海防炮台因后路不设防易受攻击的严重缺陷暴露无遗;且清皇朝至今尚未省悟而有所改进并增强防备,这让日军袭取威海卫仍有可乘之机。

    于是,伊藤博文决定赶紧再打一场在山东半岛登陆后袭取威海卫的战役。

    为此,伊藤博文改组了第二军,其司令长官仍由大山岩担任。改组后的第二军,下辖第二、第六两个师团,增强了不少兵力以适应新的战役。

    同时,日本海军军令部长桦山资纪向联合舰队司令伊东佑亨传达命令:“联合舰队协同第二军攻占威海卫,消灭北洋舰队。”

    接着,新编第二军分两批在大连湾集结。

    一八九五年一月十八日,伊东佑亨先派遣了吉野号、秋津洲号、浪速号等三艘战舰驶往山东半岛荣成湾西南面的登州海岸,朝登州城内开炮以制造欲攻打登州的假象迷惑清军。

    果然,清军以为日军前来攻打登州,赶紧还击并调兵遣将增强登州丹崖山炮台等处的防护。

    第二天,新编第二军的三万多人却在联合舰队的护送下,悄悄地从大连湾运抵山东半岛荣成湾内的龙须岛,出其不意地在龙须岛的落凤塂滩头登陆。

    日军登陆龙须岛十分顺利,只遭到两营清军的微弱抵抗。

    登陆后,日军即向荣成进军;此时,荣成知县杨永泽等人早已闻风而逃,日军不费一枪一弹就取得了荣成。

    日军登陆山东半岛并袭取荣成,使清庭大为惊愕;光绪皇帝赶紧下《谕》,饬令山东巡抚李秉衡调军驰援迅往遏阻。

    此时的山东半岛上尚有二万兵力,本应可与敌一战;但是,李秉衡只派了烟台总兵孙万龄率嵩武军左营仅一千二百人前往迎敌;而将大量兵力主次不分地部署在东起成山角西至烟台长达三百里的防线上,致使兵力分散而让日军乘隙而入。

    且威海道员戴宗骞忽视炮台守护轻易出击后被日军击溃,致使日军很快突进到了威海卫城外,攻打南岸炮台。

    日军猛攻,清军不敌;威海卫的陆路炮台守将周家恩阵亡,海岸炮台守将刘佩超却弃守逃往刘公岛。于是,威海卫的南岸炮台群丢失,戴宗骞退守北岸炮台。

    丁汝昌闻报南岸炮台丢失十分惊愕,愤而将弃守逃跑至刘公岛的刘佩超处死。

    威海卫位于山东半岛东北端,与旅顺口隔海相望守护着渤海大门,故有“渤海锁钥”之称。

    威海卫是个天然的不冻良港,三面环山一面濒海呈半圆形;素有“不隅屏藩”之称的刘公岛,雄踞于威海湾口犹如一道屏障。自从辟作北洋海军的基地后,海湾的南北两岸及港口的刘公岛、日岛、黄岛等地都建有炮台护卫,从而成了北洋舰队驻泊或避战的安全港。

    旅顺丢失后,北洋舰队就只能泊于此处了。

    为防日舰偷袭,丁汝昌特意在刘公岛至日岛之间用铁索、木栏、水雷等设置了名曰水雷拦坝的多道障碍,完全堵塞了威海湾南口的港道;如此,只留威海湾北口港道尚可进出,外舰欲闯港入内偷袭就难了,丁汝昌这才有了安全感。然而,丁汝昌没有想到,陆路防线上的南岸炮台竟如此轻易地就被日军攻取了。

    威海卫的南岸炮台落入敌手后,驻泊于港内的北洋舰队就从背后受到了威胁。

    李鸿章闻报后,担心北洋舰队有失,赶紧致电丁汝昌:“率舰出港,退往烟台。”

    而此时,朝庭却也连下了两道相互矛盾的上《谕》,既要“保全北洋”又要“固守威海”,这着实使丁汝昌感到了为难。

    丁汝昌深知,处于眼前的局势,若陆路失守势必使驻泊于港内的北洋舰队腹背受敌,北洋与威海断难两全。而李鸿章要其“率舰出港,退往烟台”之策,丁汝昌却也觉得难行。因为,朝庭的上《谕》并没允他如此;且自己因旅顺丢失尚负罪在身,若再因自己率舰出港而丢失威海卫,自己纵有百张嘴也难以辩解与洗刷,仍难免一死;与其到头来负罪而死,不如遵《旨》固守而与北洋、威海共存亡;如此,虽死尚可留个清名。何妨,北岸炮台仍存,陆上防御没有尽失,北洋舰队还不至于完全陷入绝境或许还有希望;所以,若要离港,也得待朝庭另有《旨》意方才可行。

    丁汝昌如此想后,就决意暂不“率舰出港”了,而只是回电请求:“速派陆路增援。”

    而此时,日军攻占南岸炮台后,很快又围攻威海卫城了。

    为了配合陆军行动,日本联合舰队将第二军送达登陆地后,即驶往威海卫袭击北海舰队。

    同时,伊东佑亨派遣天龙号、海门号两舰继续炮击登州,并散布谣言“要攻占烟台”,以牵制清军。

    山东巡抚李秉衡听到谣传后果真被惑而担心烟台有失,赶紧重兵防守烟台而无心他顾了;所以,丁汝昌的求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回音,援军迟迟未至。

