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9章 海蓝色的眼
大厅中，两姐妹和夫人还在争论着菜的咸淡，房间里却是静得出奇，明暗相错的荧光映着夏承浩略显黯然的神情。 半个小时后，晚餐开始了。 晚餐是在荧光中进行的，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两根荧光棒，桌子的中间也放着三根，房间里被照得光影相错，墙上也是暗影频移。 因为没有电，电视无法使用，房间里显得相当安静。 夏承浩当然是不会主动说话的，老先生的话也很少，也许是因为在夏承浩和他之间的那个大秘密让他相当不安。 威克尔还在半睡眠状态中，只是机械式地往嘴中塞着食物，只有老夫人和两姐妹还对各式菜不停地评点一番。 这几样美味让夏承浩很是感动，看得出老夫人和两姐妹下午花了许多的心思去做这道菜，而他们的介绍是这是他们家招待重要客人的最高礼节。 “我们喜欢把所有的菜料在一口锅里煮，用大火再小火，等到香味飘出来的时候，一家人的饭就好了，在平时我们总是全家几十口人在一起吃饭。” “其实整个亚尔曼的平民都差不多是这样。”威克尔插嘴说道。 他父亲想要说点什么，但威克尔忙打断了话头，“阿比盖尔的事，已经够让人伤心了。” “哦”老人尴尬地半张着嘴。 夏承浩微微对着威克尔摇了摇头，示意无妨。 当然，他怎会那般脆弱呢？ “你明天可以请假吗？”老夫人也识趣地对桌子对面的丈夫说道，“这几天危险得很。” “我想可以吧！不过我得去打个电话。”老先生沉默了一阵，缓缓地说道，夏承浩看到他刻意把眼光避过了自己的方向。 电灯突然亮了起来，来电了，大家纷纷张嘴要吹熄荧光棒。 “不！我喜欢那种感觉，还是让它们点着吧！”老夫人挥了挥手，站起来把灯关了，屋子里又是那股安静而温馨的家的味道在缓慢散开。 全家人都放声大笑起来。 吃完饭，夏承浩又回到屋里，威克尔没有来打扰他，也许他知道阿比盖尔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或者他知道如何尊重一个清洗者的习惯。 脚步声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又走开，接着脚步声又回到门口，只是这一回变得坚定得多，荧光闪动了几下。 门又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头钻了进来，接着一个女孩轻轻走了进来，歪着头打量了躺在床上的夏承浩好长的时间。 “米，你有事吗？”夏承浩问道。 “你没有睡？我看你在这里静静地躺了快半个小时，一动也不动。”女孩吓了一跳。 “没有。”夏承浩翻身坐了起来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快八点五十了，“只是休息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是米不是丽？”米一屁股坐在夏承浩的身边。 “刚才是你，现在我想也是你。”夏承浩回答。 “那刚才你是怎么认出来的？”米还真是后知后觉。 “只是猜的，你没有否认我就知道了。”夏承浩随便找了个理由，听起来总比说自己能够辨识任何人的脚步声更为合情合理。 “你怎么不去看电视？”米轻声问道。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有些累了。”夏承浩并不想说自己听得到客厅的电视声，并没有错过任何一段新闻。 “想出去走走吗？”米问道。 夏承浩想了想，狂暴的一天还没有过去，这个城市里的人们会如何入睡，还是根本无法入眠，他站了起来。 虽然现在是晚上的九点，但对于一个无眠之夜来说还刚刚才开始。 “走吧，丽和我们一起去吧！” “当然！对了，阿比盖尔，我想知道一件事。”米突然转身问道，她差点直接撞进夏承浩的怀里，“你叫什么名字？” “你认为我不叫阿比盖尔吗？”夏承浩有些想笑。 “这个名字太普通了，你应该有个比较长一点，不同寻常的名字，比如说……”米在脑海里努力搜索那些传说中又臭又长但可能充满神力的名字。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夏承浩停了下来，他用一个X665的代号用了十年，这让他心中十分郁闷。轻轻拍着米的头，“只要知道你在叫谁就可以了。” 门又被推开了，丽的头伸出进来，看到两人的姿势，她伸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夏承浩对着那个鬼脸笑了笑。 米转过身，伸手捏住了丽的耳朵把她拉了进来，两人互相捏着对方的耳朵和鼻子不放手，而夏承浩被两姐妹挡在身后，也走不出来。 “快点吧！”威克尔在门外叫道，他在门外已经看到了这一幕，痛苦得直拍脑袋。 老夫人微笑着看着四个年轻人走出房门，但微笑里有一丝担心，而老先生却只是挥了挥手。 夏承浩慢慢地走在广场上，虽然这是糟糕的一天，但此时的亚尔曼却显得异常地平静。店铺的门上，居民楼的阳台上，路边的汽车上都插上了玛达联邦旗帜。 广场上放着许多死者和失踪人的照片，边上的纸片上写着充满情感的文字，人们在地面上放了许多荧光棒和鲜花，空气中满是花的香气，点点荧光在夜风之中摇摇欲息。 天空中仍是乌云密布不见星辰，而这烛火如星铺成一片，在暗夜中却犹如天上的星辰，如果说天上的繁星每一颗都是一个人的生命，那这黑暗中的星星荧光似乎就代表着今天消失的生命。 许多人跪在地上双手轻合在胸前，默默地为死者和失踪的人祈祷和哀悼，不愿相信自己的亲人已经死去，希望用不断地祈祷来帮助被压在数十万吨钢铁和水泥下的亲人重获生机。 而那些已知无望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伤痛。 就在夏承浩的面前，一名年轻男子正瘫坐在地上握着照片呆呆看，能体会到他努力强忍着呜咽，直到感情的堤防完全被悲痛冲垮。开始不断亲吻着照片上那张美丽的面容，奔涌的泪水最终把照片打湿。 两个女孩子也放慢脚步，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只是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 “生命是如此脆弱，纵使你历尽千艰，拥有万种神通，这一刻也只能看着它滑落深渊，无力挽回……”夏承浩猛然一惊。 那双蓝色的眼睛在他的脑中划过，接着又现出另一双海蓝色的眼睛，然后两双眼睛慢慢重叠在一起，竟然是那么的相合，“梅森！那是梅森的眼睛。之前那双是郑可儿的……”