    二月二日,日军的第二师团分左、右两路攻陷威海卫城;接着,攻击已仅有十余人守护的北岸炮台。

    丁汝昌担心北岸炮台失守后被敌所用,赶紧派人把炮台炸毁,并将戴宗骞接到刘公岛;然而,戴宗骞自知损兵失地罪不可赦,当晚就吞金自尽了。

    威海卫城与北岸炮台陷落后,威海卫的后路尽为日军所控了。而此时,日本联合舰队也已驶抵威海卫,并炮击刘公岛了。

    丁汝昌这才感到了事态严重,北洋舰队已经面临了全军覆没的危险。因日本联合舰队已封堵了威海湾口,曾被视为固若金汤的安全港,此时却如同一个陷阱了;北洋舰队困于其中,犹如瓮中之鳖无处可遁。

    而丁汝昌为防御敌舰偷袭在海湾南口设置的几道障碍,此时却把自己给捆住了;北洋舰队即使想出港,也已是十分困难;丁汝昌眼见退路已绝,只好破釜沉舟命令各舰开炮还击。

    于是,清军的北洋舰队与日本联合舰队再次在威海卫展开了激战。

    只是,原来用于护卫的南岸炮台,此时却被日军用来攻击北洋舰队了;北洋舰队腹背受敌前后挨打,渐渐招架不住。好在,刘公岛与日岛上的火炮发挥威力,这才勉强抵住了日本联合舰队的正面进攻。

    二月四日,日军的两艘鱼雷艇趁着夜黑闯入威海湾内进行偷袭,将停泊在刘公岛铁码头西侧的定远号击伤;定远号舰首、尾各中鱼雷后严重受损,结果搁浅在了刘公岛岸边的沙滩上;丁汝昌恐定远号落入敌手,下令将舰炸毁。

    定远号舰管带刘步蟾曾有誓言:“丧舰,必自裁。”而今眼见定远号舰被毁,刘步蟾痛不欲生,当晚即兑现誓言而自尽了。

    两天后,日军五艘鱼雷艇又趁着夜黑闯入港内进行偷袭;等清军察觉时,来远号、威远号、宝筏号等三艘战舰又都被鱼雷击中而先后沉没了。

    北洋舰队接连四艘战舰被毁,军心大撼;而此时,李鸿章却又来电再次敦促丁汝昌“率舰出港”。

    至此,丁汝昌觉到了援军已是无望,北洋舰队真正处于了绝境之中。

    但是,日军已将海湾口堵住,欲率舰出港谈何容易;于是,丁汝昌决定孤注一掷了,下令舰炮及刘公岛、日岛上的火炮齐射,向堵截在海湾口外的日舰及南岸炮台进行报复性的轰击。

    这一阵猛轰,使日本联合舰队的旗舰松岛号及秋津洲号、浪速号、桥立号等中弹,被迫后撤远离威海湾口。

    日本联合舰队司令伊东佑亨想不到清军竟然还有能力给他措手不及的打击且损失不小,因此决定先攻取刘公岛与日岛,再消灭困于海湾内的北洋舰队。

    于是,伊东佑亨派了十三艘战舰攻击日岛,日岛上的清军炮台即被摧毁。

    接着,又猛攻刘公岛;此时,南岸炮台的火炮也向刘公岛轰击。

    刘公岛是北洋水师的诞生地,岛上设有北洋海军的提督府、水师学堂、兵营、库房等。但整座岛屿仅有三平方公里,经不得日军海、陆夹击狂轰,顿时乱作了一团。

    此时的北洋舰队已仅存镇远号、济远号、平远号等三艘铁甲舰,其余皆是不经打的蚊炮船;早已没了还手之力,丁汝昌见大势已去难以挽回心如刀绞。

    第二天,伊东佑亨却派人送来了《劝降书》,副管驾英国人泰莱、营务处提调牛昶昞等人也竭力劝说投降。

    丁汝昌严词拒绝:“吾乃大清命官,岂可苟生而降寇?未能建勋,必当殉国,汝毋多言。”言毕,入内室吞食鸦片而自尽了。

    李鸿章之甥、刘公岛护军统领张文宣也随同而亡。

    丁汝昌死后,牛昶昞等人伪托丁汝昌之名写了《降书》;并公推镇远号舰管带杨用霖出面与日军洽商投降事宜。

    杨用霖拒不承办,并开枪自尽。

    尔后,牛昶昞与广丙舰管带程璧光一同带上伪造的《丁提督书》向日军投降了。

    伊东佑亨纳降后,只让康济舰载着丁汝昌、刘步蟾、杨用霖等六具灵柩放行回津。

    二月十七日,日本舰队开进威海卫港,北洋海军残余的的镇远号、济远号、平远号及广丙号、镇边号、镇中号、镇北号、镇南号、镇东号、镇西号等十艘及全部军用物资则都成了日军的战利品。

    至此,大清朝花巨资建成、曾经聊以自豪的北洋舰队全军覆没了,只是在历史上留下了让国人深感耻辱而又喟然长叹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